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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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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停停将近一个月,到了高川,那已是广阔无垠的平原风光,不比苏国多丘陵,愈临近都城,市面越繁华,高川甚至还有夜市,久久兴奋的要命,一日央求苏默放她出去逛夜市:“今年我十一岁了呢,大姐姐。”
“真的?”
“是啊,大姐姐,我不骗你,是真的!”苏默看到女孩渴求的眼神,眼里有了暖意:“去吧,我让如笑陪着你。早些回来,别玩过头了。”
“恩恩,我知道了,大姐姐。”久久跑的没影了,欢笑还远远地传过来。
其实久久跟如笑一个多月都没说过一句话,因为如笑似乎特别怕她,一见她就躲,而久久也很不好意思和她说话。
“如笑姐姐,你说这个好不好看?”久久拿起一个拨浪鼓,摇的“嘭嘭”响,如笑也只有十五岁的样子,被街上的热闹一冲,也没那么拘谨了。
“好看。”如笑细声细气地回答,又指着那个穿着红线的黑石头,石头上刻了“平安”两字:“不过奴婢更喜欢那个。”
久久才看到那个挂饰,便道:“你要是喜欢可以买下来啊。”
“不,不用了。”如笑怔怔看着挂饰出神,久久想了想,还是买了下来,她举起来:“送给你。”
“不……奴婢怎么敢……”如笑慌张地要跪下去,久久忙轻声提醒:“是大街。”如笑尴尬地接住,久久笑:“你戴上吧,就当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好了。”
如笑戴上,抚摸良久,轻轻一笑:“谢谢。”
久久便忽然看愣了,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一笑,只是羡艳地想:为什么我身边的女子都这么美呢?直到日后,她才知道这世间有一种女子,是拥有天生的风情。
“其实奴婢的生日,是跟郡主同一天的。”如笑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久久“哦”了一声,一边走一边听,“小时候奴婢和郡主玩的特别好,郡主远不像今日这样沉稳。”如笑顿了一下,心里加了一个词----还有冷酷。
“小时候,应该都很活泼吧。”久久发现这句话的语气很像苏默了,她挠了挠头,暗自笑了一笑。
“恩,是啊,小时候……事情谁能料的清楚呢?小时候,我和郡主分别的那天,那是……她要和王上一起住,虽说还在宫里,但不同宫的宫女是不许擅自来往的,更别提一个宫女和公主了,我们都知道要分开了,哭的很厉害,我怕她忘了我,于是就在庭院里找了两块黑石头,用绳系了,那孔还是我们俩花了很长时间才钻好的,互相刻上对方的名字,她答应她回来后一定陪我玩。”
———实在是没有想到回来竟是那样的情景。那天她敢那样盛气凌人,除了真妃的指使,很大程度上,她觉得那个“默姐姐”会像以前一样什么都帮她的。
久久觉得有些难过,如笑突然扳过她的肩膀,把什么东西戴在她脖子上,她一看:扁而平的石头,表面是被人经常摩擦的光滑,正面歪歪扭扭刻着“苏默”两个字,反面刻着“平安”。
“这是奴婢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公主送给奴婢这个,奴婢只好将这个送给公主作为回报了。”
“这个是……大姐姐小时候……”
“是那块。”
“那你们……是交换信物吧。”
“是。”
“多好啊。”久久叹了一声,要把它摘下来:“那我不能收了,你其实还是很愿意和她做朋友的吧。”
如笑默然一会儿,垂着头道:“奴婢哪里敢说和郡主做朋友呢?”
“为什么不敢呢?要不……你和我做朋友吗?”
垂着头的女子心里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女孩。
一直以为这个女孩一路上是敌视她的,成长后的她也明白当年自己犯下的错误是多么愚蠢,而且,她此行负担的任务不允许也不需要这个女孩的原谅。
“你难道从来没有恨过我么?”她失神一般地问。
“还好吧,因为你对我做的事我都没有看见,所以就算二姐姐后来告诉我了我的印象也很浅,唉,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我想了一个问题很久,觉得还是母亲有道理,况且自己做错事就要改啊。”
如笑的眼微润,她蹲下身,平视着女孩:“小公主,对不起……”
“没事……”
“不,你听我说完,我道歉不只为那一件事。这个你带着,小公主,有的时候,人是没有办法改掉自己犯过的错误。”
“为什么?”
