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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不义之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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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飞蓬在五音殿外久等鬼狂不见出来,他只好进去找人。进了门,殿中鸦雀无声,鬼狂倒在书案边不省人事,身边还昏死了一只大鸟。飞蓬立刻提起十二分的警惕,探查了周围一番,奇怪的是并没有旁人。他拎起那碍事的鸟丢到一边去,扶起鬼狂,探了探脉息,还活着。
正这时,飞蓬忽然觉得天帝留在他心脉中的那道封印忽然运转了一下。不妙!飞蓬立刻架着鬼狂闪行到藏书阁内,略施法术,将他隐蔽在一处角落。自己也选了一处隐蔽之所收敛了气息。
越是临危,越是能迅速镇定下来,这是飞蓬早已磨炼出的习惯。他背贴着许多高大书架中不起眼的一座,静默矗立,小心收敛护体真灵,不敢流露一丝一毫的法力。没有光晕,没有声音,也没有灵力波动,但飞蓬敏锐地知道,危险在逼近。他握紧手中佩剑,暗暗计算着出手的时机与得手的几率。
伏羲在迷宫般的书架间缓缓向前。只需微微运转灵力探寻飞蓬身上的封印,他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飞蓬的位置。不过,他还在犹豫,这样见面,他该如何处置飞蓬。按律,当杀。杀,又有些可惜……
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六元方位阵突然间爆发将他团团围困,毫无疑问是飞蓬感知到他走神的瞬间,发动了攻击。伏羲不屑于破解,索性直接蓄起灵力击碎它。就在这灵力击穿六元方位阵的短暂瞬间,又一道法阵自空中向下压下。入了法阵,便是另一番天地了。
空间术?伏羲疑惑地观察了下周围。飞蓬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即便是飞蓬自己体悟出来的那些法术和武艺,伏羲也了如指掌。这几年不见,想不到他已精研了空间术。再联想到千重魔界那个小魔头,伏羲锁了下眉头。
此处空间如炼狱般肆虐着撕裂灵魂的力量,虽伤不到伏羲分毫,仍然相当消耗他的灵力。伏羲亦没有兴趣破解,再次直接用灵力将空间击穿。然而空间破碎后,并没有回到藏书阁,他又落入了另一处杀气暴虐的空间。伏羲这才不得不沉下心来研究研究这奇特的阵法。哼,翅膀真是硬了……伏羲揉着额角好一阵气闷……
飞蓬用剑力封闭上空间奇门阵的最后一道生门,而后收剑入鞘。他不知道这座阵法能够拖延陛下多久,但他十分清楚,私闯神界又用这阵法对付陛下,必然激怒了他,只怕这一次不能再轻松了事,只得抓紧一切时间做好开战的准备。飞蓬轻叹了口气。
正这时,光辉一闪,一个身影自法阵出来,劈头照飞蓬就是一拳。
飞蓬下意识地招架格挡,简单过了两招,看清了对面是重楼,飞蓬架住他的攻势,有点惊讶地调侃道,“哟,酒醒得这么快?”
“哼!”重楼余怒未消,一时也打不到飞蓬,只能狠狠推了他一招。
待停下手,飞蓬主动凑过来说软和话,“我这不是好好的。事已办妥,咱们赶紧回去召集众位英雄备战。天帝刚被我引入空间奇门阵了。”
重楼闻此言投过诧异的目光,“伏羲察觉了?”
飞蓬点点头,只得将实情告诉重楼,“鬼谷魔尊在五音殿中了机关失了魂魄,天帝又不知为何察觉了我们的行踪,我只得将他先藏在藏书阁,动用了空间奇门阵引开天帝。”
“老幺?”重楼一听这话火又上来了,手指连连点指着飞蓬,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你行!把我灌醉了!倒是让他陪着!”
飞蓬颇有些愧疚却又说不出担心重楼安危的肉麻话,便索性不解释,闷起头任重楼责备。
重楼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挖苦道,“哼,还不是来了个拖后腿的!人哪儿呢?”
