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成恶毒白雪公主的继母》阿拉斯加拉雪橇

9、工作日

　　我看着他俩古怪的表情，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我知道，我不该如此畏惧。恶势力都是纸老虎，恶势力像弹簧，我弱它就强，所以我理当表现得冷静而神秘，让他们猜不透，不敢轻举妄动。
　　但我做不到。我顶多表现得，乐于被他们压迫剥削。

　　对着玛利亚那双像吸血鬼一样的眼睛，一般人能止住颤抖就已经很厉害了。

　　真是糟糕透顶。我的人生就像是一场无聊的哑剧，缺少属于自己的声音，循环播放着我身不由己替别人卖力工作的场景——虽然我暂时还没开工。

　　.
　　唉，实际上也不是没有好的方面，他们虽然残酷又嗜血，好在人性尚存，还记得带我吃点东西，给我安排住处。这不能让他们在我心里改观多少，这只是一份包吃住的高危工作，完全比不上我先前在谷歌的待遇。
　　虽然食物很可口，住处很舒适，雷克斯卸下了警惕，而玛利亚几乎已经把我当成革命战友——但我还是不禁悲惨地想到，这一切大概只是为了让我给他们挡枪的时候，跑得快一点、态度积极一点。这只是，我们萍水相逢，互相利用罢了。

　　不过，他们目前好像正处于战略调整时期，没什么大的动作。我就意外地，在矮人森林里这么平淡闲适地过了一周左右。这些天我的主要工作就是跟着他俩，在森林里巡逻，用我这份所谓的“免疫能力”检查被魔法遮掩的痕迹。

　　这些天相处下来，我发现这里的白雪公主还是有一部分设定和原作吻合的，比如，玛利亚可以和动物对话——我当时就笑出来了，这温和可爱的能力，与他凶暴的外表着实不符。还有什么，矮人每两天去一次宝石山，开采魔力石，什么的，整体来说还是原来那个《白雪公主》的故事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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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刚吃完午饭，和玛利亚一起出门时，最初把我带进陷阱里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落在他肩头。
　　我记得这只鸟，它现在看起来是那样丑陋、恶毒、令人难忘！

　　玛利亚懂它说的鸟语，听着它喳喳叫了几声之后，把雷克斯拉到一旁耳语。
　　他们不信任我，我可以理解。没有关系。很多老板都不信任自己的员工，我之前在公司也不太信任我组里的下属们、我的上司也不够信任我。

　　“克劳德，准备干活儿了。”公主转过来对我说，“有一批新兵需要你检验。”
　　他说话的语气比我曾经的上司还要高高在上。不愧是尊贵的公主殿下。

　　.

　　我们三人，还有几个小矮人，一起从木塔的暗道走下来，路径关押德利的监狱，他奄奄一息，但听到脚步之后，还是用狠毒地眼神瞪着我，嘴里呜呜嚷嚷些什么，整个场景很是瘆人。
　　玛利亚很贴心地挤到我和监狱栏杆之间，挡住了里面血肉模糊的间谍。
　　公主不是个坏人，我在心里还是感谢他的。

　　一路上，那个叫赛曼的小家伙一直说个不停。从他口中，我得知，我们要去的是练兵场——矮人制造的，位于地下的练兵场。
　　矮人们精通大地魔法，是开采矿石、挖凿隧道的好手，玛利亚他们将自己的军队布置在地下，隐蔽性极强，而且可以利用复杂的地形，抵御袭击。

　　我跟着他们进了一间宽阔的屋子，里面坐满小矮人，正是玛利亚所说的新兵。
　　于是我进入了工作状态，开始谨慎地审视他们。

　　在我审视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审视我。

　　“这里怎么会有女巫？”戴着黄色帽子的小矮人低呼一声，“不，等等，她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我们应该乘现在杀了她！”
　　啊？不是，这份工作现在就开始变得危险了吗？克劳迪娅的恶名终究还是会为我带来灾祸吗？我手脚一僵，把自己的领子往上拉了拉，虽然这显然不会让我的脸被遮住。
　　我以为这种封建背景的故事里，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皇室成员。
　　不过克劳迪娅这个人很特殊，也许她在平民当中很是有名。

　　“伊芙雅！贪慕荣华、背叛了盟约的伊芙雅！”我面前一个小矮人面露凶色，已经准备从腰间拔出短刀了，“你凭什么还活在世上！”
　　带我来的几个矮人赶紧上去拿走他的短刀，把他拉到了后排，为我解除危机。

　　伊芙雅，这是谁的名字？我还以为他们认出了我是克劳迪娅？
　　我看了玛利亚和雷克斯一眼，他们现在似乎不太方便解释。

　　“不不，她是、她是伊芙雅的…是孪生妹妹！”赛曼手舞足蹈地大声为我解围，“她没有女巫强大的攻击魔法，甚至几乎不会魔法，但她却生来具有十分高强的防御能力——不信你们可以用一个小法咒试试。你们知道的吧，伊芙雅的防御法阵连一只小麻雀都拦不住！”
　　矮人们半信半疑，并没有拿魔法攻击我。
　　而且，好极啦，又是一个新身份，“伊芙雅的孪生妹妹”，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记混。我甚至不知道伊芙雅是谁。