“因为命运身不由己。”
久久从如笑的眼里读出了和苏默那天在菲城同她一起吃饭时一样的神色,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闷闷道:“你们好像都懂很多道理。”
如笑不说什么,心道:有些道理,还不如不懂呢。但她只笑一笑:“走吧。”
两人逛到很晚,久久说累了要休息一下,如笑便带她到摊前看卖艺人杂耍,一直到那个时候记忆还是清晰的,后来久久看出了神,回头的时候如笑已经不见了,之后思绪开始变得混乱,她正慌时一队人马开始驱赶街上的人,她听到是“夜禁”的时间到了,她大声喊着如笑的名字都喊不到,接着开始哭,最后她慌的忘了有什么地方可去,那个侍卫长直接把她赶出了城。
“难道你不知道夜禁是不能留在街上的吗?不是秦国的人要出城!”
“哭哭哭!你哪家的孩子,就知道哭!再哭你给我到城外哭去!”
她哭的眼睛红肿,完全忘了要干什么,等到一队人马关上城门时才猛地醒悟要扑上去,可惜听到地就是“砰”的一声门关。
她忘了第二天早上会开城门她等一夜还是可以进去,她哭了一下感觉又冷又黑,朝着离城门相反的方向漫无目的地走去。
她自然听不到城楼上的对话。
“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傻的女孩。”一个士兵站在暗处不可思议道:“那么上面吩咐我们把她彻底甩掉的任务就这么完成了?”
“废话!不然你想接多难的任务!”脾气很不好的侍卫长骂道,冬天的夜里很冷,他搓了搓双手道:“不过上面吩咐的任务真奇怪,这么一个小女孩,让她晚上在野外独自一人走,周围方圆几里都是荒地,不被野兽叼走也要被冷死,真是可怜呐。”
“长官,你刚刚还想要她身上的棉袄。”
侍卫行瞪他一眼道:“反正最后都是要死的,冷死总比被野兽咬死好!还不如造福一下我们,我家那娃大过年的都没新衣服穿,你看着吧,上面薪饷今年肯定又要拖!奶奶的!”
“在吵什么?”一个女声在后斥道,侍卫长和士兵打了个哆嗦,回头一看同时松了一口气,行礼道:“回姑娘的话,交给奴才的任务都办妥了。”
“好,这是你们应得的,拿去吧,随我回去向郡主复命。”
两人一惊,侍卫长犹疑道:“但这事……”
“你们只要照我吩咐的话说就好。”少女面容冷定,赫然正是如笑,她望了一眼城楼外,转身按紧了心口:“对不起。”她的声音静静融入夜色里。
到最后连哭都哭不出来。
久久冷的拼命拽紧身上的衣服,路上伸手不见五指,“娘,二姐姐……”夜风“呼呼”吹着,夹带着野兽的嚎叫,她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很久,路上摔了几跤,伤口此时被冷风刺得麻木了。“二姐姐,我好怕……”她哆嗦着,忽然觉得远处有光,那光飘飘忽忽一路向她荡来,她被吓住了,立那居然没想到跑。“是谁?”光在离她不远处晃了晃,一个柔和的女声问她。
“娘!”她顿时喜极而泣,奔向那光源,一把搂住了打着灯笼的少女,少女被她反吓一跳,一看怀中只是个小女孩,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是谁家的孩子?”她揉着久久的头柔声问:“怎么这么晚还一个人在外面?”
“我是久久啊,娘,你不认得我了吗?”
少女很尴尬地住了手,道:“小姑娘,你弄错了,我不是你娘。”她说罢,顿时感到怀中女孩手一僵,女孩抬起头,失望地看着她,随即低下头道歉:“对不起,是我忘了,我一直以为……”
少女怜悯道:“你娘在哪,我送你回去。”
久久摇了摇头:“不,我娘在天上,她已经永远离开我了。”
女孩哀伤的语气令少女心里一颤:“不要难过。”她安慰着女孩:“那你家在哪?”
“家?”久久空茫地想了想:“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她又抽泣起来:“他们都不要……不要我了……”
少女见久久哭的厉害,不好再问下去,这里实际上是秦国的封地,秦国一向重男轻女,少女估摸着这女孩的爹不要她了,心内大动怜意,便蹲下问道:“乖,不要哭,告诉姐姐,你有什么地方可去?”
久久泪眼望着面前的少女,少女的面容在夜色里像是春天新啼出的一湿幽艳,身上有令人心里平和的气质。“没有。”久久回答,想到方才一个人的可怕,惶急的抓住面前的少女:“姐姐,你带我走好不好?”
少女大惊,吞吞吐吐道:“这个……我带你回去倒没什么问题,只怕……”
“姐姐,姐姐。”久久急道:“你只要带我回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也没有这么严重。”少女想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罢了,你和我走吧,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就是别和我弟弟吵架就行了。”
“我答应。”久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少女牵着她向前方走去,“姐姐叫什么名字?”
