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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一支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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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米斗十钱,青齐五钱,京师二十钱,永嘉米贵,米斗……百钱。”
“金匮呢?”
“回县主,亦是百钱。”
百钱?
听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说一斗米价值一百文,司轻芜也是暗暗心惊,按照青齐最低的米价和称重来算,一斗米五文钱,十斗是一石,一石大概是现代的59公斤,相当于最低42文钱能买到一百斤大米,但要按照江南金匮最高的米价来算,一百斤大米就得花850文钱,是米价最低地区的20倍之多。
思虑稍许,司轻芜又问:“若是批量采购青齐地区的大米,最低能降至多少?”
“小些的商户大概是四文半左右,但要是大些的商户——”
“譬如魏舟?”
“若是魏舟出手,四文之下。”
降下一文也是不少了。
古时青齐也就是现代的山东地区,产粮一多,米价相应的也就比其他地区要低不少,价格上没多大浮动,但若是能从青齐低价收购再高价转手,当中的利润就能翻个好几倍,现在江南旱情还不严重,但米粮价格确实一天比一天水涨船高……江南大旱的消息还未传入京师,想必是有地方官压着不让上报,可纸包不住火,朝廷迟早会知道,而在此之前,以魏舟的人脉和实力,他必定有一探先机的渠道,到时候再想从他那分走一杯羹,无疑是难如登天了。
“县主,要出手么?”
“出手是必然的,不过银两方面……”
“或许可以先向三大钱庄借上一些。”
“你信不信,我这脚还没踏进钱庄,消息就能传到我母亲耳中?”
来人呐呐。
司轻芜笑了笑,将一旁早已写好的据条交给那人:“想做成这笔生意还得靠魏舟才行,不过咱也不能空手套白狼,总得拿出些诚意才行,你拿着这张字据去钱庄提钱,能提多少是多少,过两日我有用。”
“可是县主,长公主那边——”
“放心,户头上写的不是我司轻芜。”
“知道了,奴才这就去办。”
“去罢。”司轻芜摆手示意,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对那人道:“从后院走,别叫人看见了。”
那人道了声‘是’,立即拿着据条出了门。
等人走后,司轻芜将屋里熄了的灯又点上了,自打跟赵恒撞了两回后,她这几夜就没睡过好觉,总是能想到小说里赵恒将原主处以极刑的场景,剜肤割肉啊,虽然她只是穿书成了原主,可每回想起来原主的结局还是会寒毛直竖,鸡皮疙瘩一身……当然她也有睡着的时候,不过心理阴影实在太大,一睡觉就会做恶梦,梦里都是赵恒严刑拷打她的画面,什么夹手指插针凌迟割肉啦,场景逼-真的不行,吓得她刚睡下就被惊醒,搞得沫儿在隔壁都能听见她大喊大叫‘不要杀我’……不如不睡。
坐了半宿后,司轻芜想着明日一早定要去灵验的寺庙上上香,要不然她真要英年早逝了。
次日一早,司轻芜就换了身男装坐马车赶往城郊香火最为鼎盛的普安寺。
“佛祖,没穿过来之前我也是个奉公守法的良好市民,像什么扶老太太过马路,斑马线主动让行,看见有人乱扔垃圾及时制止……当然我也在支-付宝爱心捐赠里捐过爱心。”司轻芜无比虔诚地跪在佛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碎碎念着:“求佛祖念在我做过不少好事的份上保佑我,从今往后别让我跟赵怀瑾见面了,也别让他老在梦里折磨我,如果佛祖愿意成全,我定会供上一年的香火……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烧完香拜完佛,司轻芜又跑去主持那边摇签算命。
“女娲氏炼石,中签。”老主持扶了把胡须,振振有词道:“其实算是个小吉签,此卦海中寻针之象,凡事费心劳力也。”
司轻芜听他说得玄乎,问他道:“具体怎么说?”
老主持道:“公子近日可有烦心之事?”
“有是有,不过这跟签文又有什么关系?”
“这支签是海底捞针之象,凡事费劳空力之徵,得此签者,时也命也,不得违之。意思就是说,顺其自然,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司轻芜心道这签文挺准的,就是说了等于没说。
随手将半贯钱扔进功德箱,司轻芜起身要走。
“公子留步。”老主持突然开口叫住了司轻芜。
果然,捐钱的是大爷,这签还有下文。
司轻芜摇开折扇,又晃了回去,拂衣在凳子上坐下:“主持想到解困之法了?”
“公子。”老主持笑道:“既是规避不了,不如主动迎之,或许尚有一丝生机。”
主动——
迎之?
