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出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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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马车后，敬之一步一步跟在刘辞身后，走到了他母妃生活的殿外。
要是母亲还在的话，大约现在就站在这儿对他招手，等着他走到她的身边。
想到这李敬之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踩在脚下的砖似乎收到昨夜大火的侵扰，隐隐的发着热。
面前的的宫殿一改往日的富丽堂皇，笼罩上了一层阴霾，角落里零零散散的有几个拿着木桶的侍卫正在扑灭零星烟火，还有几个小厮抬起担架为逝者盖上白布。
有风吹过扬起了白布的一角。
“这是...芝兰姐姐吗...”
小厮听见敬之的话回过头来对他们行了个礼。
“是，被烟气活生生呛死的……”主管内务的王大人回复到。
贵妃殿中的侍女大多循规蹈矩，唯独芝兰总是在敬之来时给他讲宫外过年时的马戏，元宵的花灯节，庙会上的皮影戏..... 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好友 就算是宫外的刘辞也知道这个姑娘。
“打点后事的时候关照一下，这点银子拿去交给她父母，算是本将军的心意。”说罢刘辞就解下荷包递给他。
布满灰烬的地上有几处浅浅的人形。
“这就是母妃和曦舅舅最后的样子吗……”
李敬之在心里盘算着，拼命想要止住眼泪，可泪水像是跟他作对一样一滴一滴往下落
刘辞低头看了看哭的跟个泪人一样的小奶团子，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他没由来的羡慕起了敬之，羡慕他可以哭的这么痛快。
他拉了拉敬之的手示意他继续往前走。走到了门前却并没有进去，而是向一旁走去，用手抚上了门上镶嵌着兽首衔环的叩门。
金属制成的铺首上平白多了几道划痕，刘辞低头看了看敬之，发现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上面的划痕，放开了从进宫开始就拉着刘辞的手向另一侧门跑去。仰起头开始仔细观察。
看完了另一侧的门以后敬之转过头像刘辞的方向跑过去。
刘辞见他小跑这往这边来伸出手想一把把这个奶团子抱起来。
却没成想小敬之哒哒哒的跑过来径直略了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撇了伸出双臂的刘辞一眼，那眼神里是嫌弃？？
蹲在地上向空气伸出手的刘辞愣了愣，回头看看敬之满眼的不可思议，他刘辞，堂堂的北国大将军，被嫌弃了？？？抬头看了看跑的跟一阵风似得小皇子发现他竟跑到了另一处宫殿的门外仔细端详门上的铺首衔环。
看到这一幕的刘辞眼里的不可思议转化成了欣赏，心说，这小子心里还挺明白。
看完铺首衔环的敬之立马跑了回来拉住刘辞的手说:
“舅舅…这…这附近的铺首我都看过了，表…表面都很光滑，没有任何划痕，只有母妃殿外的这个上面有。”
刘辞伸出手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敬之擦了擦汗，问到:
“除此之外还看出来什么了？”
“这铺首上的划痕看着不像是一种东西划出来的。”敬之喘了口气总算能说出来一句囫囵话了。
“为什么这么说哪？”刘辞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味道。
“舅舅你看，这上面的划痕主要在两个地方，从形状上看有两种，一种细长型的分布在铺首周围的门上，而且划出的凹槽上深下浅，像是用剑砍得，但另一种我就看不出来了。”
“你这孩子啊，”刘辞揉着敬之的脑袋，脸上全是欣慰之色。
“嗯？”敬之抬起头不解的看着大舅。
“我花在你身上的心思算是没白费！”刘辞趁机往敬之脸上掐了一把，接着说“细长的那道刮痕是剑痕没错。”
“那另一种哪？”敬之急不可耐的问到并未理会刘辞这个大龄单身汉对着他的脑袋和脸上下其手的恶劣行径。
“是铁链,”刘辞笃定的说。“你看，这铺首是金属制成的，但是现在金属表面上出现了向下的凹陷，形成的凹面上十分滑…”
“所以，金属制成的铁链撞击在同样是金属制成的铺首上就形成了这些凹槽。”敬之打断了刘辞的话说出了结论 。
“正解。”
“这…殿内着了大火，那么殿中的人自然要往外跑，母亲殿中能够出入的，最近的门只有这一个…所以…当他们发现火势不可控想跑出去的时候自然会选择这一道门。可当他们到达门边想要开门时却发现大门被铁链锁上……”李敬之说到这儿就不忍再说下去了。
“他们发现大门被锁，曦儿便用力拉扯大门，铁链撞击到铺首上，二者又同为金属制成，所以形成了铺首上的凹槽，但他一定没用把门开开，这宫中的大门本就比别处沉重许多，再加上有铁链绑着那怕就算是我在这儿，也未必能够开开这扇门。至于门上的剑痕应该是外面的人发现情况前来救火的时候发现大门被铁链绑着，情急之下直接拿剑砍断了锁链这才把门开开，只怕他们进入宫殿以后已经为时已晚了 。”
刘辞说完发现敬之已经满脸泪痕，哭的泣不成声。
原来…原来母亲临死前面临的是这么绝望的情形吗？后方是张牙舞爪的火舌，前面唯一的出路却被奸人牢牢的锁住。
难道，这才是他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的本来面目吗？
刘辞看着跪在地上的肩膀不停颤抖的少年人，俯下身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算是抚慰。
“刘将军，原来您在这儿啊。让奴才一顿好找啊，皇上找您过去呐。”
“不好意思，给李公公添麻烦了。”
刘辞站起来欠了欠身，皇上身边的人他还是要给三分薄面的。
“哎呦，您客气了，这贵妃殿中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您又是贵妃娘娘的亲哥哥，您的心情皇上也理解，只是…这小王爷他……还好吧？”
“母亲去世了，他自然悲痛。”刘辞回应到。
“唉，谁说不是呐，麻烦将军您叫他一声，皇上该等急了。”
“敬之，我们该走了。”
金銮殿上坐着一个俊朗的男人，眉宇之间满是气宇轩昂的帝王之气。这就是当朝皇帝，李千逸。
只是这天下之主的眼中此时却噙着泪，像个丢了魂的可怜人儿。
原来，就算是这九五之尊，痛失至爱也会和普通人一样伤心欲绝。
“儿臣拜见皇阿玛。”
“臣刘辞参见皇上。”
二人的声音将李千逸的思绪勾了回来。
“平身吧。”
“谢皇上。”
“敬之，来，过来。”皇上对敬之招了招手唤他过来。
敬之走到皇帝身边，老实说，他对这个高高在上的父亲有一点畏惧。
“这是你母亲留下的玉簪，是你母亲嫁给朕的第一年过生辰的时候，朕特意出宫找匠人打造的，”皇帝的手指轻轻拂过簪上的山柳兰。“你也是个招人疼的孩子，苦了你小小年纪要经受这样的事。这簪就给你了，也算是你母亲给你留了个念想。”
敬之低着头伸手接过玉簪却看见李千逸的眼泪滑下，狠狠地砸在簪上。
“父亲……”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父亲，没有往日的骄傲与不可一世，而是像他一样，像个脆弱的孩子。
“刘辞听旨。”皇帝将眼中的伤心尽数收起。
“操办完贵妃丧事，朕命你任为御使，下江南。”
“臣领旨。”
“另外，敬之也随你一同前去。”李千逸补充到。
听到这话，敬之与刘辞一起抬起头不解的看着皇帝。
“皇上您这是......”
“去吧，敬之，朕没有保护好你母亲，总要保全你。”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出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