“我叫秦依。”
那一天久久被十四岁的少女秦依牵入朔风之中,她不知道以后自己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个夜里少女的温暖笑容,无法忘怀她曾带给她的关怀。
走了一段路后久久看到前方一扇木门,门上挂了个大大的灯笼,灯笼下站着一个人,然后秦依停了下来,低声向她道:“那时我弟弟阿征,你记住,千万不要和他吵架。”
———我为什么要和他吵架?
久久似懂非懂间秦依已拽着她快走几步,那少年已看到了他们,就静静地挺直了身体,本来神情没什么变化,然而等看清秦依牵的是一个人的时候,眼里迅速浮起了一层愕然,又很快平静下去。
“姐姐。”少年挑了挑眉道:“不要告诉我这是你在路上捡到的人。”
秦依心虚:“阿征你说对了。”
“姐姐你是不是想像以前捡回小猫小狗一样再在我们家添一户人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愿是上次你和我赌气而特地找来的女孩。”
久久很明显地感到少年对她不怀善意,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少年站在光下,轮廓秀硬,竟有一双十分纯透好看的眸子。
“阿征你不要这样。”秦依踌躇再三道:“她一个人在外面走,这么冷的天,你看她身上还有伤,无家可归,怪可怜的,收留她一段时间等她父母后悔了再接她回去好不好?”
“姐姐!”少年终于忍不住爆发,提高了声音道:“我提醒你多少次了,不要同情心泛滥!好吧,这都怪我没有把家里经济情况仔细告诉你,你居然带回了一个人,而且还是基本上没有劳动价值的人!”
“阿征你听我把话说完,她说她什么都肯帮我们做。”
“是‘肯’不是‘会’,她身上短袄针织细密精妙,质地良好,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而且她的皮肤……一看就知道是不会做事的人。还有,姐姐,我们家田亩一年收入三两,扣掉基本用费就是我们两的吃穿住交税还有一两余一点,再扣除你去许夫人那里学舞的一两,余下大致还剩三百贯,三百贯里还有两百贯每年都要拿来偿还债务,你难道要用一年一百贯来养活一个人吗?何况多了一个人我们又要多交一份人丁税!”
虽然久久对银钱的概念几乎空白,但她还是知道以前她母亲每月有五两花费,一年三两……怎么用的?
秦依被弟弟一番话驳的哑口无言,非常愧疚地低头看向久久,久久知道那目光意味着什么,一急之下将手上自小带的银珰镯取了下来,央求道:“大哥哥,不要赶我走,这个给你,你……你让我住一段时间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好,等我姐姐来接我了,我一定很感谢很感谢你们!”
银镯就是小孩子一出生祝求平安而打造的那种,样式十分简单,好在镯子是纯银的,少年不知道女孩一出手就这么大方,何况那声大哥哥唤的他心里一软,秦依赶紧道:“弟弟就这样吧,说不定她家里人过不了多久就会来接她,这样我们也不会再多交一份税。”
秦征思衬一会儿,不很情愿地接过女孩手里的镯子,乜了秦依一眼道:“但愿一个月内她的家人能找到这里,回去吧,等你好久了。”
秦征接过秦依手上的灯笼,走在前面,秦依牵着久久跟在后面,飞快地向女孩子眨了眨眼,向她摆了摆手,露出一个笑容,用口型道:“没事了。”
久久便也大大回了一个笑容,她忍不住想:秦姐姐真好,比二姐姐还要好。
“郁老伯。”正当久久胡思乱想的时候秦征向前方打了个招呼:“我和姐姐回来了,老伯你可以回去熄灯了。”
从黑暗里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笑声爽朗:“我在家估摸着时间,今天倒是晚了不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呢,都从家里带了棍子。”
“哪有这么严重。”秦依笑:“只不过在路上碰见一个女孩很可怜,费了些时间和阿征说话。”
“女娃子心好。”老人翘起大拇指:“要没钱别囧着,大家十几年交情了,一个村庄上的,哪有不帮的理!哟,这小娃娃长的水嫩嫩的,阿征哪,长大了可以给你做媳妇呢!“
反正久久听不懂老人的土话,秦依闻言轻笑起来,连声道:“是诶是诶,阿征,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再过个两三年你就可以娶媳妇了吧,这下连挑新娘都不用挑了。”
秦征气死,冷冷道:“姐姐你还是想着怎么把你自己嫁出去吧,姐大弟小,我怎么敢先。”
郁老伯含笑摇摇头:“莫吵,莫吵,都三更了,我熄了灯就回。”
“那老伯您慢走。”三人让道,久久看着老人蹒跚离去,奇怪地问:“他去干嘛啊?”
秦依道:“熄灯啊,久久你听不懂高川话,你不是这里人?”
“不是。”久久老实地说:“他为什么要熄灯?”
