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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俗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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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风和方燕在沈修宁毕业以后就把公司全权交给了自己的儿子,沈长风只担任董事长,挂名的。夫妻两个每年都会去不同的国家旅游,沈长风已经带着方燕游遍了小半个地球。
家庭氛围好,沈修宁经常在熟人面前称呼自己的妈妈方燕为燕儿姐。
这件事只有他们几个非常要好的朋友知道。而这几个朋友同样很亲切地称呼方燕为燕儿姐。
也不叫姨,就叫姐。
“那如果你们以后生了个儿子呢?”时迦好奇。心甘情愿地照顾老婆和女儿,那如果是个儿子呢?
沈修宁闭上眼睛小憩,没有马上开口,时迦以为自己不会听到答案,正要同他一样闭上眼,却听到他说:“生个儿子当苦力。”
车里并不明亮,在时迦没注意到的地方,沈修宁向上扬了扬唇角。
时迦听到后笑了,她懂沈修宁说的当苦力什么意思。就比如他,小的时候总被父母呼来喝去,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不过时迦真的听沈修宁跟她说过,他确实是父母感情中的意外。方燕在二十二岁的时候就生了沈修宁,如果按照他父母的计划,他应该在方燕二十八岁的时候才会出生。
车窗外,夜更深了。
时迦坐在沈修宁旁边,他们的胳膊贴合着,冬天穿得厚,感受不到彼此身体的温度。
她喜欢春秋的季节,但是西城的春秋总是短暂,还来不及好好感受,就要穿半袖或者裹棉袄了。如果是春秋两季,衣服薄,她可以明显感受到他皮肤的温度。
她体寒,而他血热。
把岳柯送回去以后,沈修宁跟司机说:“刘叔,国宅华园。”
后座少了一个人,沈修宁寻了更舒服的位置,放松身体静坐着。
已经快凌晨一点,刘叔年纪也大了,时迦告诉刘叔:“刘叔,去金鼎国际吧,先送修宁回去。”
“也好,那一会儿让刘叔再送你回去。”沈修宁靠着后座阖着眼轻声道。
最近他工作很累,她知道,她也很累。今天也是难得的放松,如果放在以前,绝对不会这么早散场。
不知过了多久,时迦感觉自己的肩膀变重了,她歪头看去,沈修宁已经靠着她的肩膀睡着了。
沈修宁睡觉是安静的,看起来也很乖,没了平日里在商场上的雷厉风行,更像一个趴在主人身边老实睡觉的大狗狗。
想到这里,时迦突然笑了,如果沈修宁知道她用大狗狗形容他,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刘叔,车开慢点。”时迦轻声叮嘱刘叔,自己又把后面的温度调高了。
刘叔放慢了车速,车子自然也就更平稳了,时迦盯着沈修宁的侧脸,他的鼻子嘴巴很像沈叔叔,眼睛却像燕儿姐。
时迦的手指蠢蠢欲动,她想摸摸沈修宁的鼻头,圆圆的挺挺的。
她抬起手还没有碰到鼻尖,沈修宁突然哑声开口:“想做什么?”
时迦一顿。
被抓包了,原来他没睡着。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呓语。
眼神一扫,正好看到他的眼底趴着一根眼睫毛,这成了她一个完美的借口:“你脸上有根睫毛,我帮你把它拿下来。”
她冰凉的手指轻触在他的眼底,轻轻地把那根睫毛从他的脸上拿下来,他的脸温热,温度传到她指尖,一瞬间发烫,“好了。”
沈修宁嗯一声,声音轻得就像是一片洁白的羽毛落在淡蓝色的湖面上,泛不起一丝涟漪,但传进时迦的耳朵里,却让她的心痒痒的。
等到车子抵达金鼎国际的时候,沈修宁真的睡着了。
时迦让刘叔先回去了,她坐在后座,不忍心叫醒沈修宁,她贪恋此刻只属于他们的静谧时光。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庄佑跟她说分手以后,不过也才过了几个小时,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不用受人家女朋友的限制,不用考虑他的感受,只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如果庄佑晚一天跟她分手,那么今天沈修宁叫她来她也会来,不过是以朋友的身份,而不是暗恋者倾慕者的身份,也会把他送回家,但不会故意让刘叔把车开慢,到了家却不叫醒他。
跟庄佑在一起心里却装着其他男人,换了谁都会接受不了吧。终究是她对不起庄佑了,其实对不起的也不止庄佑一个。
庄佑说得对,她不喜欢他,可明明不喜欢,当初她为什么会答应庄佑的追求呢?还是办公室姐弟恋。
他也问过她这个问题,她当时没有回答他。
时迦自嘲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修宁悠然转醒,他把头从时迦的肩膀上移开,保持一个动作颈椎有些酸痛,扭扭脖子,才发现这里就剩他们两个了,“刘叔呢?”
