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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争执 ...

  •   安意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来了这个酒吧,也许是因为这里太小了,你想要一醉方休,就只能来这里。
      可惜她的酒友不够格,大半个晚上了,一直啰嗦个不休。

      “说真的,你就告诉我吧,你和迟渊到底是什么关系?”

      安意举起酒杯,晃动着里面的琥珀色酒液,漫不经心地说:“我告诉过你,朋友的弟弟。”

      “你就扯吧,要这样他能亲你?”
      程天盛无聊地转动高脚椅,背靠着吧台,对她的敷衍很是不满。

      安意喝下一口酒,很劣质的威士忌。
      “信不信由你。”

      “好吧,我姑且相信,再问你另一个问题,”他转过来直视着她,“反正那小子一看就知道,他对你情根深种了,那么安意同志,你对他呢?”
      “你居委会的?”
      “别打岔,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拒绝回答。”

      程天盛乐了:“怎么?你怕了?”

      “怕?”这神来之语令安意感到诧异,“我怕什么?”
      “怕直视自己的内心呗。”

      安意几乎要被他逗笑了:“程老板,你什么时候改行做情感咨询了?放弃吧,这行不适合你。”
      程天盛笑出一口白牙:“论起咨询,这你比我专业,你分析分析你自个儿呗。”
      “分析什么?”
      “你喜不喜欢姓迟的小子,如果喜欢,为什么不敢承认,如果不喜欢……嗯,那就说说不喜欢的原因。”

      得,话题又给绕回来了。

      安意白眼一翻:“不喜欢还要有原因?看不对眼不就是了,比如我和你。”
      “靠,扎心了。”

      程天盛做作地捂住心口,又从烟盒里摸出根烟,安意要了一根,两人头碰头地点燃后,她听程天盛一边抖腿,一边侃大山。

      “就这么跟你说吧,安同志,这事儿你搁别人身上吧,是不需要原因,但搁迟渊身上呢,我就得找你要个理由了,为什么呢?你看看他那小脸,那个头,那身材,妥妥的村草,一中校园里的明星,别说咱们这小地方了,就是出去上大学了,你信不信校草的位置还是他坐,想当年我们家贝塔不懂事儿的时候,还迷恋过他一阵,好家伙,电线那小子飞醋吃的,闹了不少笑话,就这么个万人迷,对你死心塌地,你都不动心?你问问咱们这儿的乡亲们信不信。”

      程天盛这人,一旦对你没意思了,偶像包袱就掉了,露出他逗比的本性,说话都跟讲相声似的。

      安意被他逗的直乐,烟都没抽几口,好不容易才忍住笑了,对他说:“你这是强盗逻辑,凭什么我就一定要喜欢一个帅气、忠心不二的男孩子?程老板,出去打听打听,如果每一个说过爱我的男生,我都要喜欢,那么我每天也不用干别的事儿了。”

      她这话当然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程天盛却听的很认真:“你是说,迟渊说了爱你?”
      “……”

      小脑瓜转得还挺快。

      安意一指他后面:“你看那是不是迟妙妙?”

      程天盛对她无语:“你要转移话题,也不扯个好点的谎,迟妙妙是那种会进酒吧的人吗?”
      “不骗你,你自己看。”
      “我还真就看了,怎么着——”程天盛一愣,“卧槽,还真是迟妙妙。”

      迟妙妙就坐在他们不远处的一个卡座里,貌似不是一个人来的,男男女女都有。
      程天盛眉头一皱,起身走了过去,而安意将烟头按灭,跟在了他后面。

      迟妙妙对这场偶遇显得很惊讶,程天盛问她为什么在这里,连问了好几遍,她才皱着眉说,和朋友来玩。

      而她的那些朋友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其中一个刺猬头、胳膊上有文身的男人见安意长得漂亮,请他们一起坐下喝酒,安意还真不带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迟妙妙旁边,迟妙妙不悦地往旁边挪了挪,仿佛嫌她有皮肤病似的,一点也不想挨着她。

      安意接了刺猬头塞来的一杯酒,却拿在手里不喝,偏头问迟妙妙:“这酒好喝吗?”