“节省灯油!少说废话,快走,你要是冷病了我们可没钱给你治!”前方少年加快了步子。
城内,清晨。
苏默懒懒起身时接到地第一个坏消息就是---久久走丢了。
“怎么会走丢?”
“回郡主的话,奴婢昨晚本自陪公主游玩,谁知公主看杂艺看出了神,奴婢有内事要处理便离开了一下,回时公主便不见了。”如笑哭的梨花带雨,苏默心内本就对她有愧,闻言并不好说什么,实际上丢了久久并不算什么大事,苏王的孩子多得是,关键是:久久作为一个公主在秦国弄丢了,白白丢了自家的面子。
苏默蹙了蹙眉命道:“传我令下去,正午之前一定要找到久久。”
于是全城开始大搜索。
实际上大家也就做做样子,士兵们得了长官的“另一层”吩咐,说说笑笑散开了,苏默自坐房中哪晓得外面情况,何况她大婚之程也不好露面。
正午之时大家整齐集合,苏默得不到想要的讯息,想了片刻,只觉蹊跷,她心中犯疑,只留如笑下来,问道:“你说这事到底怎么办?不如我们等找到久久再启程?”这话她本是真心而问,无半点试探,谁晓如笑一下子跪下,痛哭道:“都是奴婢的不是,郡主要罚就罚奴婢好了,千万别耽搁婚期,违了王上的命啊!”
苏默心内尴尬的很,这时只好扶道:“你言重了……”她的手僵在半空。
“你说什么……”她恍惚了一下,又迅速平静:“最后一句话,难道是……!”
如笑很轻很轻地点点头:“千万别耽搁婚期,违了王上的命。临走前,王上特地嘱咐奴婢呈告郡主。”
苏默手颤了一下,收回来,想了半晌,稳稳道:“即是父王之命,女儿自当遵从,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的?”
“二更。”
“久久……其实是个很好的女孩,但愿,你没有做的太过分。”
低着头的如笑握紧了手上的挂饰,她猛地仰头问:“你就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吗?!”
苏默一惊,迅速平定道:“做过,但那也是身不由己。”
“你也知道身不由己,郡、主。”这两个字她此时咬的分外切齿,“你是郡主,奴婢是奴婢,奴婢自然不敢跟你并提‘身不由己’,你知不知道你那么冷漠地说处死我时我是什么感受!我原先还以为你是默姐姐,默默和如笑会做一辈子的朋友!你说等你回来我想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结果呢?!”
结果是她满心欢喜地看她出落的越发端庄,真妃对她说:“如笑,今个儿默儿跟我们坐一块儿,我们一定不能让她丢人,知道吗?”她点头,她听到那个叫尔弥的女孩说“默姐姐”的坏话,口气不屑。不能这个样子,不能这个样子……她当时气的满脸通红却不敢发作,只得趁暇和真妃说了,然后她的默姐姐,小时候刻她名字送她石头说永远是朋友的默姐姐,帮了别人要处死她。
那时满心绝望地被拉走,没有一个人对她投以怜悯的眼神,倒是那个被她欺负的女孩怯怯看了她一眼。她声嘶力竭喊着,一直喊到后院,眼里最终的映像都是女子空漠的眼神,打破她心中最后的微笑。
———“奴婢就是奴婢,奴婢要知道自己的本分。”
十天后王者隔着牢笼笑向她说,她那时狗一样活着,蒙着耳朵边哭边大声道:“我不是奴婢!不是!”
她被狠狠打了一巴掌,摔在地上,只听到王者飘忽不定的声音:“不想做奴婢?有志气,其实依你的资本,不想做奴婢也不难。我今个儿教会你一件事,永远清楚自己的地位,地位是会变的,可清醒了?”
三天后醍醐灌顶,一个月后苏默来放了她,她自那时变得恭顺,而苏默出嫁前,王者向她秘密下达了一个命令,她既不吃惊也不问,默默接下,暗自筹划。
如笑深吸了一口气,一切都没什么好问的,她重新低下头,漠然道:“奴婢方才造次了,请郡主赐还给奴婢那枚挂饰。”
苏默脸色泛白,就这样仰在座椅上,黑色的石头隔着里衣贴在心脏上,一跳一跳的。
她慢慢将黑石取下来,感受余温一丝丝散去,她已经很久没有流泪了,她想起放如笑前苏王曾对她说过:“默儿,你曾是我最出色的孩子,你相不相信,身份地位不同的人是无法真正做朋友的。”
她当时回答的是什么答案呢?对了,是“不信。”
“就这样吧。”她将挂饰还给如笑,忍住了心底深处的一泣哽咽。
———有些东西,你最想要的别人不要的你反而越得不到,别人越想要的你最不想要的反而会最轻易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