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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   奥萝拉想,她应该摆出威严的态度,严肃地问他想干什么。但事实上她只是慢慢地走近他,看他仰起脸,静静地注视自己。

      男人深灰色的眼睛让她觉得熟悉,像是摩尔斯克曼不冻港的洋流,永远流动,永远蓬勃。奥萝拉的影子模糊地映在他的眼睛里,一种希望或是生命类的东西便孕育而生。他像是注视失而复得之物一样注视着奥萝拉。

      奥萝拉没有说话,男人便也不说话。

      她的守护神低下头去,开始无聊地踩尾巴玩。银色的光芒碎了一地,它又立起身子,扑腾着前爪,隔着栏杆抓男人的衣服。男人笑了。“它真可爱,是不是?”

      奥萝拉没有回答。她凝视着男人的脸,憔悴,消瘦,但少年一般青春的活力与生命力从中迸发出来。最后她终于开口说话,“你是谁?”短促的问话从喉间挤一般地偷跑出来,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又涩又痛。男人抬起头,有些紧张、有些不安地望着她。“西里斯·布莱克。”他说。

      “小天狼星。”她重复着,“我记得你。我知道,傲罗办公室的卷宗里有你。你——”奥萝拉静静地站着,说不下去。男人呆呆地望着她。

      一切都很奇怪。

      奥萝拉想不明白,她不应该对被关在阿兹卡班的囚徒产生同情,不该多此一举地询问他的名字,回忆他的罪行,抵触承认他的罪行。事情从她看见男人起向不可预测的方向偏离,她猜是摄魂怪对她起了影响——即使她的守护神守在她的身边。

      她觉得悲伤。

      她说不出更多的话,只是凝视着男人的脸。她似乎曾见过他别的样子,比现在年轻,比现在充满活力。男人从栏杆里伸出手,指腹轻轻地蹭过她的脸颊。“别哭,”他低声地、温柔地说,“别哭,好姑娘,别哭。”

      银光的守护神闪烁不定,然后被黑暗吞噬。摄魂怪涌来,尖叫、哭声与绝望向她涌来,奥萝拉被坍塌的山体埋没。她握着魔杖的手被男人匆忙地攥住,有一道怀念的声音——慌张的、急促的声音——喊,“呼神护卫!”

      漂亮的、矫健的银色大狗从魔杖尖奔出,击退伺机而动的摄魂怪。温暖与光亮重新回到奥萝拉身上,但她觉得唯一的热源仍停留在她的手上。握住她的手的那只手。男人的脸仍旧是模糊的,她仍旧在哭。说不上原因,毫无道理地流泪。她感觉痛苦,心里明白与眼前的男人应该觉到的痛苦密切相关。

      “你是谁?”她喘着气,低低地问,“你是谁?”

      男人望着她,眼睛里渐渐漫出悲伤。他不再说话,只是轻轻地、慢慢地,一次又一次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你应该更高兴些,”他小声说,“足够高兴的事情才能叫出你的守护神,它能保护你。这里不适合你,不要再来了。好好生活,注意安全,高兴些,好吗?”

      奥萝拉茫然地看着他。她的手仍旧被男人握着,很轻很松,她随时可以抽开。但她没有。她喃喃着说:“那祝你万圣节快乐,先生。”

      “万圣节了,是吗?”他突然笑了,“你今年——多大啦?”

      “21。”

      “噢,我想是这样。”他又高兴又难过地看着奥萝拉。

      摄魂怪远远地围着他们,男人的守护神蹲在他们脚边。他放开奥萝拉的手,不舍又坚决地推她。“快走吧,不要再来了。让别人做这些——傲罗总不会只有你一个!”他说,“照顾好自己。”

      奥萝拉请了病假,在家里休养。有维塔照顾她,所以她恢复得不错。季诺思和波利娜先后来看她,帮她给窗户下的玫瑰浇水,将多年前的卷宗放在她拿不到的地方。“你该多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季诺思说,“先前你追捕黑巫师的时候我就想说,你该适当地停下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奥萝拉说,“我总觉得自己要再快一点,不然会后悔。我一定要成为傲罗,要把黑巫师抓进阿兹卡班里。我不知道为什么。”

      “这当然是因为你是格兰芬多。”维塔搂住她的肩膀,“勇敢的、正直的格兰芬多。记得吗?我们在入学的火车上认识,分完院后,你说你是格兰芬多,所以要保护我。”

      奥萝拉记得。可她也感觉自己遗忘了许多。遗忘了一些更重要的东西,那些东西在冥冥中回答她成为她的原因。她一定要成为傲罗吗?一定。不然拯救不了——拯救不了?

      “我知道摄魂怪,我的病人里有从阿兹卡班出来的。”维塔说,“唉,我感觉它们很可怕。——我是说摄魂怪。”

      “当然很可怕,会把记忆中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吸走,只留下痛苦和绝望。但没什么好同情的,那些人活该。摄魂怪就是用来——”

      “可是现在奥萝拉也受到影响了!你是想说奥萝拉也有问题吗?”

