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师尊只想咸鱼[重生]》橙子蛋挞

7、冲动

　　左无笙往地上一坐，抱住云泠就开始哭。

　　不光哭，还要死要活的。一口一个师尊，一声一滴眼泪，好像拜师不成就真的山崩地裂，要当场撞死在那儿。

　　右护法以及围观弟子看得一愣一愣的。

　　厉潜和谢于荒倒是平静。

　　他们习惯了。
　　左无笙是师门之中最小的徒弟，拜师时才十三岁。身子没长开，言行举止也透着小孩子那样的任性。

　　不想早起，不爱饭菜，觉着课业太难要师尊亲自来教……

　　成天撒娇就算了，还喜欢告状。在十五岁以前，被大师兄或者二师兄瞪一眼，就要跑到师尊那儿说一说委屈。

　　为什么是十五岁以前呢？因为左无笙入门一年后就突然拔高了个儿，在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是师门最大只的了。

　　然而现在的左无笙变出的是十三岁的形态。

　　眉峰未现，眼神还没杀气，扁扁嘴还会让软乎乎的脸颊鼓起来。个子不高，正好是师尊云泠抬手就能摸摸头的可爱高度。

　　左无笙瘫在地上哭得惨兮兮，当真叫云泠不忍心了。

　　云泠没再冷着脸，声音也放柔了许多，“先起来。”

　　左无笙昂起脑袋，眼角还有一滴将落未落的泪珠，“师尊肯收我了？”

　　“不肯。”
　　“呜……”

　　左无笙低下头，加把劲哭一哭。

　　云泠叹了一口气，“你小小年纪就说自己要死，想过父母吗？”

　　左无笙哭过以后，鼻音嗡嗡的，说起话还一抽一抽的，“我、我娘早就死了，我爹有弟弟和妹妹，才不理我……”

　　云泠想起那个后娘的嘴脸，说不出教训的话了。

　　厉潜忽而也跪了下来，“师尊，我是个孤儿，除了风清门无处可去。你若不收我，我只能……咳咳咳。”

　　说着说着，咳出一口血来。

　　谢于荒皱皱眉头，杵着剑吃力地站起来。一瘸一拐，来到云泠面前，不顾膝盖上的血口子直接跪在了满是石子和泥土的地上。

　　谢于荒不多话，只喊了一声：“师尊。”

　　脸色苍白，气若游丝，似是拼了自己最后的力气。

　　左无笙：……
　　啧，两个师兄比他演得还夸张。

　　云泠没说话，看着排排跪的三个逆徒。

　　逆徒们常常不和，在卖惨上倒是有默契。

　　都跪着，都叫师尊，都在想方设法让人看看自己多惨……跪的位置也很巧。从左到右正好是大徒弟、二徒弟和三徒弟，与前世排行相同。

　　前世折腾不够，今生又来讨债吗？！

　　云泠感觉头又开始疼了，“别说了，我不收。”

　　“师尊——”
　　又是惨兮兮的喊声。

　　云泠不想再听，拂袖而去。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住处，关门上锁，静心调息，把徒儿们带来的烦扰压下去，希望自己在天亮前好好休息一下。

　　可他睡不着。

　　一会儿想三徒弟左无笙拜不到师父，下山回家是否会遭到后娘虐待，一会儿想二徒弟治没治腿伤，会不会被刺客追杀，一会儿想厉潜为了隐藏身份要等澡堂无人才能沐浴，一直湿漉漉的，着凉了怎么办……

　　收徒是别人促成的，他一开始没什么感觉，经过四年相处却习惯为徒儿操心了。

　　云泠索性不睡了，看到天亮就起身。

　　门外，掌门师兄的亲传徒儿在等着，见到他就行了一礼，“师叔。”

　　云泠当然不会认为这种高级弟子会做送饭的活儿，猜测，“师兄要见我？”

　　“对，各位长老也想和师叔说说话。”

　　云泠点点头，“带路。”

　　说话的地方，当然还是风清门的议事堂。

　　除了他之外，掌门、副掌门和其他长老已经到场，神色严肃，举止拘束，甚至没顾得上喝一喝手边的茶，就这么保持满杯放到凉透了。

　　云泠一出现，就被众人盯着瞧。

　　云泠以为自己来晚了，先道个歉，“抱歉，我昨夜……”

　　掌门忽而冲来，握住他的手，“累了吧？你的手好凉啊。快坐下。徒儿，给师叔倒茶，再把茶点全部放过来。”

　　云泠疑惑，“师兄这是……”

　　“我惭愧啊。身为掌门，竟然没留意风清石的异动，让你一个人去守护。”

　　“哦。”云泠发现自己没犯错，坐下，喝口茶压压惊。

　　掌门又说，“师弟还解救了新入门的弟子，真是劳苦功高……”

　　“咳。”云泠被呛着了，放下茶杯正色道，“我没救人。”

　　掌门笑得更开心了，跟旁边的副掌门说一句，“你看，师弟还是这么谦逊，不愿说自己做的好事。”

　　副掌门不喜欢云泠，却不能当面让掌门下不来台。扯一扯嘴角，给个应付的笑容，再冲着长老们使眼色。

　　长老们会意，给面子笑起来。

　　云泠更不自在了。
　　为什么要笑？他本来就没救人。

　　云泠看向掌门，“谁说我救了。”

　　“厉潜、谢于荒、左无笙、芮言风还有左右护法，都说你及时对风清石施法，才镇住了秘境里的妖邪。”

