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宿命》有影有踪

1、第 1 章 初为培训师

　　口腔右侧，两颗臼齿间，一小块残留的牙膏粘在那里，只有三次机会。我含了满满一大口水，却发现妨碍了整个口腔肌肉的运作，短短几秒钟就觉得脸部发酸，无奈只能将水吐出。轻轻用舌头舔了一下，发现牙膏还在那里。第二口，我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只含了一半，灵活的舌头先将水流引向右半边口腔，再调动起所有相关的的肌肉，这一次我维持了相当长的时间，吐出后，仔细品了一下，只剩下一点点牙膏沫。最后一次，我再次含了一大口水，轻轻漱了一会儿，当脸部肌肉发酸时先吐出一半，稍事休息后，再用尽全力漱了起来。最终，那剩下的一点牙膏沫和水一起吐了出来。再次验证，口腔里确实一点都不剩了。看来，第二天一定会很顺利！
　　这是我第一次上台给别人做培训，笔记本电脑是借来的，操作不是很熟练，但不影响夸夸其谈。腿一开始会发抖，但很快就镇定了。学员们个个都在聚精会神的发呆，这显然和他们的年纪有关。没有互动，只有偶尔的窃窃私语。可能是因为听不懂，这也不奇怪，他们的学识有限。唯一奇怪的是，讲得那些内容，我也不完全明白，它是我的合作伙伴帮我弄进课件里的。培训课酬五百！大手笔，靠近半个月的收入了，只花了三个小时！看来这才是一份像样的职业，体面，收入高。人一旦有了方向，便算是活了。那一年，我刚刚二十五岁。
　　两个会吹嘘的人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培训项目，这对双方的信心有了莫大的提升，这个时候，展望未来便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我的伙伴叫张瀚，认识他还是在之前的一次聚会上。互联网的初期网上有很多社交平台，其中有一些讨论版，志同道合的人会经常在版里讨论各种问题，积极参与者很快便有了在网下见面的需求。
　　各式各样的梦想追逐者聚集在茶社里，每个人都做了底气十足却又微微颤抖的自我介绍。
　　这是一次机会，介绍时，要掌握一定的技巧，既要显得谦虚，又要透露自己的价值。因为几乎每个人都想在聚会中找到自己未来的合作伙伴，或者准确的说是遇到自己事业上的“贵人”，如果你没有价值，谁会来提携你呢？因此。每个人既卖力又认真。除非聚会上来了某些身材火辣的姑娘才会让这帮梦想追逐者分心。毕竟荷尔蒙的力量是强大的，发作时可以摧毁一切，这帮人都才二十几岁，而这些姑娘也同样遵循着谦虚又智慧的自我介绍方式，显然她们不知道其他的雄性与会者此刻早已在思想上偏离了来这里时的初心，她们也更不知道，这帮雄性与会者可能永远都会偏离初心，毕竟她们都太漂亮了。作为聚会的组织者，张瀚及时的发现了这个问题，他感到有些失望，因为他知道，就年轻的男人而言，这是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女色会分散他们的精力，极大的分散，可是他却并没有意识到，或许年轻的男人们对事业成功如此渴望的背后，也恰恰正是这些漂亮的姑娘充当着最大的驱动力。
　　随着聚会次数的增多，群体里的中坚力量开始自然的浮现出来，只是浮现出来的方法有些特别。起因是大家好像发现“贵人”并没有出现，只是偶尔出现一些三十多岁的“老人”，而这些“老人”也无一例外是来找“贵人”的，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无法达到来时的目的，不过那么多次的茶水钱可不能白费，哪怕是AA制也不行。于是，有人建议玩些游戏消磨时光，当然，有志青年不会选择那些没有“意义”的扑克，而是选择了风靡一时的“杀人游戏”，通过这种游戏，一些在逻辑分析和说服能力上相对出众的人便可以脱颖而出。我和张瀚都在列。而此时，这种组织也就完成了它的自然使命，中坚力量以外的人将不再被邀请参加编织梦想的过程。这些中坚力量在吹嘘能力上都相当出众，张瀚由于在新加坡读过大学，立刻成为了中坚中的核心，虽然不知道他学过什么，但话语里知道他家境比较殷实，父母的关系网也比较广，这也是他的核心技能。而其他人也不甘下风，争先恐后显示自己的价值，生怕再经历一次筛选。这群不相干的人在没有任何具体商业目标的前提下竟这样形成了一个莫须有的团队，当时流行的话叫做“整合资源”。年轻人嘛，要想成功，不这样还能怎样呢。这也是我多年后的一种感悟，而当时的我却认为梦想的大厦好似已经出了蓝图。