      “唉,不是。当然这种情况是没法避免的,但能保护大多数人就……”

      “我可不听你胡说八道!”维塔气愤地跳起来,“这里现在是我和奥萝拉的家,请你离开,波利娜!哦,你是她的朋友,季诺思,也请你离开。”

      季诺思说:“可我也是奥萝拉的朋友。”

      “好吧,好吧。那你可以留在这里。但不许你说奥萝拉的坏话。”她仍旧很恼火。

      奥萝拉听她们三个吵完又和好,波利娜出去买晚餐,是她们四人都很喜欢的炸鸡。她一直没有出去劝架,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有意识自己应该说什么。她的意识仍旧停留在阿兹卡班,被摄魂怪攫取,在她的眼前展示那一幅画面。小天狼星靠在栏杆上,沉静地,带着隐约的笑意看着她。

      我可能会犯下错误。两天后的夜里,奥萝拉离开家里时这样想。不是现在,是以后。维塔睡得很沉,整条街道的人们都睡得很沉,只有月亮在雪地上冷冷地反光。奥萝拉不喜欢移形换影,但眼下没有更快的方式前往;距离太远,她接连跳了几次才抵达。来到海边时,她不小心分了身,胳膊上刮掉一块。

      血迹滴在木船上,她看着起伏的海水,劈开黑色浪潮一般摄魂怪的集群,向中心走去。

      小天狼星还醒着。他匆匆忙忙地站起来,扯平自己衣服上的褶痕。“怎么这个时候来?”他敏感地问,“出事了?”

      “没有,一切太平。”奥萝拉说。

      于是小天狼星露出笑容。然后他的视线凝在奥萝拉的胳膊上,声调古怪地提高:“你受伤了?”

      “噢……那个。不严重。没事,别管它。”

      “这可不行,”他严肃地说,“你应该好好照顾自己。愈合咒,会做吗?……好吧,把魔杖给我。”

      你不可以给他自己的魔杖。不可以把自己的武器交出去。奥萝拉明明知道,但她抬起手,将自己的魔杖交给他。枣木的,龙筋的芯,坚韧,不易弯曲。小天狼星一动不动地看着奥萝拉的魔杖,哑着声音说:“你不该这么轻信……一个被关在阿兹卡班的家伙。”

      “我不知道为什么,”奥萝拉说,“但我希望——还有祝你生日快乐,我希望来得及。我——”

      他笑了,摇摇头,让她不用再说下去。小天狼星接过她的魔杖,一道盈盈的蓝光从尖端冒出,飞到奥萝拉的伤口。她的伤口愈合,恢复如初。奥萝拉注视着小天狼星低头的样子,“我没有轻信,是不是?”

      “对。”他简短但有力地说,“我从未做过你以为的那些事。”小天狼星变出一只夜莺,停在奥萝拉的肩上。他在欣赏自己的咒语,也在欣赏奥萝拉。

      “祝你生日快乐。”奥萝拉又说了一遍。

      小天狼星轻轻说:“谢谢。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他笑起来。“我很高兴。”

      第一次巫师大战里抓捕的巫师数量不少,审判纪录放满几个柜子,锁在威森加摩管理机构的办公室里。奥萝拉从头找到尾,没有找到小天狼星的审判纪录。

      “他没有接受审判。”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司长阿米莉亚说,“克劳奇急着结案,而且一切都很清楚。”

      “您看见过吗?”

      “是啊。当时是我也参与了抓捕。他炸死了整整一条街的麻瓜,还有两个巫师。”

      “两个?不,不对。我读过那个年代的历史,只有一个。彼得·佩迪鲁。”

      阿米莉亚的嘴唇绷得很紧。“还有一个牺牲的巫师,女性巫师。我一直认为她也是应该被纪念的,至少不应该被完全抹去她的名字。”她看着奥萝拉,“但很奇怪,我们当时谁也没有想起她,后来也忘记了。”

      “她是谁?”

      阿米莉亚露出困惑的表情。“说真的,我不记得。好像有什么在阻止我想起来一样。”她悲伤地说,“她应该被铭记的。我希望她会知道这一点。”

      “噢,她会知道的。您别难过。”

      阿米莉亚摇摇头,改了话题:“你呢?怎么突然想要看小天狼星的审讯记录?”

      奥萝拉随口说:“好奇。”

      “那你可以亲自去问他,”阿米莉亚说,“但我怀疑他不会说多少真话。这些年福吉和穆迪经常去看他,希望他能交代一些同党的名字。但他死不悔改,每次都坚持自己无罪。”她皱起眉。

      奥萝拉不知道哪里来了勇气,脱口而出:“有没有可能——有没有,是说,也许他一直在说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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