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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立春 ...

  •   立春
      正月节,立,建始也,立夏秋冬同。
      但在洛阳城并没有那样明显的回暖,远山上还有梅再盛开,但洛阳城的梅花大多谢了,满地的色彩泥土都带上花香。
      但在这之前的几天,最后一场小雪里,皇帝宴饮群臣,武南惟没有一官半职压根不用去,皇帝却下令让武云枫带上他。
      “爹,我病了。”武南惟当即说道,当然装可怜对武云枫不管用的,于是武南惟跑到沈氏屋里跑得急只听到吵闹声还有眼里带着泪光跑出来的武溶。
      “娘?”武南惟进屋时发现沈氏的脸色不太好,“阿惟来了,坐吧。”沈氏舒展开眉头,手指揉着额角。
      “怎么了?”武南惟担心问道,沈氏摆手道“内宅的事罢了,你怎么风风火火的?”
      “娘,您看我是不是病了?”武南惟拉着沈氏的宽袖一脸可怜的样子,沈氏皱着眉就想开口道说什么傻话,抬手摸了摸武南惟额头,点头道“嗯,有些烧,宴会就不去了吧。”
      “去请个大夫来。”沈氏扬声让下人去请大夫,武南惟稍稍放松了些。
      可惜皇帝像是预知到了一样,让薛逸跟芍阳郡主“戴罪立功”来把武南惟请进宫,三个人做在马车里,一个比一个沉默,“小哥哥你进宫不会出事吧?”薛逸还是忍不住第一个开了口。
      “表叔别说了,大哥哥估计会想哭。”芍阳郡主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武南惟楞了一下,“表叔?”
      “对啊,他是我表叔。”芍阳郡主用下巴指着比她还小的薛逸说道,“嗯嗯!”薛逸一脸自豪地点头。
      “舅舅到底要小哥哥做什么?让你这么抗拒。”薛逸好奇问道,武南惟重重叹了口气,“当他的...狗?”武南惟想着,忠心且维护主人,服从主人一切的命令,好像只有狗了?
      “小...”薛逸还想说什么,被芍阳郡主打断了,“为什么要叫小哥哥?明明是大哥哥,小哥哥听起来好奇怪。”
      “大哥哥才奇怪!”薛逸不满辩道。
      “小哥哥怪。”芍阳郡主反驳。
      “我是你表叔!”薛逸搬出辈分压芍阳郡主。
      “我年纪还比你大呢!”芍阳郡主说起年纪优势。
      ....
      芍阳虽然岔开了话题,但是好吵啊,武南惟欲哭无泪,“别吵了,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到了。”
      虽然是到了皇宫,武南惟也没有立刻去麟德殿,由芍阳郡主带路去了御花园,遇到了没有在武府暂住的沈然还有跟他在下棋的高捷廉,悄声接近看着一边倒的局势,高捷廉沉浸着还没发现武南惟,沈然坐着向他点了点头。
      “沈兄厉害。”高捷廉投子认输,“阿惟,你怎么最近都不出来,我还以为你闷死了。”扭头看着了武南惟开口损了俩句。
      “要低调。”武南惟说着这样的话,把高捷廉放右下角的俩枚棋子其中一枚拿起来,一子让死掉了黑子有了一瞬生机。
      沈然没有再落子,“惟表弟想好了?”笑眯眯问道,武南惟忽然头疼,“我一直想好的,只是想怎么不得罪皇帝。”
      “你决定好时,没想到这一天?”沈然不太明白,武南惟不是扭捏的人也不是止步不前的人。
      “当然想到了,没想到是这样的人,这样的形式而已。”武南惟坐到沈然跟高捷廉旁边,拿起白子把黑子那一线希望掐灭。
      “这就要看,你选伯乐还是钟子期了。”沈然说着,武南惟手指并未离开拿枚白子,“我是人。”武南惟轻轻移动了白子,站起来“走了,去得罪一国之君了。”
      尽管说得潇洒,背影总有故壮士一去兮的感觉,“小哥哥不会有事吧?”薛逸听不太懂谈话内容只能问道。
      “不知道,谁都说不准这样的事情。”芍阳郡主小声回答了他。

      “朕以为需要朕的传召你才会硬着头来。”到御书房,甚至不需要通传就让武南惟进去了,只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谁,所以皇帝这么说吗?还是不需要通传的人只有武南惟?
      “武公子觉得朕当如何?”杨慕江放下手里的书与站在面前的武南惟对视问道。
      “您是一国之君并非我能评价的。”武南惟不接这个话茬,杨慕江继续道,“何为忠臣?”