脑子里想起那些个被赵恒折磨地生不如死的恶梦,司轻芜摇着折扇干咳了两声,不过仔细一想,老主持说的‘主动迎之’也未尝不是个解困之法,打从她穿书之后就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远离赵恒,想逃脱原主被虐的命运……只是事与愿违,穿书后的她还是处处得罪赵恒。
搞得赵恒好像对她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可是既不能重蹈覆辙走上原主的老路,又得迎难而上改变自己的命运?
思来想去,司轻芜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
只是不知道赵恒吃不吃她这一套……
“多谢主持。”司轻芜将怀里的银子掏了个干净,悉数交给了老主持:“一语惊醒梦中人。”
老主持接过一整袋银子,手都抖了。
司轻芜笑,拂扇离开。
司轻芜前脚刚走,她留在案板上那支签就被人捡了起来。
正收起钱袋的老主持:“这是方才那位小公子的签文,公子若是要解签,需去佛堂摇支签文过来,老衲——”
“女娲氏炼石签。”赵恒道。
老主持见男子坐在轮椅上,虽是身有残疾,可此人相貌堂堂,剑眉星目,又着一身绸丝锦衣,想必也是高门出身。将钱袋收好塞入怀中,老主持朝男子低头行了个礼,道:“公子也会解签?”
捡了司轻芜签文的正是赵恒。
赵恒的指腹在签文上磨了磨,不动声色道:“略知一二罢了,不过这是个中签,解不出什么。”
“倒也未必。”老主持道:“小公子走时红光满面,想必对老衲的解签甚是满意。”
赵恒:“哦?主持是如何给他解这签文的?”
老主持迟疑,一旁站着的长泾立即奉上一袋钱银。
“也没什么。”老主持忙从长泾手中接过钱袋:“老衲只是跟那位小公子说,若无法规避,主动迎之即可。”
赵恒瞥向匆匆离开普安寺的司轻芜,想起她方才在佛堂里求神拜佛时碎碎念的那声‘赵怀瑾’……若无法规避,主动迎之即可?
难不成这女人还想找他麻烦?
将签文收进袖中,赵恒示意身后的长泾推他离开。
“王爷,属下方才在寺内听县主一直念叨您,县主该不会?”
“倾心于我?”
“属下多嘴了。”
赵恒眸色沉了沉……她不是倾心,而是害怕。
求神拜佛地想远离他呢。
自己怎么好叫她得偿所愿?
“长泾。”赵恒又开了口:“你说的魏净名,可是米商魏舟之子?”
长泾闻言稍稍一怔,前两日自家主子命他去查司轻芜在云雀楼上见过什么人,他查到后也将消息及时汇报给了主子,当时主子也没说什么,怎么这会儿又突然问起来了……既是赵恒问了,长泾也不敢再想下去,立即应声道:“回王爷,魏净名确实是米商魏舟之子。”
魏舟……要不了多久连头都没了。
司轻芜——
她好端端地怎么打上了魏净名的主意?
难道她是看上魏净名那白面书生了……
想到这里,赵恒的眸色又沉了几分。
“王爷,县主那日也去了西郊?”长泾记得那日领了差事去办,没跟着自家主子去西郊,据一道跟去的底下人说似乎是瞧见苏婉沁和司轻芜一前一后从西郊小院出来了,苏婉沁去西郊小院是去见主子的,那司轻芜……又是去干什么的?
说是司轻芜出来时脸上还有伤?
难不成是被主子???
“她误打误撞进了院子。”难得的,赵恒开口给长泾答疑解惑。
见自家主子没怪罪自己多嘴,长泾又道:“今日见县主,她脸上的伤倒是好了。”
“你知道的挺多。”
“……属下该死。”
“是苏婉沁打的。”
长泾:“……”
说起苏婉沁,赵恒脸色有些阴沉:“她过于放肆了,找个时候,你去苏府点一下苏式靖,叫他好生管教一二。”
长泾领命道:“是,王爷。”
指尖在袖中的签文上轻轻抚过,赵恒又想起方才司轻芜在佛像前嘀咕的那些话……说他在梦里折磨她?
倒是有趣,不知在梦里他是如何折磨她的。
长泾正要将赵恒抱进马车,蓦地就见赵恒嘴角挑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吓得他双手一抖,差点没把赵恒摔下马车……不过主子似乎并未察觉?
就在长泾庆幸自己躲过一劫时,却在抬头时堪堪对上赵恒阴鸷的眸子——
惨了,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