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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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
“要谢我什么？”程烈说话也没有挑明，他们之间总有一个人要做破冰者。
很显然，在盛意没有任何明确的筹码之前，她要做那个先低头的人。“要谢谢你威慑了他们。”
程烈讪笑一声，却没有否认。
的确，他们两个之间并没有能够直接给予帮助的关系。在前几天之前，盛意对于程烈来讲，还是只无足轻重的蚂蚁。
盛意现在能确定，程烈就是认出她了。盛意并不能确定，过去的那一个小女孩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怎样的印记，是否重要？是否有价值？都不得而知。
在都不得而知的前提下，在之前还不能确定身份的前提下。
程烈帮了她。
这就是盛意的砝码。
是她反击邱莹的利器。
“程烈，我们只是才认识的普通人，甚至连同学都算不上。”盛意转过身，不再看他。女生的声音不算很响亮，胜在清晰，当语言一字一句砸出来的时候，带着她独特坚韧的力量。
“所以呢。”程烈仍然站在原位，很懒散的靠着那棵树，一只脚轻捻着地上的枯叶，细微的发出些不太明确的，枯叶的碎落。
这个地方每个星期都会清扫一次，这块相对封闭的地方大多都种的是香樟，虽然常绿，但一段时间不清理地上的枯叶仍会断断续续的积累一片。晒久了的叶子水分蒸发，悠悠转棕，越发干燥。
若你故意要去踩它，两只脚在地面上走来走去，得到的声音比踩它的果子更加脆爽。
盛意很享受采这种叶子的快感，听声音带来的鼓动，人和感官共鸣。
“我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我也没有享受到这种关系，给我带来的红利。”
“所以，这是什么学霸的新型表白方式吗？”程烈不咸不淡语调说出口，配上他那张脸，莫名有股讥讽的意味。
他这会儿才真正意义上的抬头看，盛意一直跟他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程烈看着盛意回过身，露出了一个，他看不懂的表情。
盛意语塞，这莫名其妙的插话让她差点忘了后面应该说什么。来之前她打过腹稿，要想达成目的，出于她这种特殊情况本身，她就不能打直球。
她现在没办法挑拨这段过往莫名其妙的关系，因为她不知道那段关系在程烈的记忆中能否沾到一丁点的温情过往，如果是不美好的，如果没那么重要，如果激进处事，一定会适得其反。
盛意现在能做的，就是把自己架在一个高位上，伪装成一朵纯白无瑕的，可以是花，也可以是其他的东西。只有那种东西，才能激起人类最原始，出于本能的怜爱。
只要这种怜爱能施舍到盛意身上半点，那都不算输。
让他看得见，但是摸不着。
回避他，但引诱他。
盛意的脸颊浮现出令人诧异的羞恼，大多是被气的，于是她语调变得更加正经，语速也变慢了些：“我是想说。程烈，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是我承担了来自喜欢你的同学的讨厌。”
盛意话音一顿，眼睛中的那些不明所以的羞恼也消失不见，她叹了一口气。
“甚至，你的女朋友，也针对我。”
“我以为学霸都不会在意这些。”程烈笑的无所谓。盛意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可能是恶劣，也可能是其他。
“她影响我的生活了。”这个她是秋莹，但是盛意没有点破，很多东西要他自己悟，如果直白的从盛意口中说出，前面的那些铺垫将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你在点我。”
“我……”盛意哑火，“程烈，我不求其它，我只希望我的高中生活过得平静一些。”
“你知道这个时间我应该在干嘛吗？我应该在学习。”
“我其实并不是一个多么有天赋的孩子，能成为你口中的学霸，我付出了很多努力。”
“我需要花很多时间在学习上才能名列前茅。但是这些流言蜚语已经干扰到了我正常的学习空间和生活，浓度过高的我需要花时间去整理去解释。”
“我应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把大片大片空白的时间花费在处理和我不相关的东西身上。”
