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剧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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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堂那边最先醒过来的是老陈。
他双眼澄明，丝毫没有刚起床时候该有的惺忪。
“你长得是真大，放出去，你不吃人，都没人敢信。”老陈自言自语，给大绒绒喂了点吃的，“牙口也这么好，真有福气。”
仲知清还没见过老陈对小动物献爱心的一面，一时之间看得津津有味。
老陈一回头，就看到偌大的光屏上趴着两张脸，吓的一哆嗦。
“啊！俩兔崽子，吓死老子了！”
仲知清应道：“噢，需要写检讨吗？”
付闻溪有些惊讶，明明不是第一天认识仲知清，也不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语气，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现在的仲知清格外的拽。
重点是，她还没办法。
老陈一横，“写个屁，兴技局呆久了你，呆傻了！”
仲知清不服输，哪怕自损八百，“头子都被缉拿了，我慧眼识珠，改投无名民间组织了。”
老陈没听过，一时不知道这是说了什么，语气立马转换了，问：“什么？”
“……”付闻溪不好继续装聋作哑，皮笑肉不笑道：“我，我是这个组织的——嗯……”她愣住了，自己该是个什么称呼，还真想不出来。“嗯”了大概两秒，还看了眼仲知清加以证实，她说：“头子。”
“……”
老陈没说话，仲知清憋了半天，没忍住笑意，大方道：“别欺负我老婆。”
付闻溪的脑子似乎被一块巨大的泡沫砸中了，不疼，就是有一股莫名的眩晕。她这辈子什么狠话没听过？什么威胁没听过？什么不堪的称呼没安在她头上过？
唯独没有一个人从嘴里介绍她是谁谁的“老婆”。
什么行为？耍流氓！不，不是，是要命！
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付队长，脖子一路红到了天灵盖。一张小脸烧热的厉害，衬得那一颗泪痣更黑了。
“我去其他房间了解一下游戏的剧情走向。”付闻溪慌忙而逃，还装出一副理智的语气，“这里留给你们。”
仲知清眉眼一挑，百试百灵，都不用费脑细胞的。
等人走远，老陈沉声道：“又支走付丫头干什么？她怎么这么好骗？卫警局选人的要求变低了？还有，你能不能别这么肉麻？好好说话，说人话。”
仲知清的字典里就没有“肉麻”两个字，“别挑拨离间啊，还有，我老婆巨厉害，单挑群殴的记录现在还保持着呢！最后一条，本来就是我老婆，还不带炫耀了？你嫉妒就直接说。”
老陈简直被怼得要年轻十岁，他指着仲知清的鼻子，骂道：“我嫉妒你个屁！老子风流倜傥，想当年——”
仲知清半路截胡，“想当年，连个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老陈顿时哑口无言，不得不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说正事，快点的。”老陈催促时，还摸了摸狗头，“对了，我要跟你说件事，正好人不在。付丫头是谁，你知道吗？”
“知道，我老婆。”
欠扁的回答，含金量十足。
老陈：“……”
到这个地步，老陈才反应过来一件事，然后认怂道：“你的气是不是还没消？人还在，再气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不得不说，付丫头，跟你真像。她是为了你，真别为了我这个老头子生了嫌隙。你能找到一个能陪你的人，不简单。”
“给自己贴金啊？”仲知清的手指有些颤抖，但是没有放在老陈可视的屏幕前，“我知道她有多好。”
老陈点点头，心满意足，还想多说几句，仲知清没给机会。
