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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收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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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泠睡了一觉，起来正好吃饭。
不知是掌门特意吩咐了，还是要庆祝一下选拔仪式顺利结束，今日的饭菜格外丰盛。来了两个送饭弟子，一人端一个大托盘，还在胳膊上挂了壶美酒佳酿。
云泠不爱喝酒，想叫他们原封不动带回去。
可是……
他见着门外那三个齐刷刷跪着的身影，觉得喝酒消愁也挺好。
跪着的三个人，当然是他反复拒绝的逆徒了。
逆徒们休息了一晚，又换上了风清门弟子的装束，显得精神不少。精神足了，神情更是倔强，似乎能跪到天荒地老。
大徒弟厉潜先发话，“师尊不收我，我就不起来。”
二徒弟谢于荒没说话，奉上一杯拜师茶。端得稳当的手还有试炼留下的擦伤，小腿处有包扎的白布依然跪得端正，散发着一股不死不休的韧劲。
三徒弟左无笙最是奇怪，一直盯着送饭弟子。身体在跪着，心已经飞过去了。
云泠看笑了。
年纪小就是不坚定。小徒弟看到饭菜就被勾了魂，忘记自己在拜师了。
云泠打算一个个对付，先挑了左无笙来说，“饿了吗？”
左无笙老实点头，“嗯。”
云泠轻哼，“别的长老那儿饭菜更好，还会分给徒弟吃。我就不一样了，最喜欢让徒弟禁食，几天几夜不给饭吃。”
左无笙果然上当，皱皱眉，“真的吗？”
云泠接着哄，“真的，去拜别的师父。”
左无笙眨眨眼，用稚气未脱的脸说着直白的话，“可是他们也不要我啊。”
云泠：“……”
倒是没想到这出。
左无笙又说，“我饿了，但不馋师尊的饭菜。我在看核桃糕，想知道他们为什么送师尊不喜欢的点心。”
云泠皱了皱眉头。
今生的左无笙和他只见过几次，没说上几句话，怎会知道他不喜欢核桃糕。
他只是瞥一眼，左无笙就像是能听到他的心声似的，主动回答，“比试那日，师尊吃完了其他点心，就是不碰核桃糕。”
云泠那天觉得比试不好看，为了不睡着只能喝茶吃点心。
他只想打发时间，没想折磨自己。看到自己不喜欢的核桃糕，一口没吃，还有点想扔掉的念头。
没想到左无笙盯着他，把这种小事记在心里。
跟前世一样贴心。
伙房按照长老的标准统一送来饭菜，他随便吃吃，能活就行。左无笙却会替他留意，跟厨子转述他的喜好，发现伙房就是做不好，还会想法儿开小灶。
虽然左无笙做不出好吃的饭菜，转头叫大师兄下山买菜，让二师兄谢于荒掌勺，但有这份心意也会叫人感动。
云泠甚至有一点动摇。
大徒弟被天性左右，二徒弟有使命在身，都是身不由己肯定会招来祸事的主儿。可小徒弟没惹过大事，收下来也还行？
谢于荒忽然发话，“师尊，左无笙的父母是假的。”
云泠一惊。
这又是哪出？
左无笙也愣了一下，但很快解释了，“不是，他们真是我的家人。”
谢于荒冷笑，“我亲眼见着你给他们银两。”
左无笙垂了眼眸，声音里带上一丝颤抖，“二娘说风清门用不着银子，爹就叫我交出所有值钱的东西。”
“别演了！我要是不在，你早就杀了他们！”谢于荒怒斥。
左无笙气急，噌地站起来，“你胡说！你满嘴谎话，不配拜师尊！”
左无笙一边说一边往谢于荒那儿扑，想要抢过那盏茶。
谢于荒不慌不忙，等到左无笙靠近就猛然侧了身子。左手持住茶杯，右手伸出来一挡，断了左无笙的去路。
左无笙满眼是那个茶杯，拼命往前扑。本就站得不稳，被谢于荒的胳膊一拦，晃晃悠悠要栽倒了，就要脸朝下摔个狗吃屎。
云泠看不下去了。
暗骂一声笨蛋徒弟，抓住左无笙的衣领就提溜回来了。
左无笙害怕，张手就抱住了。把脑袋埋到云泠怀里，颤着身子，发出一声带着鼻音的小闷哼，“呜。”
谢于荒翻了个白眼。
厉潜看到这儿也忍不住骂一句，“装可怜！”
云泠很是无奈。
这怎么也跟前世一样？！
三个徒弟还没进师门，就已经开始打打闹闹了。
不行，徒弟就是麻烦，他不能再重蹈覆辙。
云泠推开左无笙，冷声命令，“站好！”
左无笙一脸委屈，但还是按着他的命令乖乖站定，“是。”
云泠不光骂一个，还瞪向另外两个逆徒，“我不收徒，也不想管你们的恩怨。不要在这碍眼，出去！”
三个逆徒叫得异口同声，“师尊！”
云泠不再废话。
说不听，那就打一打吧。
云泠把瘦弱的三徒弟左无笙直接推出院外，打翻了二徒弟谢于荒那盏拜师茶，只剩下满地碎片，在大徒弟厉潜妖丹的位置轻轻一击。
没打个头破血流，但把赶人的意思表达明确。
三个徒弟果然懵了懵。
云泠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师尊，你看。”谢于荒还敢追来，挡在面前
云泠想发火，瞥见谢于荒的掌心又止住了，“这是……”
谢于荒神色如常，好似手里还是拜师茶那样平平无奇的东西，“元渊派的圣器，师尊喜欢吗？”
云泠沉了脸，先看一眼周围。
