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蝉梦鲸记》少城时雨

99、妙音鸠罗花

　　“我给你们说，我做了个奇怪的梦！”俱罗罗稍微恢复了些许神智后，便开始喋喋不休地讲了起来，“我梦见……”
　　云蝉嗤笑着盯着俱罗罗，问道：“你是不是梦到你遇到了变成怪物的奎热尔大叔，然后奎热尔大叔还想要吃了你？”
　　“啊！对对对！”俱罗罗猛地点起头来，但立刻又反应了过来：“咦……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做了什么样的梦？”
　　“那不是梦。”梦鲸实在不忍心逗他，于是笑着说道：“那是这洞穴里一种叫做暗魑的怪物的化身，它们专会化形成人心中最为亲近的人的模样，让人放松警惕后再伺机加害。”
　　“这样啊……”俱罗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那个怪物呢？已经被你们干掉了吗？”
　　三人一起点了点头。
　　俱罗罗脸微微一红，“看来我真的要快点存钱好去中土学仙术了！竟才一进这洞穴，就着了怪物的道……”
　　“也不怪你。”梦鲸安慰道，“这暗魑虽说不算厉害，到底最会利用人心弱点，防不胜防，想来之前那些进洞探秘却有来无回的沙庇国人，大概都是着了它们的道吧。”
　　“这还不厉害吗？”俱罗罗瞪大了眼睛。
　　“是你太弱了。”云蝉一脸鄙夷说道：“我们遭遇过的那些魑魅魍魉，够你死上百十来次了……”
　　“哇……那你快给我讲讲，你们都遇到过什么样的怪物！”俱罗罗眼里闪耀出兴奋的光，一旁的阿依木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云蝉清了清喉咙，正准备开始讲起自己和梦鲸的那些往事，一直走在最前方的梦鲸却打断了三人的谈话，说道：“这里……之前真的没有人来过吗？”
　　“不啊！”阿依木回应道：“我不是说过吗，之前有不少人进来过，包括很多沙庇国的士兵。”
　　“不不……”梦鲸皱着眉，“我不是指进来探秘，而是指没有人在这里面生活吗？”
　　云蝉见梦鲸突然沉凝起来，于是好奇问道：“怎么了？呆子。”
　　“你们看……”梦鲸用剑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石人雕像？似乎是以前生活在这里的人造的图腾一般……”
　　三人顺着梦鲸的剑光望去，果不其然，在前方的通道里竟立着许多的石人雕像，这些石人造型各异，表情生动，看起来雕刻得极为细致入微。越是往前，石人雕像便越多。
　　“有点不对……”云蝉也顾不得再和俱罗罗、阿依木闲聊，皱眉说道：“这里面没有光源，更没有人生活起居过的痕迹，除了那些食人的暗魑，这化身神泉的暗河里就连鱼都没有，怎么可能有人在这里面生活……还雕刻了这么许多的石人矗在这里？”
　　在南离剑的蓝色剑光映照下，那些石人更是看起来栩栩如生，四人一起走近细看，石人的脸上皆都雕刻着一副惊惧的表情，十分瘆人。
　　“这些……到底是什么？”俱罗罗声音微微颤抖起来。
　　一旁的阿依木连忙说道：“不怕，我保护你！”
　　俱罗罗不满地说道：“你保护好你自己吧！不要拖后腿就行！”俱罗罗又环顾了下四周林立的石人，悄悄咽了口唾沫，然后故作镇静地说道：“我又不怕……再说，还有鲸兄和蝉兄两位大侠在呢……”
　　“嘘……”云蝉忽然示意俱罗罗噤声，然后问道：“你们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听到云蝉这般说法，众人连忙安静下来，屏住呼吸声，然后侧耳听去。
　　“似乎……”俱罗罗呢喃说道，“有人在耳边唱歌一般……”
　　那是一阵奇妙的歌声，原本初听时只觉得隐隐约约，似有似无；后来便一阵高一阵低的听得极其清楚，像是有人在看不见的黑暗之处拨弦奏乐，然后一群曼妙的女子歌声交叠在耳边，哼唱着听起来极其古怪又十分好听的歌曲，似是梵文诵唱，听得越久竟越觉得好听，那声音也越来越响亮，直到后来便激烈回荡在脑子里，明明已经觉得有些刺耳难受了，却偏偏舍不得堵上耳朵，只想安静坐下，静心聆听下去。
　　俱罗罗脸上不自觉便浮现出了痴痴的笑意，身子更是瘫软下去，坐到了一丛软软的草丛里。
　　“不好！”一边的梦鲸却已然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摒除杂念，安定心神，口中开始念诵起昔日在小须弥境时净空行母曾传授的静心咒，几遍静心咒念诵过后，那脑子里响亮的歌声才逐渐转弱，却也并未根除，但整个人却清明了许多。