“我让刘叔先回去了。”
“现在几点了?”沈修宁捏捏眉心,声音沙哑,带了颗粒感,很明显还没睡醒。
时迦看看手机,“三点多了。刘叔年纪大了,以后别让他这么晚了还送你。”
刘叔曾经是沈长风的司机,自从沈长风把公司交给他掌权以后,刘叔自然就成了沈修宁的司机。不过一般沈修宁还是自己开车的,除非应酬,喝酒不能开车,但一般都会有李川在,也用不到刘叔。
“行了你快上去吧,我回去了。”时迦拿上自己的东西要打开车门。
车门还没打开,时迦的手腕上就多了一股力量,沈修宁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回头看沈修宁,对上他漆黑的眸子,“干嘛呀?”
“诶,三点多了。”沈修宁一副训诫的口吻,他的手指轻戳着腕表,眼神带着些许的迷离,“你家跟我家是两个方向,你现在回去,上午不上班了?”
金鼎国际在壹号东边,国宅华园在壹号西边,而且时迦住的地方是真的很偏僻,像住在郊区,回去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不过这里倒也安静。
如果今天回去,到家收拾完能睡觉的时候也就快五点了,还怎么工作。
时迦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看着他没说话,等他继续说。
沈修宁动动身子,从一侧下了车,又绕到时迦这边,想把她拉出来,“先凑合一晚上,明天公司一堆事呢,没你还真不行。”
时迦就着沈修宁的力道下了车,她穿的高跟鞋,在车上坐久了,刚下车没站稳,沈修宁扶了她一下,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无数次,然而,这只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他自己甚至都没注意。
看着沈修宁一脸疲相的样子,时迦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她不是第一次在沈修宁家留宿,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但她现在觉得,如果沈修宁对她没那个意思,她就要再一次跟他保持距离了。
几年前,她也做过想要放弃沈修宁的决定。她以为她成功了,五年没见他,不也没想吗。
可真等她回国再见到他的时候,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却再一次对他动心,甚至和第一次对他动心的情形都相似,不过因为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时迦曾无数次地想,如果那种不足挂齿的小事,换了别人去做,她还会动心吗?
答案是否定的。
在数学里有个很霸道的词:有且仅有。
这个世界上有且仅有一个沈修宁,不论换成多优秀的别人,只要那人不是沈修宁,她的心动就不成立。
沈修宁就是时迦心动的充要条件。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的决定要好做得多。她再给他们一些时间,要么等到的是他,要么等到的是自己放下。
时迦三十二岁了,她是一个传统又不传统的人,她坚定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起码手里要有一定的经济来源。她不是不婚主义,虽然不可能做到在家相夫教子,但她还是对婚姻抱有渴望的,她期待一个妻子或者母亲的角色。
说白了,她就是一个俗人。
这样想的几分钟里,时迦已经被沈修宁带上了楼。
沈修宁利落地把外套脱掉往沙发靠背上一扔,“你随意,衣柜里应该有衣服,我先去洗澡了,你也早点休息。”
咔一声,沈修宁进了卧室。
时迦叹息着摇摇头,在玄关处脱掉了高跟鞋,又把他随手扔在沙发上的衣服整理好,他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沈修宁的房子她来过很多次,不过他的房子也不是谁都可以来。
虽然是夜里三点,但是时迦却没有丝毫睡意,她在YI上班,跟着沈修宁这样的老板通宵连轴转是常有的事,况且YI正在开拓自己的互联网市场,很多工作和应酬,能抽出时间娱乐已经奢侈至极。
时迦走进了次卧,她从柜子里拿出沈修宁的纯色T恤去了浴室。
——
早上七点,沈修宁醒来,打开卧室门的瞬间,就闻到了从厨房里飘出来的米香味。
“怎么不多睡会儿?”沈修宁扣着衬衫的扣子走到餐台前,声音沙哑低沉。
