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售货》未乐

4、第 4 章

　　孟郯试探的把门把手按下，“吱呀”的响声在安静的走廊里突兀的响起来。孟郯身子半僵着，似乎也没想到会这样的打草惊蛇。

　　门开了一丝缝，外面橘黄的光会催眠一般，暗淡压抑，一边透露出诡异又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孟郯眼一闭，一狠心，直接用力把门一推，厚重的木门慢吞吞的打开了，出乎意料但也似乎在情理之中，门外空无一人。

　　“看样子他应该是走了。”秦洐大踏步的迈出了房门，走出了安全的界限。“没事了，来吧。”秦洐一边这么说一边四处观察着周围的变化。

　　“嗯。”孟郯被秦洐的这举动一惊，犹豫了半天才开口“即使门外没有什么也不要这么快出去，这里危机四伏，谁都不知道下一秒钟从哪个角落里会蹦出来一个什么东西。”

　　秦洐弯了弯自己的嘴角，乖巧的眨了眨眼，“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听清了。

　　孟郯心中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短时间内他是和秦洐被绑在一起了。对于秦洐，孟郯除了从校园八卦里稍微听到过两句，实际上这才是第一次接触。首因效应会使我们对一个人的看法有一个大概的奠基，但人云亦云这个道理孟郯也懂，人们口中所说的那个人的好与坏，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和利益上去说明的，人不是绝对的黑与白，因人而异。

　　秦洐在校园里无非是一个舆论的重点，光凭他的长发和雌雄莫辨的美，就是一个重大的论点。当然有人说秦洐漂亮，夸他衣品好之类，但挡不住有人嘲讽他的长发，假装自己是他朋友的身份洋洋洒洒的写一大片诋毁秦洐的话语。

　　孟郯在学校里当然也被议论过，夸他成绩好的人有，说他装逼也大有人在。至于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自己明白就好，不是人人都会被喜欢。通透洒脱一点，活的自在，过于在乎别人的话，每天都过的不如意。

　　如今所处的这个环境可以说是天堂与地狱的交界点，一念之间可能是万劫不复，他可以肯定自己的本心，但不确定秦洐的。毕竟不是很熟悉，彼此也有些疏离和防备，但他希望秦洐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活命是重要的，但若为了活命而做出一些违反道德之类的事情，行尸走肉的活着，分道扬镳是他们最终的结局。

　　昨天的逃跑半是真半是假，真的是没有预料到这一切种种的发生，假的是自己并不是表现的像昨天一样的狼狈弱鸡。可以说是出于私心，把自己的半天命赌上，赌的是秦洐的一颗心。

　　想到这里孟郯眼底露出了一丝愉悦，万幸的事，他赌对了，没有赢得仓皇北顾。

　　脚步放轻，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了有一段路了，各个房间都打开一一遍。每个房间的风格都不同，有的是黑白交错的简约风格办公室，有小女孩粉粉嫩嫩，地上洒满了玩偶的卧室，也有一片碧绿的阳光房，更神奇的是竟然有海景房，隔着一层玻璃，里面游荡着鱼儿。

　　这条走廊是一条缝合线，把不同的世界合在一起，又彼此分开。

　　“这里。”秦洐的声音响起，孟郯关上课手上的门，跟着过去看。

　　确实到了餐厅，而这的风格和走廊是最相似的，同样的繁琐复杂的金色花纹墙面，灯被做成各种各样镂空美丽的造型，散发着昏沉的橘光，红木做成的柜子上摆了价值不菲的古董。

　　等走进了才适应里面的光线，定睛一看首座上坐着一个人，正是昨天的那个孩子。不同的是他毫无动弹，仿佛死了一样的安静，四肢僵直，规规矩矩的坐着。但他现在的模样更为恐怖，脸上那双血红的眼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紧绷绷的皮肤，好像眼睛被自己身上的一块皮硬生生的覆盖了一样，皱巴巴的挤在一起，看着令人又恶心又难受，一瞬间好像对他的恐怖一下子消失了，心里留下的只有厌恶，想要狠狠的把他那张丑陋的脸刮开，再捅上几刀。

　　孟郯的手不自觉的伸向桌上的餐具刀，心底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呐喊着：“杀了他，杀了他就可以过了。”在人不注意的地方，男孩放在桌下的手开始拉长，而皮肉并没有随之变化，骨头突破了皮肤，血淋淋的露出来灰黑色的骨头，剩下的皮肤被拉的很紧，如同年过耄耋老人的手。

　　孟郯拿着刀挽了一个漂亮的圈，随后往桌子上一放，这还真把他当成一个心志不坚定的人了，那种古怪的感觉在他察觉的一瞬间就被他按捺住了，深吸几口气，叫嚣的声音停了下来。同时，桌底下男孩的手停止了张长，慢慢的缩了回去，皮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小孩子肉嘟嘟的小手。