      迟妙妙看也不看她:“你自己不会尝尝?”
      “小姑娘,脾气还挺大?”

      安意抿着唇笑,不想同她计较,忽然发现她穿了一身粉色长裙,几乎盖住脚踝,脸上也化了妆,不过因为是新手,技巧还不熟练,眼线化的粗了点,没有突出她眼睛的灵气。

      她靠过去,贴在女孩儿耳边说:“长裙不适合你,你个头不够,穿这个凸显不出比例,不如穿短裙,露出腰线,这样能拉长双腿线条,更适合你。”

      迟妙妙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盯着她。
      “不用你说!你长得高,腿长,很有优越感是吗?”

      “当然不,”安意微微瞪大双眼,仿佛很意外她会这么说,“你很漂亮,我也不会因为个子比你高,就有什么优越感,要这样说的话,你的胸还比我大呢。”
      “……”

      迟妙妙因为这女流氓的话羞红了脸,愤愤不已地别开了头,不过没多久,她又转过头来,问安意:“迟渊今天打了一架,你知不知道?”

      “啊?”

      不用说,安意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她,她完全不知情。

      这时坐在她旁边的程天盛也扭过头来,神色抱歉地说:“这事儿赖我,安意,我本来打算说的,可又怕太多管闲事,我是想问清楚你对他的真实感觉,再决定告不告诉你的。”
      安意没听明白:“这跟我对他的感觉有关系吗?不是,他为什么打架?”

      “这就是关键,”程天盛叹了口气,“他这架是为你打的。”

      “什么叫‘为我打的’?”

      “你听我说,因为他们在我网吧打的,所以我清楚情况,我们店的兼职生告诉我,好像是一个男的,手机里有……有你的裸照,要传给他哥们儿看,结果被迟渊听到了,他踩着桌子就揍上去了,摔坏了我店里好多东西,还有客人报了警,幸亏被我那兼职生拦住了,不然他今晚还得进趟局子,他把对方打的挺惨的。”

      安意愣了一愣,脑海里思绪纷杂,一会儿想别人手机里怎么会有她的裸照,一会儿又想,迟渊把人家打伤了,会不会惹上麻烦,最后她唯一想起来问的,是他受伤了没有。

      程天盛还没说话,迟妙妙就冷漠地开口:“有没有受伤,你不会自己去看?他现在在电线家里。”

      安意一寻思也是,提包就准备走,程天盛要跟着起身,被她按住肩膀。
      “你留在这儿。”
      她冲迟妙妙扫了一眼。

      程天盛秒懂,问她:“你知道电线家住哪里吧?”
      安意点头。

      电线住贝塔家对门,而贝塔就住在他家楼上。

      因为去过程天盛家不止一次,安意很轻松地找到了电线家,来开门的正是他本人。
      他看见安意,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客厅。

      安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见迟渊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啤酒瓶。

      等她走进去了,才发现不止啤酒,葡萄酒、江小白的瓶子在茶几上东倒西歪地摆着,迟渊脸上倒是没什么伤,就是右眼皮有些肿了,脸色酡红,醉眼惺忪,似乎认不清人了。

      电线一脸头疼地说:“已经吐过一轮了,怎么劝也劝不住,唉,糟心。”

      安意扭头冲他道:“抱歉,可以让我和他单独待会儿吗?”

      电线一愣,连忙点头:“可以!当然可以!姐姐您坐,我这就进房里去,你放心,我爸妈去我爷爷家了,今晚不回来,你俩好好……哎!好好谈!”