飞蓬听完训,眨巴两下眼睛,颇有心机地盘算了片刻,而后目光一飘答道,“事急从权,咱们抓紧回去吧,来不及管他了。”
重楼听了这话,一时有点懵,心里莫名其妙,这不是飞蓬行事风格啊。事急从权……这是能有多急?嘴上却只支吾道,“不……不管他了?”
飞蓬拿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嗯,先不管了。他原本就是来找琴谱的,与我的正事不相干的。我事先也与他有约定,就等他一炷香的功夫,过时不候。这都一天一夜过去了。”
重楼颇有顾虑地接过话,“……,也好……”心里又嘀咕,伏羲若是快些破阵出来,老幺岂不是死定了?
重楼挥挥手做了两个法阵,对飞蓬说,“既然事急从权,这样吧,咱们分头行动。你速去姜石年那里善后那些乌糟事,我这就去召集老四和其他人。龙山仙界汇合。”重楼一边说着,一边心里想,待飞蓬走了再去藏书阁找找老幺,一并带回去,也费不了多少工夫。
飞蓬暗笑一下,爽快答应,“好。”
“咳咳!”两人正商量得投机,忽听见背后有人清了清嗓子。重楼和飞蓬惊觉转身,只见鬼狂好端端杵在身后,旁边站着踆乌,也不知他们已听了多久。
鬼狂鄙夷地看着这俩“不义之徒”,只因自己爽约在先,倒也挑不出他们什么罪过来,也只能鄙视两眼作罢。
飞蓬诧异之余满面尴尬,想不到自己一时心血来潮,哄哄重楼,竟惹出这种误会,却又不好再多余解释。
重楼见这光景,倒是喜闻乐见心情大好,像捡了意外的宝贝似的。飞蓬见死不救,鬼狂明明不爽却只能生闷气。大仇得报哇,今日莫非正是传说中的黄道吉日?!哈哈哈哈……
飞蓬皱着眉舒口气,硬着头皮上前打圆场道,“咳,魔尊无事便好……”飞蓬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实在惺惺作态难堪得很,便看了看鬼狂的反应。
鬼狂仿佛也并不十分生气,只是看戏一样瞅着自己。
“咳,既然这样,咱们便兵分三路,我去请南侯,有劳两位分别去请其他几位英雄。”飞蓬继续硬着头皮端出主帅的架子把任务布置完。
“抱歉了主帅,在下有事在身,去不了。”看神情,鬼狂也非故意刁难,但他拒绝得很坚决。
“啧!”一旁的重楼不等鬼狂说完,近前一步凑过来一脸嫌弃地指着他,“你这小心眼儿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鬼狂白他一眼,不屑搭理他,直接向飞蓬行了个礼,“主帅,我确实有要紧事。踆乌将军文武兼备,便让他代我走一趟吧。”
踆乌有点诧异,不过殿下既然这样决定,他遵从便是了。
飞蓬见鬼狂说得真诚,点点头允准,“好。”
这时,踆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插言道,“殿下,定虚魔尊那里我可去不得啊,属下竖着进去怕是要横着出来。”
“为何?”鬼狂奇怪地看着他。
“正好!”重楼一听,乐道,“九天那尊凶神我也请不动,你去好了。九天与公孙交给你了!”重楼降大任似的郑重拍了一拍踆乌的肩膀。
待目送飞蓬与重楼进入法阵,鬼狂继续追问道,“你为何如此惧怕我四哥?”
“我才不是怕他!”踆乌觉得颜面无光立刻反驳,嘴硬道,“我会怕他?是他要害我!”踆乌于是将苍雎如何乔装飞蓬构陷自己一事说与鬼狂。末了,又补充道,“飞蓬可以给属下作证。”
鬼狂想起五年前魂魄相易之事,信了踆乌几分,只是仍一脸迷惑道,“那他为何要害你?”
