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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交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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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意的摔门声响彻客厅,惊动了房间里的电线,迟渊看见他偷偷将卧室门拉开了一道小缝,跟他的目光对上后,又很心虚地合上了。
根据他对电线的了解,他现在一定在跟女友贝塔远程直播这场争吵。
迟渊心里清楚,却懒得去管了,跟安意吵架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靠在沙发上,感觉心血都被掏空了,心里空落落的,难受的他想哭。
他也真的哭了,边哭边想,自己第一次爱上一个人,就以这种方式惨淡收场,不知道以后又会落下什么阴影,说不定从此不止女人,连人类他都不想接近了。
就在他越想越绝望的时候,大门又被敲响了,声音很重,跟□□上门讨债似的。
迟渊一开始,还以为是电线在跟他开玩笑,凝神听了两三秒后,他从沙发一跃而起,因为腿还软着,险些被茶几腿绊个大马趴,他踉跄了几步后,直接冲到门边,打开了大门。
安意站在门外,将他一把推开,门被合上了,又是“砰”地一声巨响。
“我回来就是来告诉你,你错了!”
她转过身,无畏地仰头注视着他,怒气在眼睛里起伏翻腾,酝酿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听着,精神分析家,你猜对了!我就是那个小怪物娜塔莎,我妈妈讨厌我,就因为我没经过她的允许,在她子宫里扎了根,她才不得不大着肚子,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小孩子都知道,□□就会有小孩,可我的傻逼父母不知道!她从来不抱我,不亲我,她只是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门,去接受别人的赞美,好像她还是个年轻少女,而不是被迫跟尿布和口水为伍的已婚妇女!”
“我爸爸爱过我,可他还不如不爱,他恨我,因为我说的那句蠢话!妈妈和野男人出轨,他却将错算在我头上!他是个可悲的男人,如果我他妈没说,妈妈光着身子和别人睡觉,他还能自我欺骗个几年,他亲口对我说,他不想看到我,因为我长得太像那个伤了他心的贱女人,你知道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儿听到这句话,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我妈妈伤他太狠了,这个懦弱的可怜虫,他患上了PTSD,连性取向都变了,我的基佬爸爸,跟我男朋友搞到了一起……”
安意捂住脸,泪水沾湿了指缝,她胡乱擦了把眼睛,红着眼眶,倔强地盯着迟渊。
“现在你告诉我,如果从来没有人爱过我,我他妈怎么去爱别人?我连爱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我爱你。”
再一次,这三个字不经他的大脑,就惶急地自动跳上舌尖,蹦出了喉咙。
“什么?”
安意泪眼迷蒙地问。
迟渊的心软成一片,先前还空落落的地方,忽然就被什么填满了。
“如果没有人爱你,我爱你,如果你不知道爱是什么,我教你,如果你不知道怎么爱人,我来爱就行。”
似乎过了许久,安意才反应过来,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你……你还太小了,才十八岁,不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容易,做到难,我们才认识一个夏天,你知道我什么呢?几部电影、几本书,就能看穿我这个人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
“我从十三岁就开始抽烟,那一年有了第一个男朋友,他是高年级的学生,就是他教会我抽的烟,当然他还教了我别的事,你不会想听的,此后我男朋友几乎没断过,我无法保持长期恋爱,最长的恋情持续了六个月,以我出轨被抓而告终。不仅是光着身子打麻将,我还做过很多事,你根本就想象不出。”
她的自我揭露到这里告一段落,也许是意识到,如果将那些事一件件例举出来的话,可能一晚上都说不完。
安意冲他笑了一笑。
迟渊永远也无法形容出那个笑的味道,她明明在笑,眼睛看上去却像要哭的样子,那么悲伤,那么落拓,仿佛把她所有的防备与伪装都卸下了,徒留一副赤裸又丑陋的骨架来给他看。
看,我就是个烂人,抽烟又酗酒,私生活混乱,把自己的事情搞得一团糟,是个人就能吻,光着身子给人拍,我不在意任何人、任何事,这样一个不堪、疯狂、劣迹斑斑的我,你还愿意爱吗?
迟渊本该很激动,不知为何,此刻他却突然平静下来,就好像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无法更改。
他听到自己虔诚地说:“那样的你我也爱,安意,我爱你,爱到愿意为你去死。”
安意直视着他,这一刻,他们的灵魂是共通的,不用语言来表达,他们也能感知到彼此未尽的意思,她只轻轻说了一句简单的英文。
“Show me。”
她的意思当然不是要看他去死,所以迟渊上前一步,带着自己最赤忱的爱意,像第一次,也像最后一次,将她拉入怀中热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