　　回头一看，秦洐也没有被影响，纤细的手指摆弄了自己的发尾，眼皮耷拉着，不太开心的看着桌上。

　　孟郯随着他的目光一看，果然没什么好吃的，水晶被子小小的几只，里面倒满了水也不能解渴，面包冷冷硬硬的，看着像块黄色的砖头。秦洐的平时打扮和行为性格，都能看出来家庭优渥，让他吃这个还真有点委屈。

　　“平时逃命那么积极，吃了可以活命你反而还不吃了。”孟郯打趣到，用银做的叉子戳了戳面包。孟郯留了个心，怕饭里面有毒，但是平时他学习废寝忘食，有一顿没一顿的在食堂随意解决，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会遇到下毒这一事，只能凭着自己母亲过节兴致勃勃拉自己看的《甄嬛传》里，拿银试毒的方法。

　　没有变色，孟郯没有抽出银叉子，直接举着面包递给了秦洐。

　　秦洐没有伸手接，垂着眼睛低下头，就着孟郯的手轻轻一咬，“好吧，那我为了活下去只能吃喽。”

　　孟郯的手僵住，秦洐感受到小猫的僵直，心情大好的笑了一下，又低头咬了过去。面包并不是特别好吃，确实像个石头一样硬邦邦的，上面抹的一层糖浆有点腻人，齁的让人难受，可是孟郯喂起来的味道却是不错的。

　　“多大了都，自己吃。”孟郯反应过来，拿着叉子往秦洐手中一塞，立即转过身来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有嘴里颠三倒四的说着“让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食物”，一口气说了不少的话，手上的动作也加速了不少，泄露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秦洐摩挲了一下叉子，上面还残留孟郯的体温，刚刚孟郯塞过来的一瞬间，一股电流流遍了全身，让人心动的发颤，低头又咬了口面包，眉头一皱，“还真挺难吃的。”

　　孟郯显然也发现了这面包上的糖浆简直是给面包雪上加霜，用刚刚拿过的刀把表面一层刮掉，不太好意思的转身想给秦洐也刮一下，但一想起秦洐神情自然的吃了两口，还说味道不错，就停下手上的动作，把刀放了回去。

　　秦洐被齁的难受，拿起了一个水晶杯，咕嘟嘟的把水全喝了，才好受了不少。他的举动像一个开关，惊动了桌上的人。

　　男孩肩膀僵硬的动了两下，行动显然没有昨天的那么敏捷迅速，他的指甲竟然是从肉里面长出来的，又一次皮开肉绽，原本眼睛该有的那块地方好似一块神经失调的烂肉，不停的在皱巴巴的皮肤里蠕动着。灰色的指甲有15厘米那么长，然后缓缓的手心朝向孟郯和秦洐。

　　手心只有一个深深的掌纹，其他的肌肤纹理都不见了。掌纹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不安的扭动了两下，竟然从掌心直接裂开，赫然是那双血红的眼睛。

　　眼睛转动了两下，脸上的嘴裂开，露出阴森森的锋利的牙齿。“抓到你了。”尖锐的童声有点沙哑，高分贝的声音让孟郯的脑子都被刺的难受。

　　“快跑。”孟郯随手拿起桌上的杯盘往男孩的方向一扔，试图阻止他的行为。孟郯拉起秦洐的手，边跑边观察着身后的情况。

　　男孩子血瞳一眯，嘴张开到快有半张脸那么大，眼部的肉突突的跳着，想要挣脱这束缚的皮肉。杯盘扔进了他的嘴里，他咀嚼了两下，明晃晃的盘子被他的牙齿给咬成碎片，刺破了他的嘴。他仿佛感受不到，继续把玻璃渣往喉咙里咽，血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血丝从他的嘴角下流，但他好像变得更兴奋了。

　　叮咚的玻璃碰撞声响了一会儿，他僵硬的动作开始慢慢有点顺畅，起身张开手掌，眼睛大大的睁着，手上的皮肤还是有点薄，撑不住它的眼睛，深色的血液从眼眶中往下落，眼部的那块肉蠕动的更厉害了，里面像装了蛆一样，恶心的想吐。

　　孟郯忍着自己生理性的难受，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忘了伪装自己“弱鸡”的身份，跑的比秦洐还快。

　　往熟悉的房间跑的过程中，孟郯猛然发现前方的门外移动。

　　不是打开，是移动，对面的门换了个位置，又和旁边的门互换，像有意给他们施加难度，身后的男孩动作已经不僵硬了，行走流畅，但还没能跑起来，手兴奋的在空气中乱抓。

　　真的是草了。孟郯心中暗骂了一声，不得不分开一点精力去观察门的变幻。

　　没有。他们已经跑到了之前他们在的那扇门面前，门的样式变了，很显然不是之前的那扇了。

　　孟郯不得不加速，希望在被抓住之前找到那扇门。

　　正想着那熟悉的木门就出现了，孟郯想也不想的打开，闯了进去。门泛起了黄光，保护依然有效，孟郯松了一口气。

　　“吱呀。”对面的门突然响起来，里面传出了一男一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