“不用说了。”程烈开口制止，长篇幅的东西让他听得有些心躁，幼师的最好玩伴，现在一个劲儿的只想跟他撇清关系。
程烈能有什么办法呢，是用手段把两个人的名字拉得越来越紧？不能这样。
会把她吓跑的。
“所以我能理解为。”
“你想让我保护你吗？”
盛意一怔，现在她并不这样想，很多事情是她夸大的去讲述的，其实后果远没有那么严重。
程烈的名字已经足够威慑他们了，只是说如果想让他们更听话，还得再使一些手段。
于是，盛意不再说话。
只看着他。
沉默的看着程烈，盛意的瞳孔是很透彻的棕色，但比一般的眼球浅一些，眼白处很干净，平静无波，像一处深潭。没什么情绪表达的时候，她像古井一样，沉静，索然无味。
有强烈情绪波动的，在大些后，程烈只见过两次。
一次是在那个燥热的下午，雨幕微倾，盛意颓狼狈的抓住他的裤脚，出于求生的渴望，她哭的很丑，脸上高高肿起眼泪还糊了满脸，哀求程烈。
“求你，救我。”
再一次，就是此刻。
程烈并不笨，从盛意铺垫的那些东西，他能看出来。盛意就是想求个安稳，他直截了当的把诉求完整的表述出来，引起盛意情绪的激荡。
其实，程烈第1次见到盛意不是在那一天，那个被邱莹欺负的下午。盛意比她自己想象中的有名一些，至少她那张脸放在人群中就不普通。
她漂亮的亮眼，整个人却没什么活力和生气，常有人把她比作古井，说什么东西都不能引起她的波澜。
年级上有人放话去追她，但从未有人得手过，她是高二那一年突然出现的高岭之花。过往的岁月里，她都隐藏着，藏着自己的锋芒和漂亮，在某一天突然出鞘。
“如果你能说服我，那我就保护你。”
“我以前呆过一个班级。那里面的人并不多么友善。有的人会嘲笑你是土包子，在你的凳子上滴上502胶水用以恶作剧，在你值日的时候莫名其妙在墙上地面弄出很多垃圾。这些事情没有落在我身上，但我是被针对的那个人的朋友。”
“当他们以嘲弄的眼神看着我们的时候。我就知道，今天又有谁要倒霉了。”
“是我很幸运吗？我没有被那样针对过，但是看别人承受自己无能为力的感觉，也很难受。”
“那个人是我的朋友。”盛意今天第2次这样说，但整段话这两个句子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被压抑许久，始终并不见触点。
盛意差个宣泄情绪的机会。
程烈差个完整表露的机会。
“程烈，没有人反抗，至少我没有看到。他们似乎已经接受了，然后平静的走向毁灭。”
“但我不想，我渴望走出去。”具体走到哪儿呢，盛意并不知道，但是她想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
天地自有规则，万物生长，花开潮落。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错误就是因你而起的。”
“程烈，如果不是你默许，这些话压根就不会传出来。”
“盛意，我没你想的那么全能。”
“我能管几个人的嘴，我管不住全部人。”
“不用全部人，邱莹他们就行了。”只要压住他们，盛意就能平安的度过高三，只要她正常参加高考，她就一定能考出去。
盛意真的很向往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向往逃出这桎梏她的牢笼。
“你知道，邱莹是我的谁吗？”程烈被她这个回答弄笑了，来不及细究她语言中的错漏，只找了他最听不下去的一点反驳。
盛意的勇气凝滞。
然后她的耳边响起了程烈略带嘲讽的声音“她以前是我女朋友，那你现在算什么？”
盛意不知道，于是她摇头，她并不清楚她这个身份能给她带来些什么便利，所以她不能直白的讲出来。
“我能给你些其他的。”
程烈听完她的话，饶有意味的看着她，从身体审视到她的脸上，程烈的声音略带了些嘲讽。“我对你豆芽菜一样的身体没有兴趣”。
盛意听到这里也没自找无趣，转身跑了出去。途中抬手看了一次表，快上课了。
一方面内心惊骇，另一方面，又无地自容。因为说到其他，盛意也不知道自己能给他些什么。
一路小跑出去，踩着香樟树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坏学生”。盛意企图借程烈的手报复那些人，但程烈的态度着实让人琢磨不透。
不正面回应，也不正面否决。
给她希望却又不明确。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