　　漫无目的之下，这个团队自然也就悄无声息地又演变成了展示的舞台，一个参与者即是观众的舞台，而展示的内容依旧是看看谁更有价值、更有能力，只是大家都忘了，缺乏了“贵人”的提携，这种展示又有何意义呢？不过，我们可管不了那么多，还是那句话，年轻人嘛！从自身的工作经历入手往往是最简单的策略，虽然大家经验都不多，但每个人都会营造出一种工作经验极其丰富的感觉。在这一点上，我几乎是完胜了。我把之前的的工作经历好好包装了一下，再加上自己绘声绘色的渲染，随即便招来了观众们钦佩的目光。不过谁要是怀疑我的经历造假我可不得承认，但若有谁想和我讨论一下这种包装手法，或许我是愿意泄露一二的，但也先说明，这并不是我独创的，因为我任职的的第一家公司才是始作俑者。领导一再告诉我在客户面前一定要有腔调，不能因为年轻就失了身份，本来自己还有点担心，但在领导和同事的万般鼓励和赞美之下，我好像有种青年才俊的感觉，毕竟大学毕业、相貌帅气外加能说会道，这些都能配得起名片上头衔“区域经理”。
　　“经理”这个职位一看就和管理是有关联的，说白了就是管人的。不过在我们公司的最低职位就是这个区域经理，所以至于我可以管哪些人，我们就先不讨论了。还是说说我们公司的产品吧——化妆品，专门和女人打交道的商品，这其实也是我选择这家公司的原因之一，能赚钱又能和那么多女人打交道，哪个男人不想呢？特别对于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自然是极具诱惑力的。
　　不过很快我就得放弃这个幻想了，因为我忽视了一件事：产品和女人打交道，不是说我和女人打交道，最后和我打交道时间最长还是男人，虽然也有过深入接触女人的机会，但最后还是被另外的男人得了手。我负责某省的四个城市的销售，都是非常有特色的旅游城市。我习惯在地图上把它们圈出来，就像诸侯争霸一样宣示自己的地盘。每个城市都有一个代理商代理我们的产品，我的工作职责就是让代理商进货进货再进货，至于他们怎么卖出去，或者说他们能不能卖出去，我一概不关心，因为我的收入只和他们进了多少货有关，而且理论上他们进多少货自己都应该经过仔细的测算，各自的城市有多少商超，有多少购买力，他们比我清楚，不用替他们操心。但后来的事实证明我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记得入司的第五天，公司召开了全年销售内部会议，为了让代理商多进货，推出了很有力度的支持政策。比如说进货一次超过多少量就可以返多少折扣，进得越多返点越多，而且大有上不封顶之事。我不知道，那销售总监是怎么想出这么一招的，看似简单但杀伤力无穷。后来，在公司倒闭之前，确实出现了全国各地的代理商疯狂打款进货的场面，这些都是后话。但在会议上，未来因简单的返利刺激造成的危机其实完全是一个可以预见的显而易见的问题，可公司上下无人看见，或者说除了我之外无人提出异议。高层一边对我在会上大胆发言的勇气提出了肯定，一边要求我全力贯彻公司的政策，“没有任何借口！”——同事告诉我这是去年公司组织的一场培训的名称。紧接着，我也便跟随各位同事上台宣誓了。每个人都握着拳头，额头上还扎着鲜红的布条，上书“没有任何借口”。每个人都群情激昂的喊着激励人心的口号，这阵势，出生在和平时期的我从未见过。
　　别人喊口号，我不喊也不合适。只是喊着喊着，也开始越来越激动，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之前当我知道公司给我下达的季度销售任务比去年同期翻了快一番时，基本是感觉没希望完成的，可随着一番响亮的口号，我忽然又变得信心百倍起来，甚至感到自己能翻两番。后来的的事实证明我做到了，而且再也没人能打破我的纪录了。但这个过程是曲折的。
　　第一次出差，除了见四个代理商，向他们宣布政策外，在他们考虑的当期，我还花了整整
　　一周的时间听从同事的建议光顾了这些旅游城市的主要景点，确实很美妙，而且所有的车票都是报销的。只是玩够了后再回到代理商那里时，却发现没人愿意增加进货量。交谈之后，发现他们并非资金吃紧，只是担心进得太多卖不掉。“上促销员呀，有费用支持的。”其实并非我傻到认为商品卖不掉只要多上促销员就能解决，实乃思维已由荷尔蒙代替，四个代理商毕竟不是我想打交道的对象。同事们早就告诉我，化妆品的促销员一个比一个漂亮，当时一听到这话，大脑里都快产生出高潮了。只是代理商却又说以前也请过一些促销，但效果并不大。可我管不了那么多，“先备上吧，有总比没有好。”客户表示还要再考虑考虑。
　　刚回酒店，领导便来了电话。我汇报了十五分钟，自己也搞不清说了些什么。还是领导能力强，直接高屋建瓴的帮我翻译了一下——客户一分钱都没有多掏！“我明天就来你这里，你安排下和代理商见面，一共三天时间，还要考察市场，你一定要安排好”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信心。之后的三天，让我领略到了什么叫能力。酒局上推杯问盏，马屁横飞，再加上领导拍胸脯承诺了一堆估计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条件后，代理商们竟然踊跃的开出了支票，总额超过了我任务的一倍，这可是超了历史记录两番呀!

