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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苦轮大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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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人?”梦鲸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问:“你是说,苦轮大师吃人?”
“是的!”云蝉压低了声音,点了点头。
“他不是已经修成肉身佛了吗?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梦鲸依旧不敢相信。
“你还真是傻得可爱。”云蝉冲着梦鲸无奈地笑了笑,“哪里有会吃人的佛?这分明就是非但没有成佛,反而入了魔道呢,只是对外打着肉身佛的幌子做些祸害人间的事罢了。”
梦鲸听完便沉默不语,心中情绪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依我看来,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云蝉继续说:“元智讲说,在苦轮坐缸被埋地里之前,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僧,可为什么他会突然从埋在地里的缸里消失呢?之后竟就有了呼风唤雨的神力?而且还开始吃人?我觉得一定是他在坐缸时发生了什么,让他入了魔道,然后再度出现在村民面前的苦轮既不是之前那个普通老僧,更不会是肉身佛,而是已经魔化的鬼僧,一面用妖法呼风唤雨让村民膜拜于他,并将小孩送进庙里,一面却在背地里吃人,修炼魔道。”
梦鲸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喃喃说道:“你意思是说,苦轮大师……不,苦轮,只不过把这些村民像牲口一样圈养起来供自己选食?”
云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方才那只罴,你不觉得奇怪吗?”
梦鲸回想起云蝉的咒符和自己的南离剑纷纷穿透罴身的场景,点了点头。
“照我推断,那罴定是苦轮幻化出来的幻象!”少年嫉恶如仇的情绪在胸腔里高涨,云蝉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论什么恶兽,怎会任凭我们的咒符和飞剑穿身而过毫发无损,自己却能伤人?怎么看都是幻象。而且方才我们与那罴争斗的时候,小和尚们都出来围观了,唯独这老鬼僧,是等到罴逃走以后才现身的,怎么看都是收起了幻象后才假意出来的吧?”
云蝉转过头对着一旁沉默不语的哈哈僧问道:“你说是吧?小和尚,你法力高,定能看得更为真切。”
哈哈僧略一低吟,轻声说道:“方才小和尚行至山门时,二位施主所说的罴已不见踪影,故未能所见,不可妄语。”
“你呀!”云蝉有些懊恼,嗔怪说道:“法力虽高,但是一面对这些鬼怪幻形出来与佛祖有关的玩意儿,便看不真切了。”
哈哈僧何尝不知道这寒蝉寺中所发生的事,绝非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只是自幼在佛门长大的他,在这真真假假纠缠不清的佛寺中、佛像前,便真的无法全然看破看穿。心中有佛的人,即便知道面前的是假佛幻像,也绝无法去出手击破,何况这庙里还藏着许多至今无法看破的真相。
于是哈哈僧也便任由云蝉去说,自己只是沉默不语。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梦鲸问道。
“他今日已经吃够血肉,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应该会消停了。”云蝉思索片刻,继续说道:“我们且安心睡上一觉,等到天亮再做打算。只是不除这鬼僧,我们也不必急着就赶路去天乾山,一定要干掉这为祸人世的东西!”
梦鲸又何尝不是这般想法,虽然云蝉平日里吊儿郎当,嘴里没有几句正经话,但是他办起事来还是极认真的,尤其那股子少年面对世间罪恶绝不姑息的热血情怀,让梦鲸尤为欣赏。梦鲸虽性格柔和,在这一点上,却是与云蝉出奇一致。
三人便就此休息,不多时云蝉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梦鲸却不似他能这般没心没肺地轻易睡着,辗转了大半夜,却又觉得无甚好的计策,只好等天亮了再听云蝉的安排,不知不觉间,一夜时光便已过去。
或许是因为前一夜与那罴斗得太过劳累,天快要亮的时候,梦鲸反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过耳边却不时传来喧闹的声音,似有很多人在敲打着器物并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就像是梦里回到了儿时随着爹娘逛庙会时的场景里。
等到渐渐醒来,梦鲸却发现,原来那一阵阵的吵闹声并非来自于梦里,此时听来竟是真真切切的。
环顾厢房内,哈哈僧依旧一动不动地闭眼打坐,而云蝉却早已不知去处。
不想打搅哈哈僧打坐,梦鲸轻轻起身,整理好衣衫,走出厢房,循着那热闹的声响处走去,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行到寺庙山门处时,梦鲸瞧见云蝉愁眉苦脸地靠在门口发呆,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而山门外则热闹非凡。
“你杵在这里干嘛?”瞧见云蝉满脸困惑,梦鲸忍不住问道。
云蝉抬头瞧见梦鲸走了过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无精打采地甩手向门外一指,说道:“你去看吧,就知道了。”说完也不再搭理梦鲸,嘴里咕哝着:“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见云蝉这般反应,梦鲸越发好奇,快步走过山门,然后便见到了眼前那副堪比庙会的热闹景象。
只是,这里并没有摆庙会,而是村民们敲锣打滚地庆祝着什么,几个年轻的村民更是在人群里围着一坨巨大的东西跳起了舞。
梦鲸定睛看去,不觉大吃一惊,那坨巨大的东西居然就是昨晚吃掉了元觉的那只罴!只不过这只罴此时已经失去了生气,死去多时。它那巨大肥硕的身躯,看起来竟似一座房舍一般的大小,而那张人面丑脸此时毫无血色,一脸死相。
有被那罴吃过孩子的村民此时正拿着棍棒不停地砸着这死尸泄愤,也有未曾为其所害的村民则在笑谈着这罴肉到底好不好吃,嚷着等庆祝完便由村长分给大伙带回家打牙祭。
梦鲸回到山寺门口,不解地问:“这罴……苦轮?怎的就死了?”