      他一边说,一边跟个耗子似的遛进了房间。

      安意走到迟渊面前,微微低下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嗨,怎么着,还识数吗?”
      “滚开,安意。”

      迟渊一把打开她的手,就是动作太迟缓,没什么力道。

      安意直起腰笑了笑:“还成,认识人就行。”
      她把那一茶几的空酒瓶给扔了,给自己腾出一片空地方,坐了下去。

      “你说你一个小孩儿,喝什么酒啊?还红的啤的白的混着喝?想把自己喝进医院,也不是这么个喝法。”

      迟渊盯着她不说话,过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地说:“你才小孩儿,你全家都小孩儿。”
      安意:“……”

      都喝醉了,骂人的水平也没怎么精进。

      她用脚尖踢了踢男孩儿的小腿:“哎,打个商量,咱俩好好谈一谈,等你酒醒了,回家去呗?”
      张琼一直在她耳边念叨,弟弟什么时候回来,把她烦也给烦死了。

      迟渊摇了摇头:“不回去。”

      “哎,别啊,”安意又踢他一脚,“商量就是有商有量,像你这么一锤定音可不行,这么着,你要实在不想看见我,明天我就打包走人,你别弄的自己有家不能回啊。”

      迟渊猛地抬头,眼神充满受伤:“你就这么讨厌我?连我家都不愿意待了?”

      安意头疼,捂着腮帮子牙疼似的“啧”了一声:“不是,弟弟,我怎么觉着我俩跨服聊天,压根儿不在一频道?我是看你为了躲我,自己家也回不了,这才要提包走人,我这是在解决问题啊。”

      她的解释根本没用,迟渊显得更生气了,竟然腾地起身,挑了个离她最远的沙发角落里坐着,很沮丧地不说话了。
      安意拿出十二万分的耐心,又贴着他身旁坐了。

      “别生气了,上次是我不对,说话语气不好,你不懂,我当时有点……焦虑,我一犯病就这样,对事儿不对人,趁着今天还算正常,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她这番话还算诚恳,迟渊的气也许消了一点,他转头看向她,忽然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你为什么要笑?”

      “笑?我没笑啊?”

      “不是现在,”迟渊摇头,神色痛苦,“是你在打麻将……光着身子,你为什么要笑?是被迫的吗?”

      光着身子打麻将?

      安意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什么。
      她确实打过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那晚是在一个朋友的别墅里搞生日派对,那个朋友也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平时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看美女,特意请了一众网红来捧场,为了安意,也叫来了一些腿长颜好的男模特。

      她喝高的时候,被拉上了麻将桌,等一圈摸完了才知道,打输了不是要给钱,而是脱衣服,她也不是玩不起的人,当场就把皮革外套给脱了,引来一片喝彩,本以为下一圈胡了,就能把衣服赢回来,谁知那晚她手气特别不好,是真正意义上的输到裤子都不剩一件。

      最后那帮损友吆喝着,把她的衣服扔进了游泳池,她只能把窗帘撕了裹着回家,因为下场太惨烈,导致后来再有人叫她打麻将,她都要坚决问清楚规则了再下场。

      迟渊突然问起这个,她只好点头承认:“是打过,不过没有被迫。”
      被忽悠了还差不多,谁敢逼她脱衣服?借那个二世祖朋友十个胆子都不敢。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好玩儿呗。”
      “你就为了好玩儿?”迟渊瞪着她,一脸怒气,“你知不知道,你……你的样子被人拍下来了,他还要传给别人看,要不是我……”

      “知道,”安意打断他,“听程天盛说了,谢谢你,但你有些小题大做了,你这样可能会惹上麻烦。”

      迟渊一点也不感激她为他考虑,反而疑惑地问:“小题大做?你被人拍了那样的照片!”
      “裸体照,”安意直接点明了他故意模糊的说辞,“那又怎么了?”
      “你……”

      迟渊又被她气到说不出话来。

      安意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淡淡地反问:“被人拍了裸照,是我的错吗?拍照的人不对才是,裸体谁没有?想看的话,洗澡的时候低头就行了,我应该为自己光着身子,出现在照片上感到羞愧么?Don’t be silly ,迟渊,那不过是一具没有衣物遮挡的□□而已,只有灵魂赤裸于众时,才应该羞愧难当,别把无知当纯洁,把愚昧当德行,把偏见当原则,你知道这句话出自于哪里。”