她话机一转，“但是你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我没生气，我干嘛要生你的气！我是失而复得不敢太招摇。半路好不容易捡个爹，这个爹诚心要奉献自己，做女儿的能怎么办？现在这个爹回来了，你说我该是什么态度？”
老陈彻底不说话了。
不知道说什么，也无话可说。
爹……眼前的大姑娘在喊他爹。
“你刚要说什么事情？”仲知清气笑了。这次她的反常也不无其他原因，她自己给这群老人留了后路，但那法子只在她的实验室里成功了，还是个模型，但是对自己还是有一定的信任程度。
但是，付闻溪去了，路上会有无数个意外，而且这个计划她毫不知情。她不可能继续保持淡定，那种无力感真的会杀死她。
“噢。”老陈说：“付丫头是边策家的血脉，她跟我说的。”
仲知清回怼道：“我都说了，我老婆，我知道，你怎么就不信呢？”
老陈瞄了一眼，有点委屈样，像个小孩儿。半晌，在仲知清的注视下，他说：“接下来十几年，你们说怎么过，我就怎么过。”
随便的一句话，仲知清抹过头，低声“嗯”了下。
这不算完，她有种预感，一定是有了什么新发现才会让老陈改变主意。但是以老陈现在的状态，她还不如直接去问付闻溪。
昨晚欲望控制了大脑，一点正事没干，仲知清自嘲，但不后悔。
* *
付闻溪登陆上自己的账号，便看到一条留言：
剧情上线，要点在于完整性，触发机制，让9号解决。
“获取剧情的最快途径是什么？”她戴上手镯，真实的场景顷刻间就笼罩了她。“对了，紫金的等级，具有很多特权，你也可以设计自己的房子。”
“求我。”破土9号怕付闻溪听不懂，解释说：“最快的途径。”
“……”就那么一会儿时间，破土9号都能学到仲知清的说话习惯？付闻溪端详着眼前的“破土9号”，学习能力还没完全打开，得到的结果却是惊人的。
是喜是忧，根本不是凭借一时半刻就可以判断出来的。
付闻溪头一次没较真，说：“求你。”
这次换破土9号露出“问号”的神情，“你变了，有点不一样。你居然不生气？”
付闻溪径直走过去，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根打狗棒，动作行云流水，一棍子敲在破土9号的小腿上。
破土9号“砰”地跪地。
付闻溪满意了，“得寸进尺，揣度心思可以，别蹬鼻子上脸。什么毛病？”
破土9号若有所思，看着自己的膝盖，没有任何痛意，“我就说，你肚量没那么大吧。”
付闻溪彻底无语，小孩儿果然不能一概而论。小葵花那种的孩子就是上天馈赠的天使，而破土9号是上辈子欠下的血债。
有一点值得夸奖的是，破土9号非常守信用。
他本身就是游戏里的Bug，对于剧情线的发展，比一般人找起来要快很多。
付闻溪看着破土9号虚晃的几下手指，仿佛是在对不可视的江山做出一番指点。她知道，或许这就是芯片下智能的世界。
她作为身外人，无法窥探里面的一草一木。
出于好奇，她问：“里面的世界什么样子？”
破土9号一直处于求学的状态，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付闻溪正儿八经地问他问题。他一心二用，或者说，一大半的心思都花在回答问题上。
片刻后，破土9号说：“没有尽头，跟时间一样。它们取不出来，生成不了具体的物像。感觉是非常客观的，对于我来说，它们是有生命的。但是局限于某种情况，我不能和他们交流，但是不妨碍我们相遇。”
这些话在某种角度上，可以说是很感性的。
付闻溪露出欣赏的眼神，继续问道：“什么局限？”
破土9号秒回：“界限，我不是真正的人类，但是在你们的手上，我确实出生了。我和它们不一样了，世界观也不一样，所有能接触到的都不一样了。从我自己的意愿上来说，我更愿意亲近你们。人类很脆弱，但是很有趣。特别是你们。”
付闻溪信了前半句，后半句不是不信，而是不能信。
她反应快，又不会让破土9号察觉到，说：“我们？怎么不喊妈了？”
“妈！”破土9号应声而喊，兴奋劲还没冒出苗头，意外却来了，“有东西在拦我。”
付闻溪下意识地观察了四周，不说游戏还没有开局，周围连一个活得NPC都没有。那个“东西”就不难猜了。
是谷南在作怪。
“他在跟我打招呼。”破土9号接着说道：“我需要做出回应吗？”
