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绽放》钟卿也

72、凉皮

　　付闻溪深觉自己死了一次，脑海中的记忆一片空白。

　　平时，她把所有的事情都会标上一个轻重缓急的标签，现在，脑子里没有一片浆糊就已经是万幸。身体是酸是痛，两条腿该怎么摆放，她也全然麻木。

　　待精神恢复了一些，她第一个想法就是下次再不能招惹仲知清。

　　借此，付闻溪还反思了一番。

　　仲知清骗她的时候，她几句话就打发了，现在两人对换，还是她亏。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赔本，这是为什么？

　　最后，一根筋的付大队长总结——她这是爱情转移。

　　天花板的亮很晃眼，并且也晃了几个小时了。

　　付闻溪放空自己，想了半天，说：“清姐，我饿了。”

　　此时，她也顾不得自己的声音有多沙哑。丢人这种事情，这一辈子不会只有第一次，不到死的那一刻，也不会谈及最后一次。

　　索性就拉倒。

　　仲知清的手还耷拉在付闻溪的小腹上，闻言便摸了摸，确实是扁平的。她轻轻吸着属于付闻溪的味道：“昨晚，没喂饱你吗？等会儿继续？”

　　付闻溪没忍住，浑身颤了一下，嘴上倒是老实，“清姐，我只有一条命。你想要就直接拿走，换个死法行不行？我们家也算都是忠烈，床上这种地方，有辱门风啊。”

　　仲知清当没听见，动也没动。

　　“啊……嗯……”付闻溪哼唧两声，不死心：“清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仲知清冷漠道：“以前？那你珍惜了吗？你以身犯险的时候，想到我了吗？”

　　付闻溪立马反驳：“有，绝对有！我自己老子都没想到，就想到你。”

　　仲知清心情有所缓解，问：“想我什么了？”

　　“你要守寡了。”

　　仲知清：“……”
　　她还能说什么？没被气死都是昨天发泄发够了。

　　付闻溪拱了拱仲知清，“你不做人，起码别让我饿死吧？不带这么玩儿的，夫妻没有隔夜仇。”

　　夫妻……

　　又一次击打着仲知清的心，她是真想给付闻溪一个狠狠的教训，奈何也只是想。

　　“到底是谁不做人？”仲知清边说边起身，她指着自己的脖颈说：“谁咬的？多大力气你还有数吗？”

　　牙印异常明显，特别是虎牙的那个位置。

　　付闻溪暗暗数了下，咬了不少口。锁骨，肩胛骨，无一幸免，为此，她这会儿还不忘舔了舔自己的两个虎牙。

　　仲知清斜视，似乎是在夸“真有出息”。

　　说实话，付闻溪心里事窃喜的。不说仲知清疼不疼，反正她觉得自己还事有点能耐的，至少没有让自己输的太难看。

　　那不是牙印，是功勋。

　　“自己起来，给他们报个平安。”仲知清穿好衣服，又是一副清心寡欲的研究员模样，“不然说我欺负他们的付队，多冤枉。”

　　长发掩盖住了那些痕迹，一件外套也遮盖住了付闻溪独爱的身材。

　　她没有先出门，也想给付闻溪在那些组员面前营造一个假象。

　　付闻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回来后，还没跟小天堂的人打招呼。她几乎是惊坐起来，三下五除二就穿好了衣服，“你怎么不早说？卧槽，他们不会等我一晚上吧？喵勒个去的，我算是知道妲己祸国是怎么一回事了。”