　　任务超额完成，领导很开心，但也显得有点忧心。“那么多的货，得帮他们好好消化，你有什么计划？”“上促销、加大技能培训、增加终端的铺货率。”“大学生就是不一样，比你的前任强多了！什么时候招促销？”“已经找好了,
　　选了些代理商们曾经用过的促销员。”“以什么标准
　　选的？”“能说会道，心态积极，长得相对漂亮，这样才能配得上咱们的产品！”“很好，我还可以在这多呆几天，你带我去看看终端，同时把各地的促销员聚集起来开个动员会，我给她们鼓鼓劲儿。”我应承道:“好，我立刻去安排。”
　　剩下的几天我终身后悔，之前看上的好几个促销员，丰乳肥臀的那几位，竟然都莫名其妙的有了我领导的手机号码，稍有些事情她们就越级汇报，结果领导在随后的日子里三天两头往我的地盘跑，一来就是好几天，离开时一脸疲惫，让我这个做下属的时常感到自责，总觉得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好。但是领导很随和，从来没说过我什么。而且下次来的时候依旧对我笑盈盈的，这可真是我的福气啊！可我却不知是哪儿出了问题，开始茶饭不思，多梦易醒，随后连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该有的□□都消失了。每每想到那几个丰乳肥臀的姑娘总是对我爱理不理，就不由得对女人心生厌恶之情。
　　知道了我的情况后，一个好朋友非要我去看一位他认识的心理医生。好意难却，再加上自己也为此抑郁烦恼，便走进了咨询室。这医生姓胡，问了我一堆细节后对我说：“王先生，你没什么问题，找个女人或者自己释放释放压力就好了。”“不对呀，医生，我的问题是不想呀，没有□□啊！”“你不是不想，是受刺激了，因为你看上的女人一个都看不上你，而是看上了你的领导，你感到自卑生气而已。去找一个能看上你的，人家一温柔你□□就上来了。”“那我上哪儿找呀，医生？ ”“这我哪知道，我是心理医生，又不是介绍对象的！”说着就把我赶了出来。这是我和胡医生的第一次见面，一共五十分钟。

　　在第一家公司的第一个季度就创造了新的销售记录，怎么看都前景光明，可谁又能想到三个月后就走到头了。前期饮鸠止渴的销售策略理所当然出现了几乎所有人都能预料到的结局——全国范围内大批量的退货、串货和低价倾销。随着销售总监的离职，整个公司很快就倒闭了。
　　而我的第一份工作正式宣告结束，当然不是我无能，是整个公司都无能。还记得最后一次去公司讨取薪酬未果，出公司时正巧在门口碰到了我的领导。他情绪复杂的对我说：“小伙子加油！
　　和你一起工作的这几个月，是我在这家公司几年以来最开心的几个月，不，应该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几个月！”
　　这段经历后来被张瀚包装成“入司首年销售业绩即超历史记录两番”，而在那场完美的培训处女秀上，我的培训师介绍上也加了恰如其分的一条——公司历史上最年轻的区域销售经理。
　　瞧！说的可都是事实啊！张瀚一直为这一杰作洋洋得意。
　　当然，张瀚找到我合作，不仅仅时因为我自述的工作经历，“杀人游戏”中的超群表现才是关键。记得某次游戏散场后，张瀚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有没有兴趣再去喝一杯？”我当然没有拒绝，我是渴求成功的年轻人，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虽然觉得张瀚有点自大，但他身上还是有某种与成功相关的东西吸引着我去深入了解，也正是这次小聚，开启了我的培训师生涯，继而影响了我一生的境遇。
　　酒是个好东西，几杯下肚便能推心置腹，二位已不再相互吹嘘，彼此间的信任也渐渐建立起来。趁着酒劲，张瀚告诉我，他的父母是做生意的，家里很有钱，但父母一直不和，平时也一直不大管他。或许是因为缺少家庭的关爱，张瀚的学习也很一般，但有钱人解决的方法很简单，直接送到国外读大学。我们叫“镀金”，已经很清楚了，是“镀”的，不是“实”的，所以哪所大学也就没有说。留学期间，张瀚依旧吊儿郎当，不过凭着口袋有钱，为人豪爽，因此朋友颇多。一次偶然的机会，张瀚参加了一场培训，据说培训师是整个亚洲地区最知名的培训师之一，整整两天一夜的课程具体讲了什么他无法讲清楚，但所有学员的学习状态却令他终身难忘。

