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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隔墙监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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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怨我不肯再让你介入此事,怨我也没法子,如今你受伤,证明我错了。”楚逸内心很平静,语气却坚定不容商量。
“我怨你做什么?我是气我自己,给你拖后腿。不然什么七重楼九重楼的,你应该早就查到他的秘密了,你嫌我碍事也是应该的。”宁古仂愤懑地握拳,却不防牵扯伤口,肩上的疼痛感一阵阵袭来,搞得他更加心乱如麻。
他是真害怕,全须全尾英俊潇洒的宁古仂都没入得了楚少侠的眼,废了这条胳膊,楚逸待他就更淡了吧。
楚逸打定主意不管宁古仂说什么重话难听话都不心软不妥协,看到他那个样子,眉头微蹙:“这里待着虽然很安全,但你受伤了,瞒着你那些随行的人也不好,他们毕竟是替你父亲照顾你的,回去挨骂受罚的也是他们。别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别人做错什么了?再说,若九重楼真的派人在查,也不敢查到驿站去……”
“你有点良心吧楚逸,我在你面前低声下气成什么样子了,我还高高在上?”
“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你受伤了,这才是最重要的!”楚逸也生气了,积压了一整天的烦闷和不甘因为宁古仂不听劝的无理取闹而彻底冲了出来,“我是个危险的人,你为什么不能离我远一点?为什么要缠着我,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有多吓人?我以为你要死了,你让我脑子一片混乱,我想做的事情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你妨碍到我了!”
宁古仂被突然爆发的楚逸震住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楚逸,好像楚逸永远都是一副清清冷冷宠辱不惊的样子。
就这么僵持了很久,楚逸发泄够了,才意识到刚刚有多么失态,竟然有些无地自容。
于是,他又换回原来的样子,平静地说道:“还好九重楼一切照旧,看来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你以为你是谁,值得人家那么大个杀手组织追查,你不过也是江湖上一个无名小卒罢了。”宁古仂是谁,二少爷是被吓大的吗?如果楚逸后面说话语气不缓和可能还能继续震慑一会儿,可他偏偏一反应过来脸就挂不住,导致宁二少爷立马蹬鼻子上脸。
“哼,还以为你们江湖就像说书的提到的波诡云谲,步步杀机,又危险又刺激,结果就这样?也没见有个排山倒海、移形换位的功夫使出来让我等凡人见识见识,交手之后不过尔尔!”
“真正厉害的角色我们没有碰到罢了,我只是想不明白,我们是怎么被那个左使看穿身份的。”
“我们都没弄清楚他们的内部构成,也不知道在甘藜的带领下七夜组织是怎么接收命令运转生活的。这么大个组织,没有一个严格的制度肯定会乱。”
到底是对仕途经济耳濡目染的人,宁古仂谈起管理下级分析得头头是道。
经宁古仂这么一提,楚逸才恍然大悟,如果岳见鹰说得都是真的,那么甘藜的内部管理一定是有问题的,单纯靠一个制毒的来控制那些中毒的人,未免管理过于草率了,他们连最起码的心悦诚服忠心耿耿都办不到吧。
九重楼有七个分店,马上就要开第八个,这七个人有没有谁对甘藜不服?有没有人觉得哪里不公平?这都值得好好研究一下。如果能让他们从内部自己瓦解,岂不更好!
楚逸突然想到那“信鸽”在农院中说的话,结合昨夜岳见鹰被自己挟持后一边勉强一边却知无不言的样子,难道……他真有问题?他再向自己传递什么信号吗?
此时的楚逸一刻都不愿等,想马上再去一次那个岩洞,去会会那个岳老九,说不定运气好还能帮宁古仂夺来解药。
“你休息吧,我去看看茹先生……”许是太兴奋,这样急切地刻不容缓的话让宁古仂一下便看出不对劲。
“站住!”他“腾”地站起来,“你要是敢出这个门,我就敢去找你。到时候是死是伤,我不赖你。”
“胡闹!”楚逸怒了,“我不明白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收起你的江湖情结吧,行侠仗义也轮不到你。”
“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是不算什么人物,你又算什么?凭什么你管得我就管不得?我不管你,你又凭什么管我?”
被宁古仂一吼,楚逸倒是冷静下来。叹一口气,略显无奈:“你为我受伤,这是大恩,我得还,不能让你再涉险。那个地方我们去过,你也看到了,那些人都不是我对手,我去给你找解药。”
“茹先生说我余毒就要清了,我好了,不用你去找解药。”宁古仂走上前,伸出右手拽住楚逸的衣角,“等我好了,我一定好好练功,我一定练到与你比肩,不拖你后腿,到那时我陪你去,杀他个片甲不留。你别心急,等等我。”
他说得情真意切,眼里带着恳求,楚逸甚至觉得这样的他有些可怜,于是忍不住伸手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他懂,他都懂。
作为一个铁骨铮铮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责任最是看重的,宁古仂百般阻拦一是满心想要弥补因受伤而耽误楚逸正事的亏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不服气,他想让楚逸承认他的能力,而不是当成弱者。
宁古仂猜不出楚逸的意思,又补充道:“阿逸,如果你今天真的走了,我立刻去九重楼报信,我让你以后都再也查不下去!”