　　出了房门，她就看到郑沅坐在不远处发呆，疲惫的身体潜意识下即刻就装出轻松感。

　　“老大，你还活着啊！哇，嫂子没怎么你吧？”郑沅持质疑态度，毕竟，那时候，她可是看到仲知清当时着急的样子。

　　那时候，她说出找到吴会桐的时候，她不看仲知清的脸都能感受到那种分外的喜悦，可是当仲知清闻出这里是不是没有付闻溪的时候，话音都在颤抖。

　　为了不影响大局，仲知清愣是坚持到吴会桐他们抵达小天堂。

　　郑沅从来没见过应激反应夸张成这样的，不然，王汇泽也不会让她摸出天空的路，现在更是坐在这里当两个人的电灯泡和小天堂那群人的临时直播记者。

　　现在人完好无损的出来了，她都觉得自己家的老大是受了内伤。

　　付闻溪还是一贯的嘴脸，这会儿大脑才注意到天空多了一个人的存在，“你怎么摸到这里的？”

　　郑沅刚要说，就被仲知清的眼神制止了。
　　于是，她解释道：“沾思说，我和嫂子在一个地方可能效率会高一点，我就过来了。老大，好说不说，这里的安保系统也太过分了。要不是你提前录入过我的信息，我就得交代在门外了。”

　　付闻溪没邀功，老实说：“这里是边策亲自设计的，安保方面自然不会差。”

　　郑沅听到偶像的名字，顿时露出一副痴迷的样子，并且感叹道：“牛批，强大如斯！”

　　仲知清已经走到厨房开始弄吃的。

　　付闻溪没管郑沅，而是尽快联系上了小天堂。

　　视频一连接，首先进入画面的是大绒绒。这个小家伙一开始认生，发现这里有吃有喝还有人陪玩铲屎之后，性子也渐渐放开了。

　　“我靠，这是什么品种的狗！”郑沅忍不住惊呼出来。她活了这么多年，就是没见过真实的狗，提及这么大的狗更是没有概念。

　　付闻溪心有疑虑，按理说，郑沅应该见过大绒绒，但也不是没有意外。所以，她轻轻瞥了一眼，然后回：“大狗。”

　　其余人估计都在休息，付闻溪也没想打扰，就顺势将破土9号唤醒了。值得注意的是，她发现破土9号玩家身份的等级已经升到紫金了。

　　一局游戏，这得干掉多少个人头？

　　付闻溪忍不住感叹，破土9号有着天然的优势。就是这样，她都没忍住吐槽一句吴会桐是真的菜鸡——不是打游戏的技术，而是教书育人。

　　所以，老师这个职业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胜任的。

　　“杀人的愉悦感，我没有体会到。”

　　破土9号突然来了一句，让付闻溪顿时哑口无言。

　　“但是，我体会到了保护人的成就感。”破土9号像是在给上级做陈述报告，继续说：“人类的牺牲，不尽相同，我看得都太少了。我还要继续学习。”

　　付闻溪瞠目结舌，自从被折腾了一晚，大脑确实有点跟不上思考。她听完，愣了片刻，只说：“噢，那你加油。”

　　甚至，下一秒，她还想说一句“乖儿砸”，硬是被自己憋回去了。她猜想，这就是仲知清传染的吧，毕竟两个人太亲密了。

　　刚想完，一碗凉皮就送到她眼皮底下。

　　仲知清却没对她说话，而是转向另外一边的郑沅，“厨房还有一晚，不知道你的口味，其他酱料都放好了，辣椒酱你自己放。”

　　郑沅没想到在这里还能混到一碗凉皮吃，那叫一个感激涕零。

　　付闻溪只看到一个背影后，狐疑地仰着头，看着仲知清，难以置信道：“干我这么久，一份凉皮？清姐，你认真的？而且，圆子那货还有一份？”

　　仲知清蔑视道：“你比她多了一个无菌蛋，拌在里面了。”

　　付闻溪：“……”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没继续争辩，而是用筷子拨了拨，似乎是在证实有没有蛋。光靠看，她还真看不出来，索性就放弃了。

　　“不吃给我。”仲知清说完，手就伸了过来。

　　付闻溪第一个想法就是护住眼前这碗凉皮，“我吃我吃，我特喵的，又不是嫌弃。你在床上跟我说的话，怎么一下了床，就一个字都不遵守啊你？”