　　云泠依然皱着眉头，但他没有追问。

　　因为掌门在兴头上，不用他问，也高高兴兴地说了昨夜发生的事。

　　他回去以后，秘境门口还有一场仗。

　　右护法检查试炼的信物，发现厉潜那一枚上面有妖气，当机立断劈开信物。

　　然后有一只凶猛的鹰怪出来了。

　　不知是鹰怪狡猾隐藏，还是信物稍稍压住了妖气，右护法根本没料到自己释放的是这么厉害的妖孽，一时制服不了，叫其他人快跑。

　　围观的弟子跑得快，还没正式入门、带着伤从试炼秘境出来的四个初定弟子就难了。

　　鹰怪能辨出人类的强弱，不追右护法，转而攻击四个小辈。

　　这时，风清石显灵，发出白光直接把鹰怪轰成了渣。

　　右护法本来以为是左护法动的手，去风清石那边一问，才知道云泠大半夜不睡觉来看风清石了。两人一合计，觉得是云泠的功劳，向掌门禀告了。

　　云泠听完，就一个感觉。
　　血誓真好用。

　　不管何时，风清石都会灭掉徒儿们的威胁，一不小心还帮他立了功。

　　掌门相当感动，给了他一个特权，“师弟，我们商量过了。这次五名弟子都通过了试炼，你随便挑，选谁当徒弟都行。”

　　奕川长老听到这话，捋胡须的动作特别用力。

　　云泠才明白方才的凝重气氛是怎么来的。

　　掌门想奖励他，竟然不顾奕川师兄的面子，要把芮言风拿来做人情了。奕川师兄性子淡然，但不是没脾气，应当吵了吵。

　　云泠便给他们省省事，“你们挑，我不想收徒。”

　　“可是厉潜、谢于荒、左无笙和芮言风都想拜你。”

　　云泠：“……”
　　三个逆徒中邪就算了，芮言风凑什么热闹。

　　奕川长老清清嗓子，给自己找找面子，“芮言风被你救了一命，想要拜你为师好好报答。我觉着知恩图报是好事，就随他了。”

　　“哦。”云泠还是那句话，“我不收。”

　　掌门愣住，“一个都不收？”

　　云泠坚持到底，“不收。”

　　“你好好考虑……”
　　“不考虑。”

　　云泠把掌门倒的那杯茶喝掉，起了身，“谢谢掌门师兄的茶。我一夜没睡有些撑不住，该回去了。诸位慢聊。”

　　云泠没说场面话，真困了。

　　他听过掌门的话，得知三个徒弟好端端在客舍歇着，放心了。他不再担心，就被涌上来的倦意搞得晕乎，喝着冷茶都要撑不住眼皮。

　　掌门没拦着，“你这么累，单是睡觉补不回来的。这是上好的丹药，拿去试试吧。”

　　副掌门板着一张脸，呈上锦盒。

　　云泠一看就知道是掌门珍藏的五鼎灵丹，明白副掌门怎么这么黑了。

　　五鼎灵丹药效奇好，却很难炼制。上一回用到是因为老祖受伤。这会儿，他只是让风清石打了只妖怪，竟然拿到了一瓶。

　　云泠只是困了，对于灵丹妙药没有什么想法，看到副掌门这样反而想要收下了，“多谢掌门师兄。”

　　谁能拒绝睡一觉起来被夸厉害，有宝贝可收，再瞧一瞧仇人嫉妒的嘴脸呢。

　　至于秘境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并不关心。

　　初定弟子全部通过试炼，意味着选拔仪式结束了。血誓不会再起作用，而三个徒弟将会拜到别人门下，与他的师徒缘分从此断掉。

　　云泠彻底放下心，睡觉的时候都扬着嘴角。

　　终于摆脱逆徒了。

　　*

　　“师尊在想什么？”

　　左无笙捏了个虚影在弟子舍房装睡，自己变回原样，跑到云泠的房间。

　　他看到睡梦中的云泠弯着嘴角，嘀咕了一句。

　　系统：“反正不是你。”

　　左无笙没生气，苦笑一声，“是啊。我跪下哭着求他，他也不愿意收我。”

　　系统：“咱们还是走剧情吧。走一波修炼升级的流程，把风清门给灭了，再招来妖魔进攻其他门派……你干嘛！”

　　系统说着说着，发现宿主左无笙并不想听。

　　左无笙俯身靠近云泠，指尖抚过眼睛、鼻子、脸颊，在微扬的唇角流连。

　　系统急疯了，“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做什么！大逆不道，有哪个正常人会收你为徒？”

　　左无笙却注意到了别的，“师尊头上为什么有定魂钉。”

　　他想抱起云泠，托到后脑勺碰着一处疤，觉着似乎是定魂钉留下来的痕迹。

　　定魂钉一般用来应对心脉紊乱、走火入魔的病症，用在健康人的身上只有消除记忆的作用。除了留下疤痕以外没有后遗症，但是过程相当痛苦。

　　左无笙顿时没了大逆不道的心思，拨开发丝细细瞧。

　　“他不属于剧情，我无法查到资料。”

　　左无笙只能自己观察，“从疤痕来看，应该是小时候钉进去的。师尊小时候不可能走火入魔，难道有必须忘记的记忆？”

　　系统吐槽：“你今天要是做点什么，他应该会给自己再钉一个。”

　　左无笙啧了一声，想骂骂系统。

　　突然，云泠觉得冷，蹙眉抿唇发出一声不舒服的闷哼。

　　左无笙感觉心被揪了一下，骂不出来了。他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会给云泠带来伤害，叹叹气，给云泠盖好被子。

　　他冷静下来，“该去找假父母了。”

　　“你真要演托孤的戏？”

　　“嗯。我就赌师尊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