　　“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这是原话，“每个人课程结束后都相信今生必有一番作为”。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张瀚也讲不明白，甚至越讲越糊涂。
　　我插话道：“等等，兄弟，你先告诉我，你听了后是不是也确信今生必有一番作为？”
　　他笑笑，“听课之前我就是这样想的！与这个课程无关。我几乎没有参与其中，而是把注意力放在观察培训师的行为和学员的反应上。你不知道，真的很玄乎，毕竟我是学人力资源的，接触过不少培训，我原以为这培训会和我以前参加过或在教学影碟上看到的其他培训一样，但发现无论从内容还是形式上都存在着巨大差异。培训师一上来就放音乐带大家跳舞，然后不停的问一些很白痴的问题，比如‘你们是不是很想成功\'，‘是不是很想做有钱人’一类的，而且一问就是十几二十遍，下面的人也跟着不停的大喊‘是！’‘想！’。这种问题不这么回答还能怎么回答呢，问得都是废话！”
　　“那你有没有跟着喊？”
　　“没。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定‘不参与，只观察’”
　　“然后呢？”
　　“先讲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大道理，接着开始讲各种故事，包括培训师自己的和其他知名人士的成功故事。而这些知名人士不是培训师的朋友就是他模仿的偶像。
　　故事本身也并无真正的特殊之处，只是一味的重复，而且明显含有大量吹嘘的成分和极度片面的视角。可就是那么奇怪，学员们好像没人发现这些，相反越听越入神，越听越激动。还不停的
　　在培训师再次问出‘你们是不是也想这样成功’的白痴问题后，继续像复读机一样的喊‘是!’，两天一夜就一直这样，你知道吗，第一天结束我就快忍不住了，要不是一共掏了六千块，第二天打死我也不来了，太疯了，太吵了！“
　　“那别人忍得住吗？”
　　“他们所有人好像都很享受！我越来越好奇，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愿意花那么多钱来听这种课!包括我那两个朋友，不记得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是被他们拖去的！他们听过好几次这个培训师上课，越听越有劲儿，又不停的告诉我这个培训师有多么厉害，这辈子哪怕见一次都值得。还有很多溢美之词，我已无法回忆，但却记得最后他俩告诉我这次没钱买门票了，这他妈才是关键！而我爸妈别的对我不好，但钱绝不会少给。这两个朋友平时脑子特别灵光，但却被一个培训师搞得像犯了毒瘾一样，交情加上好奇心，促使我花了六千块买了三张票。”
　　“后悔吗？”我笑了笑。
　　“有一点，但总体还好，毕竟有些收获！”
　　“什么收获？”
　　“两天课听完我发现一个重要的事情，只要让别人觉得你是内行，或者说让别人觉得你很厉害，你就可以给他们做培训，他们会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那万一他们听出来你也不懂怎么办？”
　　“放心，能听出来的是不会来的，就算来了一会儿也就走了，能待到最后还
　　激情四射的都是不可能听出来你不懂的！”
　　“那怎么样才能让别人觉得你懂行而且很厉害呢？”
　　“包装！光环效应！还有一些其他的技术，具体的原理是什么我还不是很清楚，但肯定跟音乐、跳舞、喊口号有关。”
　　“所有类型的培训都是这样吗？”
