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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听风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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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一瞧看一看了啊!上好的胭脂水粉啊!”
“哟!客官里面请!您几位啊?”
“刚出炉的桂花糕,您尝个鲜?”
......
江南的小贩们比伏里天的日头都要热情,来来往往的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沾染着世间的烟火气。
“哎呦!这不是林公子吗?诗会一别再没见过公子,真真让蓉儿等的心急如焚啊!”
林淮刚走进酒馆就被一个女子堵在门口,那女子满目的娇嗔。
“哟,瞧蓉姐姐这话说的,倒像是本公子的不是了,我虽留恋风月,但说到底是个正经人家的公子哥,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啊!”
“呸呸呸,你要是个正经人,那这普天之下的流氓都该死绝了!”
“蓉姐姐,您这话说的多伤我的心啊...”
“淮儿,不许胡闹。”一道沉稳的男声打断了林淮戏谑的言语。
林淮扬起头了来,只见来人模样十分硬朗,身着一身素白,锁边的地方滚了一道莲花纹,腰间系着一块通透的玉石,与男子的外表相得益彰。只不过男人脖颈间约摸三寸长的疤痕蜿蜒游走进衣领倒让人觉得美中不足。
“白叔,几日不见,您倒是越发英俊了。”
“浑小子,还不快随我上来。”白城并未同林淮较真,只是催他上楼。
“这就来,”林淮向白城挥挥手,临走还不忘同蓉儿道别:“好姐姐,咱们下次再聊啊!”
“你这厮还不快滚上去,待会白哥打你我可不拦着。”蓉儿作势便要打林淮一巴掌,却被林淮一个闪身躲开了,嬉笑着就跑上了楼。
“京城来信了,是老爷寄的,回家带给你舅舅。”白城从柜子中的暗格里取出一封信转身递给林淮,但并没有直接递到林淮伸出的手上。
“还有啊,以后少给我跑到酒馆里来调戏姑娘,”说着就拿信封拍了下林淮“哪天给她们惹急眼了,随便那个不能要你的命啊!”
“白叔,明明是蓉姐姐她先调戏我的...”林淮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睁着双大眼瞧着白城。
“啧啧啧,瞧瞧你这恶心人的样子,”白城说着又给了林淮一下:“塞外的兄弟给弄了几坛好酒,我分出来了点,你待会回去给你舅舅带回去,他最好的就是这口了。”
“得嘞,那我走了啊白叔。”
“成,回去吧。”
刘辞当年是带着御旨下江南的
放到外人身上,这京官外调就好比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因为人人都挤破了头的想跑到天子脚下卖力,久而久之那群在京城里安逸惯了的老爷子一但听闻“外调”二字个个就如临大敌,最初刘辞外调的时候甚至还有人悄悄议论是不是皇帝有心要削弱刘辞的势力,可日子越长这样的流言就越少,毕竟人人都长着一双眼,谁都能看到刘辞下江南后皇帝对他的关切之情比起在京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
承蒙着浩荡皇恩的刘辞也不低调,前脚刚踏进杭州,后脚就把刺史府给翻修了一遍。那气派,啧啧啧,比起京城里的将军府也是只增不减,他自己的小日子啊,过得也远比在京时安逸。
“公子。”
门口的守卫向林淮行了礼。
“我舅哪?
“哎呀!快帮我拿一下,这两坛酒提过来快累死我了。”林淮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很不顾形象的捞起袖子去擦他满头的汗。
“主人在书房中。”
“成,您帮我把这坛酒放进酒窖里安置好。”说完就提起另一坛酒走去书房。
不多时林淮就走到了书房门口。
“舅舅。”他站在书房外轻轻的敲了敲门。
“进来吧”
“你瞧我白叔让我给你带什么了!”林淮提着酒便兴冲冲的跑了进去。
“我白叔说这可是你的最爱!”
“这家伙,还真让他找来了。”刘辞笑着接过林淮手里的这坛佳酿。
“回头替我谢过你白叔啊!”