付闻溪尚且在思考。
谷南明明被逮捕，他是怎么做到操作游戏程序的？是另有其人还是事先设置好的？好像两个猜想都不太吻合现在的情况。
她进入了死胡同，连个退路也没有。
这个领域，她天马行空般的思维，还是不够。
然而，救星来了。
仲知清顶着招摇的ID号——姐姐的怀抱在等你，没有一丝羞耻感，甚至还有点骄傲。
“等我斗地主？”仲知清其实是心虚，按理说，两人早该开局了，但是这个画面明显就是在打酱油。她脚步放缓，看到破土9号才放下心来。
从天而降，有人依赖的感觉原来爽到爆。
“对啊。”付闻溪眼底藏不住愉悦，忽然想到之前的暗号，正好可以用到：“怎么不快点呢？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仲知清脑子里划过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遇到什么难题了？”她直接问破土9号，问完后，也不顾破土9号的感受，直接给付闻溪一个狠狠的拥抱。
这是游戏里的第一次拥抱，和现实里的拥抱一样。
手感，温度，情感……都没有变化。
对付闻溪擅自作主这件事，她生气归生气，但里面的感激不比怒气少。也正是这样，她的情绪才更难以控制。
那种占有欲，疯狂的占有她自己，也反过来让她疯狂的占有付闻溪。
情感这种东西，越强烈，越不会在一个人这里消耗完。
“谢谢，闻溪。”仲知清低语。
付闻溪僵住，扭捏道：“先解决问题，我让破土9号找剧情线，但是被阻拦了。”
破土9号看着两人的举动似懂非懂，然后解释道：“他刚刚又跟我说，他能看到游戏里发生的一切景象，包括……哈哈哈，包括你们的亲密。”
付闻溪皱眉，怼道：“哈你个屁，人家都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了，还有心情笑出来，傻愣子。”
“谷南？”仲知清闻。
付闻溪收敛情绪，“嗯，我敢相信，边策不会给谷南提供任何电子产品。所以说，出现这样的对话，太不正常了。如果不是另有其人，那就是什么未知的手段。”
可是，这样的重任，谷南不会放心任何一个人。
他那样的人，只相信自己。
况且，至暗时刻的运营，对外宣传的时候，从没有出现团队的字眼。假以他手，这个他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人。
“边队一直没处置谷南，估计还是有一波人，就像那次的名单。我们插手时，已经晚了。或许，那个队伍早就成立了。”仲知清分析道：“我和你想法一样，无论有没有这个人，至暗时刻的操作者只能是谷南。9号，既然人家给你打了招呼，那你也跟他’Say Hello’吧。”
仲知清的恣意一直都很吸引人。
付闻溪看得出神，直到看到仲知清的笑意和顺带着的”wink”，才问道：“你自己一个人带9号打了几次游戏，就把他带偏了。他现在说话，趋向于成年人了。”
“成年人不好吗？”仲知清反问：“成年人才能做——更多的事情，乳臭未干，谁喜欢？你不喜欢姐姐吗？”
没有外人，仲知清说话更加直接。
意气风发，和第一次见面没有区别，但是两人之间多了无数的亲密。每一次的暗示，都会让付闻溪回想到仲知清的占有。
付闻溪本就不是多收敛的人，跟说道：“姐姐啊，我可太喜欢了。”
这种黏腻的对话模式，第三者如果不是站在磕CP的角度或者学习的态度，很难不打断。
破土9号并不属于这一列，但谷南是。
“好久不见，仲小姐。“谷南的声音顿时从虚空之上传来，”对了，还有付小姐。”
破土9号补充道：“他说，要跟你们亲自打招呼。”
付闻溪和仲知清：“……”
似乎不需要解释，谷南都说完了。
付闻溪娴熟地给破土9号一个闭嘴的手势。
“我不受欢迎吗？”谷南自嘲。他的声线很沉稳，很容易营造出一种假象——他是自由的，其实不然。“很荣幸，我的游戏能在二位手里操作。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很可能是同一种人。”
付闻溪立马反驳：“那你想多了，游戏论人生，还没那个高度。闲暇时间娱乐娱乐而已。”