　　不过我自然还是应该积极应下来，感谢赛曼为我解围，“是的，我不是伊芙雅，我因为没有魔法天赋而被族人抛弃，自幼就在平民区长大。”

　　“天啊……”离我最近的小矮人耷拉下脑袋，语气悲伤，“太可怜了，真的很对不起，您叫什么名字？”
　　“克劳德。”我脱口而出。呃，说顺口了。
　　雷克斯有些无语地看了我一眼。

　　好在矮人们对这个男名没有任何怀疑。他们纯真朴实，容易轻信别人。

　　其他矮人面面相觑，似乎在消化理解我们现编的悲惨身世和我具备的能力。

　　“克劳德小姐是我们的新战友。”玛利亚补充道，把小姐二字读得格外清晰，“她以后会和赛曼一起，负责统计大家的信息，所以今天的时间先供大家互相打个招呼。”

　　老板发话了，我只得尴尬地点头。
　　天知道这样拥挤人群、这样大规模的社交会对我造成多大的压力和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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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我只是个寡言的社恐，不是个白痴，我今天是来初步检查矮人身上魔法痕迹的。
　　这里的饭菜非常可口，床非常舒适，只要我尽快和他们每一个人都打完招呼，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顺便一提，即便把社交当做一份硬性工作，它也依然令人痛苦。

　　这群矮人的名字分别叫什么汤姆、迪特、肯斯塔……我记不住，而且我有点脸盲，矮人长得全都一样。他们当中好像并没有像德利那样的“假矮人”。

　　我和他们打招呼的时候数了数，约摸三十多人，大概有一个排。
　　玛利亚给我编造了“统计信息”这样的职务，估计负责这个职务的人先前也会这样和他们聊天，所以这一个排的矮人没有起什么疑心。
　　除了一个叫艾迪的家伙。和我聊过之后，他一直躲在角落里鼓捣什么。

　　我暂时没管他，继续和其他矮人交流。一个矮人聊五分钟，聊了差不多有三四个小时，聊得我快脑缺氧了。我不由地怀念起过去做程序员的生活，起码可以不用费口舌、不用一直线下社交。

　　过程中，我瞥见艾迪在角落里偷偷看我。好吧，艾迪确实很奇怪。
　　因为他很奇怪，所以我努力记住了他的脸和名字。
　　你看，我是个非常好的员工，总是会完美完成老板交给我的任务。在这位老板有可能会杀了我的情况下，我更是如此。

　　.
　　老天啊我是真没想到这里间谍浓度这么高，我只是轻轻拉了一下那个叫艾迪的家伙的衣袖，他就吓得僵了一会儿，然后恶狠狠地转过头，开始对我施展魔法攻击。
　　好在我这两天在玛利亚身边，伴君如伴虎，早习惯了攻击和恐吓，对艾迪的攻击毫不畏惧——笑死，而且我对魔法免疫。
　　但如果他要拔出刀的话，我就会赶紧逃跑。克劳迪娅跑得很快。

　　为了维持“擅长防御魔法”的人设，我还装模作样地伸手拦了一下，化解他的魔法攻击。
　　他完全没想到我真的这么厉害。其实说实话，我也没想到。

　　在他发愣的瞬间，其他矮人就冲上去制服了他。

　　.
　　他被五花大绑之后，我又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这里的矮人，才出去通知其他人。

　　出来的时候，又路过原先关押德利的牢笼，里面已经没有人了，血迹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我莫名有些胆寒。
　　外面太阳已经落山了，橙红的余晖透过木塔的窗子洒进来。雷克斯和赛曼刚好披着这层柔和的薄纱，推开房间门。

　　“你怎么才出来？”雷克斯震惊地看着我，“不是说让你挨个看一眼就行了吗？”

　　胡扯，你们说的明明是让我和他们打招呼。我满脸疲惫，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有个叫艾迪的人比其他矮人都高不少，我猜他是人类当中的侏儒，就多盘问了几句。”雷克斯脾气很烂，我不想招惹他，于是我换了一个解释，“他主动攻击我了，然后我防下了他的魔法，大家把他制服了，花了点时间。”

　　“皇后陛下制服了他！”赛曼喊道，“皇后陛下好厉害！”
　　“是克劳德。”我没有纠正他前一句。
　　“噢对不起对不起，险些暴露您的身份。”他赶紧压低声音，环视周围，然后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克劳德小姐。”
　　草。
　　好吧好吧，无伤大雅。

　　.

　　收工之前，我们又去见了玛利亚，他对我的能力表示勉强的认可。诶，两天之内就抓住了两个间谍，这种效率我自己都觉得有些震惊。

　　从玛利亚那里回来，我觉得我好像忘了问什么事。
　　但我真的太想睡觉了，我不受控制地躺了下来，入睡之前迷迷糊糊地想着：要问的事明天再说吧，该想起来的时候就会想起来……
　　啊，说起来，我当时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拉了一下艾迪的胳膊，他到底为什么就非要急着攻击我呢？

　　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