      “《看见》。”

      “是的,你很聪明。”

      安意笑了笑,跷着腿道:“好吧,冲着你为我打了一架的份儿上,送你个道歉大礼包,你不总说我道歉道的不真诚么?我今天随你骂,保证一句不还口,除了打麻将的事,还有什么?你一气儿骂了。”

      迟渊垂着头,闷闷地说:“我不想骂你,我只想爱你。”

      又来了。

      安意头疼起来,烦躁地想抽烟,刚摸到烟盒,却又放弃了这个打算。

      她抓起茶几上一个红酒瓶,仰头灌了几口,感到心中那股焦躁总算压下去了,才扭头冲迟渊道:“只有你这样的小孩儿,什么都不懂,才会随便把‘爱’挂在嘴边,好像爱是水,是空气,没了它就不能活,迟渊,我不知道别人怎样,在我的世界里,是不谈‘爱’的,爱让我头皮发麻,反胃恶心,甚至难以呼吸,就像你之前不能容忍女人碰你一样。”

      “那么你不会爱任何人?”

      “可以这么说。”

      “不,不要这样的回答,”迟渊认真地纠正她,“可以这么说,也许吧,你说是就是,这种回答太笼统太模糊了,我需要你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是或不是,肯定句或否定句。”

      安意微微一笑,顺从了他的要求。

      “我不会爱任何人。”
      “程天盛你也不爱?”

      怎么突然又提起程天盛?

      安意有些哭笑不得:“不爱。”

      迟渊又问:“我们只是一个玩具?”
      “什么玩具?”

      安意更听不懂了,不知道迟渊在跟她打什么哑谜,或者是他们真的有代沟,她跟不上00后的脑回路了。

      迟渊没有解释,反而问起她另一件事:“你是不是娜塔莎?”

      安意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语气生硬地说:“我不知道这跟我们目前的谈话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

      迟渊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她,在灯光的照耀下,他黑色的眼睛如同一块黑曜石,流光溢彩,充斥着难言的悲伤。

      “如果你是娜塔莎,那么我会很遗憾,没能在你还小的时候就出现,去好好爱你。”

      爱!爱!爱!又是爱!
      妈妈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她眼前,她抚摸着自己的头顶,用她温柔又低哑的声说:“Sweetheart ,跟过去和解,理解别人,忘掉仇恨,去顺应你心中的那份爱,爱是无罪的,是不受道德、法律、年龄和性别约束的。”

      恶心的说辞!无耻的话语!

      为什么人人都喜欢用爱来为自己做的事作掩饰?好像只要说一句“我是为了爱”,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合理化了,有夫之妇可以出轨,父亲可以和女儿的男朋友接吻,父母可以对子女不管不顾,到头来一切都是为了爱,爱就是那层亮晶晶的糖纸,里面包裹的是糖还是屎又有谁在意呢?

      她不需要被爱,她过得很好。

      安意头昏脑胀,忍不住捂住耳朵,暴躁地大吼:“别说了!你他妈别说了!”

      迟渊怔住了很久,最后他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你渴望被爱,安意,你只是还没发现,或者不愿意承认,你最爱看的电影是爱情电影,你可以重复读《傲慢与偏见》好几遍也不厌烦,你偏爱金庸胜于古龙,因为你说他更擅长写爱情故事,娜塔莎在小的时候,最爱听的床前故事,是公主和骑士的故事,安意,你说你不会爱任何人?你错了,你骨子里就是个浪漫主义的人,从小就这样,总有一天,总有一个人,你会爱上他,并且比谁都爱的要深。”

      安意听完,扯出一个冷笑:“你又知道些什么?就在这里胡乱分析,你以为你是谁?弗洛伊德吗?还是《睡美人》里的女巫?可以说些狗屁不通的预言?你根本对我一无所知!我来这里就是个错误,随便你回不回家,我不管了!”

      说完,她提起包冲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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