      李杳也问过他这个问题,武南惟说出了他另一个回答“忠臣不赖宠而事君。”
      “你能做到吗?”杨慕江问道。
      “当然。”武南惟答道,杨慕江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来,“你走吧。”
      武南惟心中大石终于算是落地了,待武南惟走后,监视他的暗卫走出来请示道,“陛下之后...”
      “不需要跟着他了。”杨慕江给出了答案,“属下不懂。”暗卫低声道。
      “下去吧。”杨慕江没有回答打发了暗卫。
      不管重不重视他,只要他还是魏朝的臣子就会对自己忠心,但不得不承认现在的魏朝沧远帝是需要这样的臣子的。

      那之后皇帝再没什么动作,武南惟放心地躺在家中,时不时上个学回到了所谓逗猫遛狗的日子里,有些不同的是,武溶在那晚宴会后成了皇帝的嫔妃。
      这样舒适的日子里,迎来了武南惟的生辰,沈氏开开心心地给武南惟做了一碗长寿面,避无可避的武南惟只能含泪吃完。
      “娘,我走了。”武南惟青着脸色假笑道,沈氏摆摆手放走了武南惟。
      出门迎面遇到了沈然,“表哥。”武南惟喊了声,沈然才回过神看到了武南惟,“阿惟,安乐长公主办了个春宴,一同去吗?”
      “谁?”武南惟对这些人知道的不多,沈然愣了下,“你不是认识薛逸吗?安乐长公主是薛逸生母。”沈然还记得跟武南惟一起出现的薛逸。
      “噢,去吧。”武南惟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应下了。
      然后在长公主府望着湖中景色发着呆,量武南惟多聪明也没想到沈然会来长公主举办的相亲会,想着就扭头瞪了眼沈然。
      沈然感受到背后炽热的目光有些无奈,他也无辜请帖是沈氏给他的本以为只是文人对对诗词歌赋没想到会是相亲会。
      自从皇帝到了洛阳,原本在大兴城的贵胄也逐渐搬到了这里,而自从皇帝来了武南惟就再没有从前那样高调,这算是首次露面了。
      “这位公子,我家姑娘请公子过去一起坐呢。”一个侍女过来请武南惟,武南惟想都没想就道“不去。”
      要不是主人还没出场他已经想借口溜了,侍女也没想到会被拒绝,“我...我家姑娘是杨家人!”
      武南惟继续盯着湖面,看着偶尔泛起的涟漪,“杨氏,杨瞿是你们什么人?”
      “杨大人是我家姑娘的叔父!”侍女高傲道,武南惟噢了声,“你这样说吧,我跟杨瞿有仇就不去了。”武南惟说完捡起脚边石子丢到湖上漾起层层涟漪来。
      侍女是走了,又引来一帮人来,本来武南惟一个人坐在湖边亭,小亭变得热闹反而显得他一个人坐在角落冷清的很。
      “你同我叔父有过节?”少女抱臂问道,武南惟哼哼着权当应了,“我可以替你给我叔父说好话。”少女说道,武南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回头看了少女一眼。
      少女长相清丽却穿着艳丽不太相称,“为什么?”武南惟反而不明白少女的逻辑了。
      “你到底有没有读过请帖啊,大兴城同洛阳城的贵胄做个琴棋书画的比试,你跟我一组帮我拿棋的魁首,我就替你跟我叔父说好话。”少女柳眉竖起愤愤道。
      “这样啊,我最近...唔,手指长茧了要养护不能下棋。”武南惟说扬了扬根本看不出什么茧的手,看起来比少女的手还白皙三分。
      这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少女气红了脸,跺了跺脚气愤的走了。
      一旁传来声闷笑,“啊抱歉,我还是第一次看杨姒这么憋屈。”同杨姒年纪相当的少女说,“你好,我叫皇甫雅晴。”少女走近轻笑道。
      “武南惟。”武南惟见她自我介绍了也就回答了自己的名字。
      “大兴城里听说过你,洛阳城里没人能棋道中赢你噢。”皇甫雅晴说道,语气里不掩赞赏。
      “或许有。”武南惟吹着风小声道,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发出声来,皇甫雅晴没有再搭话,武南惟也不打算找话题只想等安乐长公主来了后偷偷告辞。
      沈然找了武南惟好久,终于看到在亭边发呆得像是睡过去的人,“惟表弟!”沈然难得这么兴奋,武南惟问道,“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比试的魁首,琴之魁首可得前朝大师的残谱,棋之魁首可得冷暖玉棋子,书之魁首可得皇帝亲笔题字,画之魁首可得贡墨。”沈然眼里亮晶晶的,原来他对这些感兴趣啊,武南惟第一次发现。
      “所以你想拉上我夺魁首?”武南惟感到一丝无力感,他不想参与。
      “不不,我作画,来拜托惟表弟参与一下棋道。”沈然笑着说道,又变成之前那个八面玲珑的清风君子了。
      武南惟不回答,冲沈然笑,笑得更无辜且好看,论演技谁都不输谁看谁先装不下去罢了,“汉王想要联合沈家。”沈然眯着的眼睛睁开来,涌动冷冽。
      “...好吧。”武南惟只好答应下来了,很快的安乐长公主盛装出席宴会,身边跟着独子薛逸,“春宴聚齐了大兴、洛阳俩城的年轻人,今天本宫办琴、棋、书、画四样比试,但这更要俩城人可以友好相处为前提,所以俩人为一组由抽花签决定。”
      名义是比试,内里还是相亲会,分明是撮合人,那么不抽,或者抽了藏起来不就可以躲过了嘛,武南惟有些不解,棋怎么俩人一起下?