这下踆乌被问了个张口结舌,支吾道,“……呃……嫉妒吧……”
鬼狂没好意思反驳踆乌这话,摸着眉毛暗自叹了口气,看了看踆乌心里说,“明明是个忠臣良将,怎么就……总觉得他是个骗子……”
“殿下有何要事?”踆乌连忙转了个话题。
“我要走一趟归墟。”
“归墟?”踆乌心中一沉,面上浮上一丝不寻常的严肃。
鬼狂点点头,“魂魄之改易时空,应该也算时空交错幻术吧……”他喃喃说,“我在那唯心之境受伤短暂昏迷时,见到了一个人……那地方仿似古书记载中的归墟……”
“谁?”踆乌追问。
鬼狂出神地轻轻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殿下,别去了吧,伏羲已经出关,这么危急的关头,……”
“不,没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鬼狂说得斩钉截铁。
踆乌心里清楚,此刻已没有任何事能改变殿下的心意,便说,“我也去。”
鬼狂摆摆手,“你还有重要任务,替我完成好它。”
“可是……”
“无妨,归墟也非虎狼之地。”
交代完这些,鬼狂独自前往了归墟。
传说中,归墟位于东海漩涡之中,但究竟在何处,没有人说得清楚。鬼狂来到东海上空,召唤出数只蛟龙,钻入深海中去探寻归墟的所在。
一盏茶的功夫,探路的蛟龙们已带回来数个海底漩涡的消息。鬼狂跟着蛟龙如水,向着海洋最深的沟壑中游去。探索过多个漩涡,直捣海沟最深处,却仍未有什么发现。正迷茫时,远处游弋来了一大片伞一般的白色生灵,望不到边际。鬼狂好奇地过去看看,明显觉得这水温暖了不少。他便随着这些飘逸的小伞顺着暖流继续向深海游去。渐渐地,那暖流流速越来越快。再下潜了不知多久,这股暖流已经飞速涡旋着向深处吸去。前方幽黑深邃,仿佛有只无形的巨兽张着血盆大口吮吸着他前行。到那最湍急之处,漩涡巨大的吸力贪婪地卷袭了各类巨物向中心最幽暗处冲过去,速度快得连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巨大的冲击力令鬼狂有些眩晕。
水势肆虐过后,再次平静下来时。成串的气泡摇曳着冒向上方。鬼狂张开双臂缓缓向后挥了挥稳住了身形,抬头向上望去。周围一片幽深晦暗,唯有上方有着晃动而朦胧的亮光。开散的长发与飘绕的衣衫令他在这静谧深水中的一切行动都仿若在曼舞。
这个景象,似曾相识。但周围昏暗,景色单调,鬼狂仍然辨认不出什么。
这时,宁谧的深远处传来一声悠长而神秘的吼声,隆重又安详,宛如歌唱一般。过了一会儿,水中飘来一团巨大的暗影笼罩了他。鬼狂抬头向正上方望去,一只山丘般的鱼型巨兽在上方的水域远远地缓缓地游过。一大片水域的水流都在随之涌动,带动着他也随波逐流地飘行。巨兽肚皮映下的白色影子渐渐远开去。他略施法术让周围的水域明亮起来,是个五彩斑斓的世界。此情此景,与他记忆中一模一样。他正处在一片片环状的珊瑚山脉的围绕中,五颜六色的鱼群变幻着形状和路线自由灵活地在周围游弋。他的正下方是一个巨大的海底涡洞,海水的湛蓝在那涡洞中心凝练成幽深的黑色,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鬼狂向上游去,游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那个灰白色的石像。小妤!鬼狂游到近前,激动地拂着石像上厚厚的灰白色尘埃。
他伸手拔掉石像面部的水草,拂去经年日久堆积的灰尘,尘埃下的面容逐渐展露出来,是一位安详闭着眼睛的美貌女子,果然。亲眼看到妹妹时,他还是怔住了,“小妤……”
沉睡的女子被唤醒,慢慢张开双眸,“……”女子仿佛在搜寻记忆一般失神盯着鬼狂好一会儿,才眉目动容,“哥……”她说完又失去了意识,身体一软倒向下沉去。
鬼狂一把揽住辰妤,抱着她向上游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