　　边吃边吐槽，一点不含糊。

　　“你说的话，遵守了多少？生死大事，你以为气好消吗？”仲知清领导式的发言，很具恐吓性，“付队……老娘以后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半步，你敢死，我就在你面前眼气。”

　　不得不说，付闻溪再一次萎靡不振，刚才的气焰灭的差不多了。

　　她绞尽脑汁，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突破口，“清姐，你昨天说的剧情，具体是什么情况？”

　　仲知清无欲再提这样凶狠的话，顺着付闻溪的意思，说：“游戏里重新设置了剧情，按照往日的经验，谷南这次的故事线设置的很完善，利用各种物品去激励玩家触发情节的发生。”

　　“等等……”思考间，付闻溪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非得自己触发才能看到剧情？”

　　仲知清经这么一问，也立刻知道了付闻溪的意思，“主动探知，比主动灌输，更有记忆点。”

　　破土9号在一边默默记笔记。

　　“谷南需要铁杆粉丝，他要开始讲自己的故事！”付闻溪大胆预测道：“他不是秦家人，更不会在乎寻常百姓的死活，他需要一个陈述的条件。”

　　仲知清客观道：“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臆想，不具有参考性。闻溪，任何判断都需要事实依据作为基石。”

　　这一刻，她不仅仅是劝诫付闻溪，也是在寻觅源头。这种心理上，在预测的同时，其实也是在共情。她很难排除付闻溪的想法是出自以前还是现在。

　　“这哪有依据。”付闻溪没当回事，还以为仲知清在找她茬，“只能去触发剧情才会知道，噢，不，还有撬开谷南的嘴。鉴于距离，我们还是靠自己吧。”

　　仲知清说：“你是怕谷南刺激到边队？你也太小看边队了。他们虽然有点小过节，也一起完成过几件里程碑式的任务，但是边队绝对不会代入私情。”

　　付闻溪很难不苟同，刚要表示自己的认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不许公开讨论我偶像的行为。”郑沅嘴里还吃着凉皮，“更不许污蔑啊！”

　　付闻溪上下打量，问：“请问，这是公共场合？”

　　“接下来为粉丝发言，可能引起不适，但是我还是要说。”郑沅咽下嘴里所有的食物，“有我在的地方，就是公共场合。”

　　两人：“……”

　　在都没有人说话的时候，郑沅不免心虚地拿凉皮做挡箭牌，评价道：“嫂子，凉皮一绝，可以开店了。养活老大，不是问题。”

　　仲知清还在犹豫要不要说一声谢谢，就被付闻溪打断了。

　　付闻溪说：“可以，那我谈论我父亲，可以吗？”

　　她觉得再不戳破郑沅的单方面的崇拜，后面更难纠正了。

　　郑沅漏了一拍，没反应过来付闻溪的意思，“那你谈论呗——这我就——管不——了。”话音没落，她当即发问：“老大，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偶像，我暗恋对象，是，是，爸爸？我是不是脑子短路了？”

　　付闻溪嘴角抿着，然后上扬，“理解力满分！”

　　仲知清很是欣赏眼前人在“摧毁”她人偶像梦的欠扁样，为了不空着，她还特意挑了一筷子付闻溪那碗凉皮放嘴里。

　　城市崩塌之际，一位“少女”倾慕的偶像居然是自己上司的亲爹。

　　戏剧性十足。

　　郑沅悲痛欲绝，不想相信又不得不信。最后，她端着自己的凉皮，神神叨叨地嘟囔道：“我眼神真他妈的会找人。这审美毒死我算了。卧槽，世界末日了，还能塌房，世道真是想象不出来的坏……我老大，是偶像的女儿，不对，四舍五入，我也是了！我靠我靠我靠，我可真会给自己找爹……算起来，不亏，老大！你们忙，我吃完睡会儿消化一下。”

　　偶像变爹？

　　两人：“……”这什么画风？

　　特别是付闻溪，还多出一个异父异母的姐妹？边策知道吗？

　　破土9号笔记记得差不多了，最后幽幽得出一个结论：多出了一个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