“苦什么轮!”云蝉似乎因为受挫而显得很是不甘心,没好气地答道:“那个老和尚好好地在里面念经呢!而且他现在更是被村民拜成活菩萨了!”
“到底怎么回事?”
云蝉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怨气地说道:“今早起来,便看到那些小和尚和村民在庆祝,说是因为这罴总是伤人吃人,而且这次竟连寒蝉寺的小和尚也敢吃了,本从不杀生的苦轮总算动怒,于是在夜里上山寻到了这罴,助它早日超生,并用大力金刚佛法将这么一大坨罴尸给搬回寒蝉寺了。”
“什么?”梦鲸颇为震惊,“你是说这罴是苦轮……大师杀的?”
云蝉不满地瞪了一眼梦鲸说:“你瞧瞧,这不连你也信了他的邪?又开始称他为大师了。”
梦鲸忙规劝道:“不是……你瞧,这罴现在就死在这里,虽然不知道昨晚它用了什么法儿躲开我们的攻击,到底月黑风高我们也不一定能看清打准,但这死罴却是昨晚那头无疑,这就说明这罴不是幻化出来的。而且苦轮大师也好好的在里面念经,就说明更不可能是苦轮大师变作的凶罴了,何况杀了这吃人恶罴的还是苦轮大师呢……”
云蝉不满地打断了梦鲸的话,说:“是,我现在是挺懊恼的,明明昨晚一切都能说得通了,怎的偏偏今天一大早起来,便出了这老和尚杀罴的事儿来。先不说他是出家人,该不该杀生,那他为何早不杀晚不杀,偏偏昨晚偷偷一个人去山里杀罴?”
梦鲸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看你呀,就是不服气而已。现在死罴在这里,大师在里面,就说明了罴不是幻象,大师也不是罴,你到底还在质疑什么呢?”
云蝉一听梦鲸还在替苦轮大师说话,越发来气了,嚷嚷起来:“好好好!就算我昨晚关于罴就是苦轮的幻象的说法是错的。那元智讲说亲眼看见老和尚吃人的事又怎么解释?”
梦鲸见云蝉与自己争辩得满脸通红,于是缓和了下语气说道:“那元智不过是个小和尚,半夜起夜看不清也是常事啊,或许那时苦轮大师正在用早膳,吃的山药、黄精什么的根茎被小和尚错看成了人的肢体吧,不然既然大师有能杀罴的手段,怎会发觉不了元智在一旁偷看?也并没有将元智吃了灭口?”
“撞鬼了!”云蝉不满地叫嚷道,“怎会把山药黄精看成人的肢体?”
梦鲸瞧见云蝉这番模样,反倒觉得他很是可爱,不禁噗嗤一笑,说道:“也有可能是牛蒡或者长萝卜啊。”
云蝉见梦鲸这般调笑自己,反而气恼不起来,气消了一半,说道:“其实,你所说的事,我也想不明白,他怎的不吃了元智灭口,而且又是真的呼风唤雨让村子年年丰收,又杀罴为民除害,看起来倒真像是个大好人呢。”
“所以呀……”梦鲸笑着安慰云蝉,“或许真的是我们想多了,别想啦,我们收拾收拾,叫上哈哈僧,快些往天乾山赶路去吧。”
云蝉沉默了片刻,忽然摇了摇头,然后压低声音对梦鲸说道:“不不不,不着急,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觉得这个老和尚有问题。”
瞧见云蝉这般执拗,梦鲸也有些恼了,不满地说道:“你这人,有完没完……”
此时云蝉已经不再气恼,冷静地拍了拍梦鲸的肩膀,说道:“呆子,且听我的,我要再最后试他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