　　梦鲸转过头望去，云蝉、俱罗罗和阿依木三人此时已经坐到了地上，一脸痴痴的傻笑，仿佛已经迷失了心智。
　　梦鲸连忙跑到云蝉身边，然后从他的袖袋里摸出了水玲珑，心想昔日在牂牁地海时，石奇的童灵曾讲起过，那青色的水玲珑乃是绿松石炼制，最能辟邪，于是用真气催动青色水玲珑。
　　水玲珑被梦鲸真气一催动，立刻幻化成一团青光，将云蝉罩住，果然不多时云蝉脸上的痴笑便渐渐收了起来，然后慢慢恢复了神智，有些疲惫地望着梦鲸问道：“呆子……我们这是在哪儿……怎么有种好困的感觉……”
　　梦鲸也来不及解释许多，用力给了云蝉一耳光，然后急急说道：“清醒了没？清醒了就快一边念静心咒一边用水玲珑救他俩！”
　　梦鲸这一耳光果然奏效，云蝉瞬间清醒过来，连忙照做，不多时青光便将俱罗罗和阿依木罩住，二人也渐渐恢复了神智。
　　“到底……发生了什么？”阿依木一脸疲惫地问道。
　　俱罗罗则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摇着脑袋问道：“我是不是又着了什么道？”
　　梦鲸则半跪在地上，仔细查看着脚边那一丛丛的草木，半晌后才说道：“傻子，你用水玲珑罩住他俩，别撒开，看来问题出在这些花上面……”
　　其余三人听见梦鲸这般说法，便也纷纷向着脚下望去，原来那一丛丛软软的并非是什么野草，而是一丛丛奇异的小花。
　　这花并未长有叶片，只是一根根花茎从地里冒出，然后在花茎顶端开出一串串黑色的铃铛状的小花。
　　梦鲸试着将手向着这些小花伸过去，那些花竟似能感知到有人靠近一般，开始轻微地抖动起来，伴随着花朵的抖动，一阵阵奇妙的乐声便从花丛中传来。
　　“这是……什么花？”云蝉瞪大了眼睛，“竟会唱曲儿？”
　　梦鲸摇了摇头，说道：“这沙域的东西我知晓得并不多，到底和神州中土的事物出离得太远……”
　　一边的阿依木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惧的神情。
　　云蝉看得真切，于是问道：“阿依木，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阿依木点了点头，说道：“从小我便喜欢私自钻研香料、毒药之类的东西，国王达达见我喜爱这些个玩意儿，曾赐给我一本叫作《沙缘草木经》的古籍，里面记载里许多沙域特有的奇异草木……其中大多都已绝迹，故而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本古籍不过在胡扯罢了……”
　　梦鲸急急问道：“里面有记载这种怪花的吗？”
　　“开花时不见叶，花茎一到三寸，花为黑紫色铃状，善音律……”阿依木继续说道：“我初读到这一条时，还觉得十分可笑，怎会有花会善音律呢？现在想来莫不是这便是那书里记载的魔花，妙音鸠罗花。”
　　“妙音鸠罗花？”云蝉和梦鲸异口同声问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一边的俱罗罗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我在沙域长大，也从未曾听说过这种花呢！”
　　阿依木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可怕起来，“书里的记载还有后半段……那会儿我觉得这定是瞎写的，也就当个玩笑看了……现在想来……竟或许是真的……”说完，阿依木转头看了看路两边那些表情可怖的石人。
　　然后，阿依木一字一顿地说道：“书上说，此魔花善音律，其魔音入耳能迷人心智，使人石化……”
　　“怎么可能有这种花？”俱罗罗惊呼起来，“意思是这些石人其实都是被这魔花石化的大活人？”
　　云蝉的眉头越皱越紧，望着梦鲸说道：“你觉得……阿依木说的会是真的吗？”
　　梦鲸长叹了一口气，“如果是真的……那我们就麻烦了……”
　　俱罗罗不解问道：“怎么了？”
　　云蝉也懒得再搭话，伸出手指了指前方。
　　俱罗罗和阿依木借着梦鲸的剑光向前望去，越往前行，那妙音鸠罗花便开得越盛，再前行数十步开外的前方，那些黑色的妙音鸠罗花已然开成了一片望不到边的紫黑色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