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婚礼前夕 ...
-
“巴布斯。”
“巴布斯？”
柔软温热的触感与脸颊相贴，芭芭拉微微睁大眼睛，将意识从漫无边际的杂乱思绪中抽离。
那两片嘴唇恰好在此时离开，绿眼睛与蓝眼睛相遇，两道视线撞在一起。
芭芭拉嘴角带上些许调侃的笑意：“你这是犯规，迪克。”
被指控的男人却毫无自觉，像只偷了心的猫，无辜地耸耸肩：“没办法，谁让我叫你听不见啊。”
这里是奥图尔餐厅，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让我猜猜……你在回忆那时候的事，对吗？”
“嗯哼。”芭芭拉不置可否，目光移向落地窗外的街道，“是啊，相同的地方，相同的位置，相同的人，以及——相同的时间。恭喜我们又一次翘了夜巡，蝙蝠侠会杀了你的。”
迪克认为自己应该稍微挽回一下形象：“不，现在是黄昏，所以准确来说我们没有翘夜巡。”
芭芭拉闭眼刻意缓慢地点了点头，用行动表示“你说的都对”。
“对了，布鲁斯今早告诉我正义大厅那边的布置基本完工了，最近抽空去看看如何？”
“好啊，你知道的，如果不是太忙我很乐意亲自到场参与其中。”
没错，三天后属于夜翼和神谕的婚礼将在正义大厅举办，他们会与并肩作战过的蒙面好友们一同以第二身份庆祝，至于迪克·格雷森和芭芭拉·戈登的婚礼则定在一周后。
然而这同样带来了一些问题。
“关于戈登局长，呃，我是说，你父亲，你准备邀请他吗？”
芭芭拉笑容微敛，陷入沉思，她二代蝙蝠女和神谕的身份依然不为戈登所知。
长久的沉默后芭芭拉缓缓开口：“我想……还是不了。”
迪克安慰道：“哦，没关系，也许现在确实不到时候。”
芭芭拉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视线定格在桌面，仿佛上面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气氛正逐渐陷入一种胶质状态，将二人连同餐桌包围，与外界分离，但他们一时都没选择打破这微妙的气氛。
几辆汽车在街道上飞驰而过，引擎的嗡鸣声传进耳朵，像被裹了层轻纱，朦朦胧胧的。
“巴布斯。”
唯独迪克的呼唤在此刻清晰又具有穿透力。
芭芭拉与他对视，难得感到凝视那片海洋竟变得如此艰难。
“I love you.”
这是一句陈述，坚定而有力，也许比不过轰轰烈烈的告白，但芭芭拉此刻无比需要它。
迪克将手轻轻放到餐桌中央，手心向上摊开，鼓励似的对她眨眨眼。
好吧，芭芭拉不得不承认，迪克的诱惑总令人难以抵抗。于是，她做出了回应。
男性的体温高出一些，一刻不停地向她传递着热量。
手掌与手掌相互包裹，不是十指相扣，却也足够让人心跳加速。芭芭拉收紧五指，抓牢了那双手，仿佛在为自己建立一个锚点。
“Me, too.”她如是回答道，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干涩难耐。
“两份巧克力麦芽酒和汉堡套餐，给约会中的可人儿们。”
两人迅速收手，给服务生腾出空间，只见发丝中参杂几丝银白的服务生俏皮地向他们挤了挤眼。
两人相视片刻，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芭芭拉：“你看，连服务生的话也是相同的。”
迪克意有所指地挑眉：“至少这次你没急着否认，不是吗？”
“接下来该是什么？让我想想——警车经过，换上制服，两个16岁的小孩在大马路上开车追击疯狂拼布，然后……”
“不，别说了，我可不想回忆之后发生的事。”迪克连忙制止，从被关进保险箱到被蝙蝠侠救出的一切可不太美妙，“希望老天爷能给点与众不同的体验。”
话音刚落，玻璃门被暴力推开，重重砸在墙壁上，一身绿色西装的男人带着戾气快步走到餐厅中央，掏出手枪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
对那套服饰无比熟悉的市民早已开始骚动，枪声只是徒增恐慌情绪，靠门边的顾客借混乱纷纷想要往外冲。
男人不耐烦地向门口胡乱开了几枪，众人瞬间安静如鸡，没来得及逃走的人定在原地，举起双手，恐惧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回你们座位上。”男人左右挥了挥手枪示意，见他们仍待在原地，加重语气，几乎咬牙切齿地重复，“回去。”
“看来我们就是一刻也闲不下来是吗？”迪克一边躬身思考对策，一边低声自我调侃，见芭芭拉取下轮椅侧面的短棍，他侧头耳语道，“我能解决，交给我吧。”
这时，耳内微型通讯器开启，红罗宾接入频道：“嘿，两位，有些突发情况，你们应该注意一下。”
“如果你指谜语人的话，是的，我们已经看见他了。”
“不，不是谜语人，我说的是——”
一道绿色的虚影自半空划过，撞进柜台，紧接着一团漆黑的身影跃了进来——谜语人本准备开门寻找突然失踪的手下们，结果迎面接下了蝙蝠侠的飞踢。
黑暗骑士行事利落果断，很快把谜语人绑了个结实。压迫感震慑住了在场所有人，人们像生怕引起他注意一般维持着死寂，偶尔能听到零星几声抽泣或极低的“是蝙蝠侠”。
蝙蝠侠拎小鸡仔一样把谜语人提在在手中，扫视四周，动作在某一刻略微停顿，除非十分了解，没人能注意到这不足一秒的“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名场面。
落地窗边有幸欣赏到的两人：“……”
随后一只灵巧的小身影也出现在餐厅，鲜亮的制服配色使他在蝙蝠侠身边异常醒目。
罗宾看了眼拎着谜语人正要往外走的蝙蝠侠，一扭头直接锁定了迪克和芭芭拉的位置。
“嘁。”
迪克：“……”
芭芭拉：“……”
蝙蝠侠：“……走了，罗宾。”
沉寂了许久的通讯频道再次开启：“看来你们已经相遇了，额，have a good day. Over.
