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后一个人》时雨十四

28、8、很成功

　　我是莫离，我的计划很成功。
　　木木没了，核心能源没了，这个城镇也快没了，一切真相的痕迹都会消失，李言只会是我的。
　　在发现凯特博士留下的信号后，我给木木植入了病毒，隐藏了那段信息，让它对我有攻击性，我每晚都给李言喝下安眠的牛奶，然后一个人穿梭在这个城镇里破坏一个又一个AI。
　　李言所有可能经过的地方都不会有这段信息的出现，大量AI的毁坏会让这个城镇的运行机制瘫痪，无论是木木的反常还是这些机器的失灵都在慢慢的向李言灌输这个城镇核心能源已经不稳定的信息，只要她接受了这个事实我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之后我会一步一步的引导她陪我去毁了核心能源，核心能源一毁这个城镇就会消失，所有的真相都会被埋在这座废城里。
　　至于木木，李言必须在我和它之间做一个选择，我知道木木在李言心里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但我不想再看到它，它的存在不仅是横在我和李言之间定时炸弹，更是对我过去的一个提醒，就像认证铭文是博士对我的警告一样，这个世界不该再有289的痕迹。“阻止289”每晚都像焚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我好恨，我恨没人给我爱但所有人都要阻止我被爱，289就是我一辈子挣脱不了的魔咒，都消失吧，289的世界早就该消失了。
　　我故意降低保护罩的防御系数，让核心能源的爆炸冲破保护罩，尽管被消耗了大部分能量，但剩下的余威足够把我炸死。我在赌李言会来找我，到时候木木也会跟来，紧急防御机制一启动这个世界就不会再有木木了，我的计划就成功了。
　　如果李言跑了，那就让我死，反正在我生命结束的那一刻我不会知道我被抛弃了。
　　躺在地上我计算着核心能源冲破保护罩的时间，一阵能量波动已经把我震倒了，浑身上下都很疼，肋骨可能断了，腿骨可能也断了，坏一点内脏可能大出血了，我从没觉得死神的镰刀离我那样近。生命在随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我不敢去想李言，我怕在最后一刻都活在被抛弃阴影里，我这一生本来就是不值得的。
　　“莫离，莫离，莫离！”
　　她来了，终于……来了。
　　“起来，莫离，起来……”
　　起不来了言言，起不来了，四年了，她还是这个样子，一点都没变。看着她身后的木木，我笑了，言言，我们的一生要开始了。
　　“轰！”
　　核心能源炸开保护罩，巨大的能量波动把我整晕，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木木启动了防御机制，我的计划，很成功。
　　七个月后——
　　“言言，言言，药太苦了……”
　　“桌子上有糖，你自己拿两颗含一会。”
　　“好，你在干嘛？”
　　“收拾你的衣服，躺了七个月什么事也不干，懒得你！”
　　“唉哟，言言我胸口疼啊。”
　　“怎么，今天换胸口了？腿好了？”
　　“腿也疼，胸口也疼，李言不理心更疼。”
　　“理你理你，莫离我正要更你讲，我们……”
　　“什么，”李言在卧室收拾衣服，我在二楼小客厅喝药晒太阳，我们两个就这样隔空喊话，她的话一下子断了让我有些不习惯，我走去卧室找她，她正盯着一堆衣服出神，身体抖得像个筛子，“宝贝儿，言言，李言！”
　　我拼命地摇着李言让她清醒，自从经历那次事情以后，李言出现了创伤应后激障碍。刚开始的时候她失眠、焦虑，稍微大点的声音都会把她拉回到那场爆炸里面。那个时候我还在床上躺着，醒的少睡的多，我并没有察觉到言言的异常，直到有一天李言把自己溺在浴缸里，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呼吸，看着她惨白的面容我彻底怕了，使尽浑身解数把她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那天李言醒来，我发了疯一样对她大吼大叫，“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为什么要去死！李言你有没有想过我！你一走了之，我呢！我怎么办！”
　　“莫离，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去死？你在发什么疯！”
　　“别他妈在这里装傻！我差一点就救不回你了，李言，木木走了，你想想我好不好？你看看我呀李言……”我那时候在床边守了一个晚上，腿早就麻了，瘫坐在地上哭的像个耍赖的孩子，李言叹了口气起来抱住我，拍拍我的背，“莫离，我没有想死，我只是太累了，才睡着了，我不会离开你，不会的不会的……”
　　“那你怎么把自己溺在浴缸里？”
　　“我有吗？”李言一脸茫然的看着我，那一刻我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你昨晚差点溺死在水里……”
　　“我吗……可能太累了吧，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显然李言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差点死在浴缸里，看着她神情恍惚，我没有再提这件事情，哄着她接着去休息。
　　在我之后的观察里，李言失眠、易惊，甚至已经出现了幻觉，她之所以伤害自己应该是出现了短暂性的重演发作，回忆又把她拉回之前的情景，为了回避创伤把自己溺在水里，但事后李言对这个事情毫无印象。每每想到这里我都给自己来一个巴掌，我只想和言言好好的，但却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为了不让李言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我会提很多无理的要求让她去做，让她的生活忙碌起来，一点一点抹掉木木还有那次伤害的痕迹，我想把她拉回来，我不想看她伤害自己，这是我混蛋，她不该受罪。
　　李言也在慢慢好转，她的精神状况好了很多，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突然又陷在回忆里，我拼命的叫她，“李言！李言！醒醒！我是莫离，我在，我在，你看看我，言言！”我抱住李言颤抖的身体，我总是在这时候不知所措，在她的心魔面前我束手无策，我只能看着梦魇将言言一点一点吞噬。
　　言言，你醒醒，千错万错我的错，你醒醒啊！
　　李言已经在胡言乱语了，我怎么也安抚不好她的情绪，整个家里被闹的一团乱，我找来一支镇定剂给李言打下，她在我的怀里慢慢消停，看着她麻木的神色我的心疼得滴血，言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很久很久以后，李言睡着了，我拖着疲惫的身子把家里收拾好，李言在犯病的时候是没有意识的，她醒来以后也不会有今天的记忆，我必须要把整个家恢复如初，不能让她看出破绽。我并没有告诉李言她生病的事情，我怕，我太怕了，我怕她知道自己生病后心如死灰就直接放弃自己，我也怕她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现在的每一天我都不敢让她离开我的视线，哪怕一会就可能出现今天的事情。
　　呵，莫离，你活该李言何辜。天衣无缝？你自以为的聪明伤害了最爱的人，这场赌注你才是彻头彻尾的大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