时迦抬头看他一眼,把粥盛在碗里放在餐台上,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是洗衣液的味道,和他的T恤还有次卧的被子是一个味道,这个味道让她心安。
“多睡会儿迟到的话你再扣我工资,那我多得不偿失。”时迦笑着调侃,又从碗柜里拿出餐具。
沈修宁笑笑坐在餐台前,把粥拉过来,“你哪有工资可扣,别忘了YI是不给你发工资的,你拿的是分红。”
时迦有YI的股份,是沈修宁转给她的,这样,她就心甘情愿为YI卖命了。不过这也是沈修宁给时迦的承诺,她留在YI,他给她股份。
沈修宁低头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咂咂味道,时迦也坐在了沈修宁对面,“你还别说,每天早上喝惯了咖啡,偶尔喝一次粥也挺好。”
时迦笑笑,自己也舀了一勺,“你那总裁胃还是少喝点咖啡吧,还有酒。”
“诶,”沈修宁一个转音,把勺子放进碗里,抬起头换了一种玩笑腔调,“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
被他的谬论逗笑,时迦也曾在她爸嘴里听过这种话,瞪他一眼,“歪理。”
时迦细长的手指拿着勺柄搅搅粥,“不过还好你不抽烟,不然胃坏了,肺也坏了。”
沈修宁看着淡然搅粥的时迦笑笑,他没告诉过她他其实是抽烟的,只是没瘾,也从来不再她面前抽。
他不认为抽烟能缓解压力或者烦躁,况且他不是很喜欢尼古丁的味道。重要的是时迦对烟特别敏感,闻到烟的味道就会咳嗽不停。
吃完饭,两个人一起到了公司,沈修宁又恢复了以往不苟言笑雷厉风行的样子。
沈修宁吩咐助理:“李川,通知各部门经理,十分钟后会议室开会。”
时迦端着杯咖啡敲响了沈修宁办公室的门。
“进来。”
时迦走进去的时候李川正好出来,李川跟她打招呼:“时总。”
她微笑点头算作回应。
“我突然有个想法。”时迦刚刚倒咖啡的时候突然想到的,所以她还没回办公室就急着来跟沈修宁说了。
“公司不是……”她刚开个头,就看见沈修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紧了她手里的咖啡。
“一会儿开会,直接在会上讲,你可以利用这几分钟简单做个报告。”沈修宁朝那杯咖啡勾勾手说,“咖啡先给我。”
还是那句话,平日里习惯了喝咖啡,早上突然不喝咖啡还是有些不习惯,就比如沈修宁现在没什么精神,他需要咖啡提神。
时迦看看自己的咖啡杯,杯沿还沾了淡淡的口红印,跟他说:“我喝过了。”
最终,沈修宁还是喝了时迦的那杯咖啡,他给她的理由是:“我又不嫌弃你。”
时迦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在大脑中打着报告的草稿。
YI正在开拓互联网的市场,前几年新成立了软件研发部,虽然他们的主战场还是投资。而且等软件做起来,一定会独立出去。
她刚刚有的是一个新软件的点子,打算跟沈修宁先聊聊想法,他却让她直接在会议上说,这是给予了她多大的信任!
会议室内,沈修宁坐在正前方,翘着二郎腿,翻看着面前的资料,耳朵里听着财务经理汇报着财务情况。
时迦坐在他的侧边,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听着财务对上个月做着财务分析,屏幕上各种柱状图折线图来回变换。
“沈总,这就是上个月的财务情况。”
沈修宁坐在那里默不作声,头也不抬只盯着手里的文件看。下边的人最怕的就是沈修宁一言不发,哪怕是把他们骂一顿都好。
“沈总?”时迦也发现了沈修宁不说话,她停了正在写的简单报告,叫他,“对于上个月的财务总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继续吧。”沈修宁什么也没说,换了手中的文件。
时迦站起来:“好,那我提一下我对于新应用开发的一个大概想法,大家可以提提意见。”
她把这短短二十几分钟里搜集到的资料绘制成了简单的PPT投到屏幕上,“我给这个只有初始想法的应用APP起了个名字:初社会。初是初步的初……”
沈修宁支着下巴看着站在屏幕前的时迦绘声绘色的讲演,她灵动,有想法,信息整合能力一级强,这也是当初他希望时迦留下来的原因。
“很显然,这会是一个功能性的应用软件,按照目前大学生的需求,我相信它会有一个很好的市场。而且就现在来看,市场上根本没有相关应用。”
时迦做了最后陈述,才问:“大家有什么意见?”她直接看向沈修宁,“沈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