知道肯定走不了了,楚逸笑着摇摇头:“干嘛说这么孩子气的话。”
“你答应我,不去。”
碍着宁古仂的伤,又知道他的性子,若不答应,他真的会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于是楚逸点点头,不再坚持。
“今晚一起睡,我看着你。”宁古仂还是不放心。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还伤着,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
从楚逸收拾了碗筷出去,宁古仂一颗心就吊着,一直站在门口张望,看到楚逸回来赶紧缩回屋里,听到隔壁门开门关,才稍稍安心。
随后又觉不妥,万一楚逸又是半夜行动呢?于是干脆把床上的毡子、褥子、被子一股脑拖到墙角,胳膊不便,就随便铺了个皱皱巴巴,耳朵贴墙仔细听着墙那边的动静。
楚逸起床喝水,他吓得一激灵,等回到床上睡下才松口气;楚逸在床上翻个身,他也吓得一激灵,过一会儿没了动静才放心;楚逸那屋的窗棂下晾晒着串成串的草药,半夜刮风,吹打着窗子,又是吓他一跳;就这样心绪不宁来回折腾,竟一坐就是一夜。
卯时三刻,砚生起来洒扫,他才靠着墙根踏实睡去。天亮了,料他楚逸武功再好,青天白日也不好下手。
这一夜,楚逸睡得还算不错,谁让自己招惹了混不吝的宁二少爷。既然决定了先把宁古仂照顾好,找甘藜报仇自然也就不急于一时,况且如果岳老九真的有问题,迟早会露馅,只要他跟甘藜是对立的,那么就相当于自己多了个帮手。
想通这一点,他反而显得从容不迫了。
天大亮,楚逸抻个懒腰起床,自己打了水洗漱完毕,发现隔壁一点动静都没有,正想去看看怎么回事,砚生站在门廊子上冲他摆手,不敢出声,只能夸张地张个大嘴用唇语交流。
『该吃药了。』
昨日回到房里,楚逸调息内力,运转一个周天后,真气在体内颇为活跃,难以控制,确实有些严重,惊觉是自己太不当回事。
此时砚生招呼他喝药,当然不敢怠慢。再说,为了防止宁古仂起疑,他须得自己喝完药,再到煎药的小南房里待上一会儿沾沾药气才保险。
等到再回到后院,宁古仂依然房门紧闭没动静,楚逸怕出什么岔子,尤其怕那毒有什么怪异之处,倏地变了脸色,疾步上前,顾不得敲门就使劲一推,门栓子咣当掉地,吓得宁古仂大叫一声:“谁?想吓死本少爷吗?”
待看清门口的人,一向嘴比脑子快的宁古仂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揉捏着被角,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你把人家的门弄坏了……”僵持半天,宁古仂指着掉在地上的门栓说。
楚逸三两步走到他跟前,一把拉起来推到一旁,动作粗鲁,一点没有顾忌他背上的伤。
“疼!”宁古仂挣开。
“哦,你还知道疼?”楚逸一边收拾被褥一边数落他,“现在是盛夏吗?没给你床吗?我竟然不知道宁二公子有床榻不睡喜欢睡地下!早知道你喜欢睡地下,何必你我二人占着宝泽堂两间屋子,害得正主师徒俩只能挤一间房。”
“他俩不是师徒……”宁古仂知道理亏,怔怔地看楚逸忙活,但即便正在被骂得狗血喷头还抽空纠正一下对方的错误,可见从小到大,我们的宁二少爷已经习惯了。
“你……”楚逸停下手里的动作,狠狠地盯着他。
宁古仂讪讪一笑,算作回应。
“日上三竿还不见你屋里有动静,我还以为你出事了!这毒药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表面上说是解了,谁知道是不是潜伏期,是不是突然会再爆发。我们都在担心你的伤势,你倒好,穷折腾什么?”
“我那不是怕你半夜撇下我又去那个山洞嘛,我还不是怕你一个人有危险……”宁古仂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变成了喃喃自语。
听了这番话,楚逸心里顶不是滋味,语气顿时变回原来的轻柔:“我答应过你就不会反悔,你这么信不过我?”
“涉及到九重楼的事,信不过,你没说一句真话。”
“早在将军府我们就说好的,要么不说,说了就不能是撒谎。我楚逸断不会做背信弃义的事。”
“我是谁?宁古仂。你觉得你这么说能蒙混过去吗?是,你说得每句话都不曾骗我,但每句话都留七分,我听到的只有三分,这跟假的有什么分别。”
这次对话,以宁古仂的质问结束,楚逸铺好床什么都没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