”
“所以……”两位义警走后，迪克不确定地问道，“我们是否应该返回岗位了？拜托，告诉我不用。”
“非常不幸，迪克，你或许可以把刚刚那当成‘默许’，不过你确定做完笔录后你还有心情继续吗？”
“好吧，你说的对，”迪克抓抓头发，略显低落，但他很快调整好心情，又凑近问道，“今晚我能回你的钟楼吗？我会尽量早点，不打扰你休息。”
“而我很怀疑你能否真正做到这点。行了，我建议你在考虑那些之前先想想待会儿怎么应付我爸。”
*
4: 20 a.m.
芭芭拉自睡梦中惊醒，她抹去鬓边的冷汗，窗外仍是一片漆黑，夜光电子表显示着现在的时间。
见鬼……
她再次做了那个纠缠她多年的噩梦，小丑和手枪，以及无法感知的下半身。
现实与梦境唯一不同的是，自己早已习惯双腿不听使唤的感觉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颊，将她从恐惧的余韵中唤醒——至少这次没那么糟糕。
芭芭拉对着那张俊朗的面庞发了会儿呆，细细描摹着枕边人的脸部轮廓，最终决定恢复入睡前的姿势，将对方拥入怀中。
为了不吵醒这位长期缺乏睡眠的犯罪斗士，她的动作极其轻缓，但显然时刻保持机敏状态的身体更胜一筹，布料摩擦声和两条缠绕上来的手臂还是把他弄醒了。
“巴布斯？”
身侧是熟悉的气息，迪克的身体停留在熟睡时的放松，连口中回应的话也含糊不清，带着浓重的鼻音。
腰侧的手臂在听到他犹如梦呢的呼唤后微微收紧，迪克也毫不犹豫顺应身体的本能环住对方。结果两对胳膊你一下我一下越收越紧，身体间几乎不留一丝空隙。
直到芭芭拉用侧脸蹭了蹭迪克的脖颈，悠长的吐息打在肌肤之上，他才隐约察觉到恋人状态的不对劲，意识开始清醒。
“Babe，怎么了？”
迪克一边询问，一边用手掌抚过她头顶和脊背，安抚小婴儿似的轻轻拍打。
芭芭拉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摩挲他的颈窝，许久才停下：“我做噩梦了，迪克。”
迪克僵硬了一瞬。
不必明说，他也清楚噩梦里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个乐观主义者，也不擅长抛下过去，我做不到，迪克。”芭芭拉停顿片刻，喉头上下滚动，“有时我总是无法克制不去追忆，好的，或者坏的……过去对我的影响太深了。”
“巴布斯……”
“别急着否定，迪克，你清楚这是事实。”芭芭拉打断道，拉下他意图抚上自己脸颊的手，“而我们有很多‘过去’，太多太多了。这是一条漫长的路，当我越接近终点，我越发现自己感到……不安。我不知道尽头等待着我的是什么，甚至不确定能否平稳地完成最后一段路程，走过的路令我始终对一切持有消极的怀疑态度，我——”
迪克用双唇阻止了芭芭拉说下去，仅仅是唇瓣相贴，双手牢牢握住她的肩膀。
“好的，现在轮到我让你别急着否定了。”迪克使两人间空出了些距离，以便他们对视，“我不得不指出你犯了两个认识性错误，戈登小姐。首先，那不应当被称为‘终点’。其次，好吧，我承认未来不可预知，不过既然这场马拉松已经持续这么久了，不介意一起再多跑会吧。”
他摊开手掌放在两人中间：“怎么样？一起。”
“……当然。”芭芭拉盯着黑暗里的那只手，纠结犹豫后还是把自己的放了上去，“一起。”
迪克感受了会儿掌心的温度，突然话风一转：“要出去走走吗？”
“什么？”芭芭拉愣住了，“现在？你确定？”
见眼前的男人笑而不语，那对好看的蓝眼睛几乎要闪出光来，芭芭拉只得妥协，“好吧，好吧，我们走。”
“爱死你了，亲爱的！”
迪克翻身在恋人脸上留下一个啄吻，然后迅速套上衬衫和裤子，冲进盥洗室。
芭芭拉撑起上半身，无奈地勾起嘴角，摸了摸被吻过的地方：“男孩啊……”
等到两人穿戴整齐，天边已经有了泛亮的迹象。他们穿过大街小巷，不时被某几栋建筑物勾起回忆，互相调侃一番。
最终，迪克带领她来到港口边。
“还记得这里吗？”
“怎么可能忘。”芭芭拉倚着轮椅靠背，享受海风吹拂。
此时朝阳从海平面升起，将万物染上金边，与许久以前某个黄昏的景色巧妙重合。
“我得承认，把这里作为回忆之旅的终点站确实是步好棋。”
“或者我更愿意称之为‘迪克·格雷森还愿之旅’。”说着，他单膝跪地打开手中藏着的黑丝绒礼盒，将躺在软垫中央的银制戒指展示在恋人面前。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我希望那个约定还有效。”迪克把礼盒向前递去，“Do you marry me?”
芭芭拉取出戒指，戴在无名指上，一抹好看的金属光泽停留在表面。
“Yes, I do.”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婚礼前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