送饭弟子早就走了，大徒弟厉潜怕泄露一丝妖气，就地打坐似乎没听见这番对话，三徒弟左无笙在院子门口，离得远远的。
云泠定下心神，把谢于荒扯到屋子里。
他关上门才用力一推，厉声质问，“你夺走圣器，还敢来风清门造次？”
谢于荒扑通跪下，“不是我夺的。”
“哪来的？”
“青楼。”
云泠又是一愣，“你逛青楼？”
“我在那打杂，看到一个大官打扮的男人用这逗弄女子。圣器流落在外必有祸端，我想法偷来，希望物归原主。”
云泠还是感到蹊跷，“你不给元渊派，给我？”
谢于荒猛地抬头，“元渊派会杀了我，师尊不会。我只信师尊。”
云泠被那真挚坚定的目光灼了一下，险些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
前世的谢于荒隐姓埋名，戒心极重，却从未隐瞒他什么。
坦白身世，诉说仇怨，在下山报仇前夕对他磕了三个响头，说“我不想连累师尊，自出师门”的时候，眸光也是如此灼灼逼人。
但是前世的他们是师徒，有朝夕相处的四年，今生的他们只有几面之缘。
云泠不解，“为何信我？”
谢于荒低了头，清一清嗓子才说，“我是祁王之后，三岁看着家人被杀，五岁沦落到难民营，七岁逃狱，十岁被卖到恶人聚集之地，颠沛流离看遍人心。我知道师尊值得信。”
云泠更不解了。
谢于荒一口气说完了可能会害死自己的秘密，就因为他看着可信？
他还没整明白二徒弟干嘛呢，思绪就被拍门声打断了。
是厉潜在拍门，“师尊，让我进去吧！我是狐妖，要藏不住尾巴了！”
云泠：……
怎么又来一个缺心眼的。
云泠打开门，看到厉潜的后面真的多了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厉潜进来，也扑通跪了下来，“师尊，我就是那天在风清石附近的婪狐。你愿意放过我，肯定是好人，我想当你的徒弟。”
云泠：……
这俩拼命纠缠，就因为他看起来像个好人？
厉潜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师尊，这是落枫宗的秘籍。听说里面记的是绝世术法，你要不要看看？”
云泠扶额，感觉自己的头要疼炸了。
大徒弟和二徒弟没进师门，就已经长歪了。不光长歪还缺心眼，没点感情铺垫就把老底往外掏，生怕自己的把柄落不到他的手上。
这到底是什么师徒孽缘！
谢于荒不甘心被忽略，又说，“师尊，左无笙真的在骗你。我们可以用元渊派的灵珠找到假冒的左家人，问个明白。”
“对。左无笙心机深沉，不是善茬儿。”厉潜竟然帮着说话。
云泠忽而有了个猜测。
或许，徒弟们也重生了呢？
重生了才可以轻松应对比试，才会对他如此信任，直接说出自己最大的秘密，才能放下爱护弱小的念头，对没长开的左无笙有强烈的敌意。
云泠镇定下来，直视两个徒弟的眼睛，“你们……”
“啊——”
忽然，院子里传来了一声惨叫。
是左无笙的声音！
云泠心下一乱，立刻冲了出去。
院内，左无笙倒在树下，蜷缩着一口口往外吐血。
云泠不认为这里会有攻击左无笙的东西，抱起来，捋开袖子查看胳膊，不意外地见着了白皙皮肤下凸显的筋络。
是秘境的幻毒。
幻毒其实不是毒，是幻象丛生的秘境气场与外差异较大，修行低微之人的气息也会与平日不同。回到现世以后无法自我调节，会头疼发虚，严重者会呕血晕倒。
一般来说，右护法会给弟子们吃点调息的药丸，避免这样的病痛。这次突然有了鹰怪作祟，右护法忙着对付鹰怪，才忽略了这个步骤。
云泠没多想，拿出一颗五鼎灵丹喂给左无笙。
风清门的镇派灵药就是厉害，一瞬间就让左无笙停下呕血。
左无笙还能说话，“师尊，我……”
“闭嘴休息。”
“噢。”
左无笙乖乖住口，但是抱着云泠不放。
“师尊，我送他回去。”厉潜忽而说。
谢于荒也说，“我帮忙。”
云泠不大放心。
这俩刚才还说左无笙心机深沉，不是好人，怎么会好好照顾。
他想了想，吩咐一句，“不用，帮我叫人。”
厉潜和谢于荒对视一眼，忽而玩起猜拳。厉潜输了，不情不愿去找人。谢于荒满意一笑，换个位置帮云泠挡挡阳光。
这么有默契？
云泠看在眼里，更怀疑这俩是重生的了。
过了一会儿，掌门竟然过来了，“怎么回事？”
“幻毒而已。”
“我看看。”
掌门查看一番，就瞪大了眼睛。深呼吸好几下，才叫跟随的高级弟子把左无笙带回去，给云泠招招手，“借一步说话。”
云泠听从，进了屋。
掌门关上门，才急急问，“你给左无笙吃了五鼎灵丹？”
“嗯。”云泠不以为意，“能治吧。”
“能，就是大材小用。你这么疼他，收了当徒弟吧。”
云泠立刻说，“不行。”
掌门不再是好商量的笑脸，肃然道，“不行也得行。他们三个只认你，其他长老没法收。”
“我不会教徒弟。”
“那就叫他们自己学。”
云泠疑惑，“怎么学？”
“我跟奕川师兄商量过了。他说热闹点也不错，你的徒弟也可以去他那边看看。”
云泠明白了，“我只收不带。”
“没错。但他们要是改认奕川师兄当师尊，或者在将来功成名就的时候与你撇清关系，你可不要后悔。”
功成名就？
云泠想到逆徒们在前世搞出的破事，笑出了声，“我绝对不后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