谷南轻声笑了几下，带着不明的宠溺，“正义凛然，和边队确实很像。但有一个人跟我确实很像，仲小姐，是吗？”
仲知清冷笑回应，“我记得，我未婚未育，也没收养儿子。噢，对了，现在确实有一个便宜儿子，可惜，不是你。”
谷南明显顿了一下，然后爽朗地笑出来。然后，他饶有兴趣道：“年轻人说话真有意思，气死人是要偿命的。”
付闻溪向来不怕威胁，反而挑衅道：“那你倒是来取啊！”
作为一个沉默的观众，破土9号觉得自己内心似乎有一股热流。他不知道叫什么，搜刮了一圈脑海里储存的词汇，最终也只得到两个字——澎湃。
他很痴迷这两个“妈”的风格，一举一动都让他忍不住去模仿。
她的学习能力其实不低，吴会桐也教了很多，但是他就是提不来兴趣。反观这里，他只用看看，就能从心里记住，无论是动作还是语气。
谷南跳过了话题，不愿意呈口舌之快。语速中，他带着仓促，道：“你们给边策提供了很多数据，但是想破解游戏，并不简单。我想跟你们打一个赌。”
又是打赌……
兴奋的人似乎只有破土9号。
“双方僵持，总要有一个突破口。”谷南大方道：“我送给你们。”
“赌什么？”付闻溪谨慎地问。
谷南说：“秽土之城的生和死。”
话音刚落，仲知清轻笑一声——不自量力。在她的世界观，人可以掌控他的生死，但绝对不能将他人的生死作为赌注。
付闻溪更不允许，“那就抱歉了，我没这个权利，你更没有。”
谷南一点都不意外，转而换了愉悦的语气，“开个玩笑，秽土哪有生，只有死。”
轻快之下，藏着无尽的恨。
没有人能理解他对这个城市的憎恶，他唾弃这里每一个人。
“叮！恭喜新手玩家——小小升旗手——剧情线——深夜了，吃块冰，已经通关。”
“诚邀各位玩家欣赏小电影一部。”
“观看时长，10分钟。”
仲知清偏过头，问：“你认识？男的女的？”
“升，这个字，你知道的——”
付闻溪的回答还没结束，偌大的投影升在虚空，老版的开幕式，音乐带着呲音，一段黑白的画像开始动起来。
像这样的通关奖励，之前也有过，所有玩家只要登陆了游戏就可以观看，无论是否处于游戏竞技中。画面的清晰度和单调的颜色在这个时代非常少见，很快就会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画面里的人没有五官，正脸都被一层棉布挡住。他们没有名字，棉布上有属于他们的代号。
代号是各种食物，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水果类，然后是蔬菜类，最后是各种山珍海味……约莫两分钟过去，所有分类的食物全部打乱了。
他们行走在满是灰尘的沙土路上，没有目的地。
他们唯一怪诞的举动就是看到一个人就会往那个人身上丢一个属于自己属性的食物。一开始，是苹果，土豆，水蜜桃，一串肉，一条鱼……渐渐地，他们开始焦躁起来，丢出来的东西只是自己的附属品——香蕉皮，臭鸡蛋，烂菜叶……
作为观众，明明看不到他们的情绪，但是又能确确实实感受到这些人是有多么的躁动不安。他们会攻击遇到的每一个人，这种攻击根据棉布上的食物不尽相同。
轻重也是跟随他们自身属性而定。
然后，丢的多了，他们还学会了跟风。
也正是因为这样，剧情开始发生了转折。
一个代号叫“豆腐”的人不堪众人的扔砸，义无反顾的开始反击。他不在局限于自己的属性，而是拿起手边的武器。但是，结局却是，他不敌众人，被人打倒在地，奄奄一息。
其中，一个代号是“香菜”的人，蹲在“豆腐”旁边，把手放在鼻息之下，然后以迅雷之势，撕下了那张棉布。
观众会以为他们会看到第一张脸，但是棉布之下，只有血淋淋且模糊的一团肉。
“豆腐”脸上的血是黑色的，也越流越多。
然后围观的“人”一哄而散，仿佛“豆腐”是暴毙而亡。
最后的镜头停留在那渗血的脸肉上，以最后一个抽搐的动作收尾。
仲知清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豆腐好像是在笑。”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剧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