　　“就‘光环效应’而言应该是差不多的，其实这也不难理解，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嘛！
　　但我跟你说，那这类培训实在是太他妈诡异了，和我以前了解的培训很不一样，说实话我还没完全搞清楚，回头我给你一些碟片，你也可以看看，没准你能发现点什么。我知道你这个人的洞察能力相当好！”
　　“谢谢，谢谢！”，我有点受宠若惊的，可还是忍不住问他，“你和我说这些事情做什么？”
　　“好吧。我收回刚刚夸你的话！你要是不愿意和我一块干就算了！”
　　“为一起发财干杯！！！”两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其实还真做过培训师，对，就是给促销员做的那些培训，这不是自吹，我天生有感染力，很善于说服别人。在大学期间自己也做过很多促销，而且无论是卖什么，每次业绩都远远超过别人，所以当时给促销员做销售培训时，我还是有信心的，事实证明培训的效果也不错。但如果有人非要问“既然效果那么好，为何公司还会倒闭”一类愚蠢的问题，那我只能说这个问题确实很蠢，聪明的你应该直接问我：“是否考虑做个专业的培训师？”其实当时的我并没有很大的信心和底气，我的实战经验肯定不够，而且销售是个大概念，卖几十块几百块钱的东西和卖几万几十万块钱的东西肯定不一样，卖给一个人和卖给一个公司也肯定有所不同。不过谁都不能小看年轻人的冲劲和学习能力，张瀚次日一共给了我二十多张碟片，每一张我都仔细研究过，我竟然全部都能听得懂，它们大致可以分三类，一类是销售，第二类是管理，这两类培训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教你如何和人沟通，包括如何与消费者沟通，与同事沟通，与上下级沟通等等，只是沟通的对象与目的不同。还有两张碟片画质非常差，不仅模糊，而且不停抖动，声音几乎也听不清楚，应该是有人未经许可而在现场偷偷录制的。但也很容易分辨，这就是张瀚参加的那一类诡异的培训，我们叫它“成功学”吧，或许正是因为碟片质量实在太差，我反正是没有搞明白里面的端倪。
　　几天后和张瀚再次碰头，这次他不是一个人，还带了个女人。她比我们大了约五六岁，极有成熟女人的风韵。张瀚叫她徐姐，是一名资深的培训师，主要讲授商务礼仪类的课程。那天徐姐几乎没有说话，一直听着我向张瀚表述我对那些培训碟片的看法。而张瀚两眼瞪得大大的，不停的点着头，就像我的每句话都是他想出来的一样。待我将所有的观点陈述完，张瀚立刻兴奋地拍了一下桌子：“和我想的一样！你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下个月初你去徐州讲半天课，头天晚上我们开车过去。”
　　“那么快？”
　　“成功是不等人的”
　　“是什么公司？”
　　“飞脑国际！起步够高吧，全球第一的软件公司”
　　这回轮到我瞪大了眼睛。这确实令人既紧张又兴奋，但兴奋显然占了大头。“没问题！”要知道，我当时已经失业好几个月了，也没去找什么工作，因为我还没搞清楚公司的倒闭对我的职业规划有什么影响，毕竟是败军之将啊。我
　　也曾萌生过创业的念头，但又不知该从何处起步。这回机会却真的来了，而且后来也确实证明这就是创业——我不是给张瀚打工，我是他的合伙人！
　　分别前我把碟片还给张瀚，他却没有接下，“这些对我没用，你留着反复学习，把好的都吸收，能模仿的也可以模仿，这些可都是培训界的大人物！”
　　“好的，对了，飞脑国际那课程讲什么内容？”
　　“别急，还没定，但你肯定能讲，放心吧！”说完，张瀚便去了洗手间。
　　我把碟片放回了包里，一抬眼发现徐姐正看着我，以一种奇怪却足以令人激动的眼神。我显得有点尴尬，她却对我笑了笑，极度迷人的微笑。我一下子意识到鞋带有些松了，便连忙弯下腰，把鞋带彻底松开，再重新系了起来，一只脚忙完了，换到另一只，我有意着降低自己的速度，直到张瀚重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