“京城里来信了。”林淮掏出来怀里的信。
信的表面上空无一字。只是信封背面用来密封的火漆上印的花型却是只龙,信封上一字未落却表明了来者的身份。
“念。”刘辞抱着个酒坛子满世界找酒杯。
“宫中一切照旧,只是觉得入了冬后夜里凉的厉害,几次夜里遥望星空,倒是觉得格外耀眼。只是之前未曾想过这冬日里的风月也与四时不同。听闻江浙一带温暖,不知此时是否还是温暖如春?唯愿吾儿在那处过得安稳,”林淮拿着信懒洋洋的倚靠在椅子上。
“父皇还真是,哪封信都少不了问问我,倒衬得我这个做儿子的没良心。”
当年李敬之随着刘辞一同出宫,虽是朝中之人全都知晓,但到了江南后为了掩人耳目便改一律对外宣称小皇子得了顽疾,怕人叨扰了清净就不许任何人探视。自然也就无人知晓这江南水乡大名鼎鼎的二世祖林淮就是那个体弱多病的小皇子改头换面而来。
“近来京城多有异动,不过各方势力相互牵制,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倒也没翻起什么大浪来。只是刑部呈上来的总结中,有关人口失踪的案例比起早前时多了不少,朕心生疑虑却也只能坐在这金銮殿中暗自忧心,还望爱卿在外多替朕留心此事,为朕分忧。”
“嗯?人口失踪?”刘辞转了一圈总算是找到了酒杯。
“有什么想法吗?”刘辞抬起头看着林淮,眉尾微微挑起,像极了一只狡诈的老狐狸。
“暂时没什么想法,晚一会我去趟衙门找找王大人把卷宗调出来瞧瞧。”林淮此时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这才过了几年太平日子啊就又出人口贩卖这档子事。真是一刻都不得消停啊...”林淮感叹到。
不论是那个朝代,倒卖人口的生意就像生在暗处的老鼠,是怎么捉都捉不尽的。
人贩子也被认为是最丧尽天良的玩意儿,鲜活的生命被他们诱骗,交换成散发着血腥味的货币。这些畜生一旦从中尝到甜头的就继续奴役手下人从事肮脏的行业。
即便遭人唾弃,可在暴利面前这又算得了什么?这样的事也就在见不得光的地方肆意妄为的散发恶臭。
自先帝李隆继位将旧历改新历之后,在这方面下的功夫颇深。对待人贩子的刑法也极为严苛,无论什么缘由只要参与贩卖人口皆处以死刑,情节严重者还会被拉到菜市口凌迟。
纵使严苛的刑法令人不寒而栗,可偏偏有些二百五就咬死了“富贵险中求”这一“真谛”,跑到京城以外的地区,自觉天高皇帝远就又开始了贩卖人口的老本行。
即便如此,在朝廷的铁腕政策下此类案件的发生率也在逐年下降,到了现任皇帝李千逸这辈,这类事也几乎是寥寥无几。近期却开始频繁出现人口失踪的事件也,李千逸怀疑其中有鬼也不意外。
“舅舅,此事出现的蹊跷,如若是一般都人贩组织应该不会有这样的胆量。会不会是尸雀?”林淮此时的脸色并不好。
“此事出现的突然,先别想那么多,自己吓自己有什么意思?这件事急不得,要慢慢来,若真是他们的话,我们更需要好好准备。”老狐狸眼里并没有多大起伏,“去吧,回屋洗个澡,我等你吃饭。”
“好。”林淮转身走去自己的房间。
“公子,水准备好了。”
“行,退下吧。”
林淮褪下了衣裳露出少年人宽阔的肩膀,一头墨发肆意的散落在肩头,衬得少年的肌肤越发白净,掩着细腰没入水中。他缓缓坐进水里,一对修长的手臂搭在沿上。手中拿着一根发簪,食指轻轻的在上面抚摸。簪上的画是朵山柳兰,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七年了,自从他出宫已经七年了,跟宫中唯一的联系就剩下父皇的来信。
“七年了...”他闭起眼默默想到,
“母后,七年了,你离开我七年了...”
“我每天都跟着舅舅习武吟诗,儿子现在可厉害了,有能力了...”
“他们终于露出马脚来了,且等着儿子替你报仇吧...”
“公子?公子?”
听到有人叫他林淮这才回了神。
在林淮恍惚间已过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
“怎么了,五月?”
“公子,我把您要换洗的衣物放在屏风旁的架子上了,您出来就能看见。另外,您再这么跑下去这水都要冷了,着了风寒就不好了。”五月回应他。
“好,我这就出来。”
林淮从水里站起身来,顺手把衣服拿下来穿在了身上:
“你倒是跟我舅舅学成了,一股子婆婆妈妈的劲儿。”
林淮从屏风里转出来,又恢复到了那副二世祖的模样。说着就抬手往五月头上敲了一下。
“走吧,大舅还等着咱吃饭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