      不过都答应了沈然总不能临阵退缩了,上前抽了签,所写并非人名而是花名,多半是俩个一样花的为一组吧,如此想着另一只签子摆到了眼前,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红梅。
      顺着手看去,“怎么是你。”武南惟看到了带着愉悦的凤眸,“阿惟要参加吗?”他问。
      “嗯,答应了沈然拿...唔,棋子。”武南惟想不起来什么棋子了,李杳道,“一人选棋,另一人可选另外三个进行比试。”
      “你把签子藏起来不就好了。”武南惟实在不想看到第一轮就被比下来的李杳,哪知李杳说“我要是个小姑娘就拉着你,求着你一起去比琴。”
      “...”武南惟瞪着他,忽然瞬间上前去抢李杳手上的签子,李杳笑着躲过去,“干什么啊,强抢?”
      “别闹了,给我你别参与。”武南惟见抢不过直接问他要签子,李杳把签子放到背后清清嗓子,“我还没见过阿惟弹琴的样子,所以一起吧。”李杳说着把签子抵到武南惟面前,把决定权交给他。
      武南惟垂眸看着捻着签子的手,“能排到最后吗?”轻声问道,“可以。”回答的声音有些颤,捻着签子的手尖因为用力而发白,“...那你等我。”说着就往棋室那走了。
      本着阿惟心软只要卖卖惨就不会拒绝自己的心看着快步离开的身影,笑了下,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一个书院跟武南惟说过几句话的学生在输给他后忍不住问“今天吃火药了?这么凶...”
      棋本该是四种比试里最漫长的,现在武南惟以一己之力拉快了时间,落子只需要一息,棋风进攻带着不可挡的气势甚至影响了别人也跟着下快。
      接着,武南惟碰上了杨姒,不过中盘杨姒就下不下去了,“你...给我等着!”杨姒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后走了。
      “下一个。”武南惟当没听到淡然道,“咳...武公子,杨姑娘是最后一人了。”看起来像是安乐长公主的侍女,武南惟恍然刚刚应该还有人的,抬头看周围人神色就知道了,多半弃权了,毕竟被这么杀面子有些挂不住。
      “武公子,跟您一组的是?”侍女走上来问道,“李杳,你把魁首的...那什么棋子给沈然,他好像是在比画吧,大概。”武南惟简单且敷衍地交代了一下,留下一堂发愣的人。
      下这么急拿的魁首还不要奖励,到底图什么?
      不过没人有勇气问就是了。

      赶到琴室时,坐在安乐长公主旁边的薛逸冲他挥手,可惜武南惟只看到穿着黑袍的李杳偏偏手里拿着一只白竹做的洞箫,满怀期待等着人,掀起眼皮,琥珀般眼瞳能倒映出一个人影来。
      “你要吹什么曲子?”武南惟走上前,作为最后一组的两个人甚至还没商量好一会要奏哪一首,而安乐长公主有些审美疲劳了,“杳表弟,不如试试至今无人奏的广陵散?”
      “好啊。”李杳开口就应下了,“喂...”武南惟拉着李杳袖口使眼色要他换一个,李杳心情颇好,牵起武南惟的手,“我给阿惟就陪衬就好了。”
      半推半就坐到了琴前,抚琴试音带着些忐忑,“我好久没弹过了。”自从来了洛阳武南惟再没碰过任何乐器。
      “我相信阿惟,就像阿惟相信我一样。”李杳话里的愉悦是藏不住的,这份愉悦是会感染人的,武南惟愣了一下,他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他知道如果是李杳一个人的话也会参加随便一种然后立刻输掉。
      但是如果是俩个人的话,他们不会输,俩个观察入微的人,能发现藏拙的人实际上是个很出色的人,信任源于感情,哪怕没见识过,依旧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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