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供应商》夏日野

6、第六章

　　第二天午夜，

　　张黎安就拖着031又回到了鬼市，有了上次的经历，即使一个人走在甬道里也并不觉得孤独，

　　只是更慎的慌了，

　　张黎安：...为什么我每次都要熬大夜跟鬼一起排队。

　　031：“宿主清醒一点！我们是有拯救任务的。”

　　张黎安双手握拳摁了摁太阳穴，努力保持清醒

　　今晚等在“生死门”外的小鬼好像格外多，

　　灯笼一盏一盏密密麻麻地挨在一起，光芒从门里照到了门外。

　　张黎安跨过生死门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灯笼，

　　听到旁边的一团空气骂道：“瓜娃子的，莫挨我！”

　　031：哟，四川鬼都来了。

　　众人暗怀心思地拎着灯笼走入鬼市。光晕浩渺，月色清拢着各色黑影，

　　直到看到跪坐在摊前的熟悉身影和那抹妖冶的薄纱，张黎安顿住脚，

　　光晕之下，禁锢住花狗的半条铁链微微发亮，

　　链条另一边，花狗的身形被黑夜笼罩，不辩轮廓。

　　摊主薄纱微动，似乎是认出了她，“姑娘前日来买走了血镯子，今日为何前来。”

　　时间紧迫，张黎安鼓起勇气说道：“我来给花狗赎身。”

　　“啪嗒，”铁链震动的轻响，花狗动了，向她爬过来，

　　“看来姑娘已经借了鬼眼，”摊主半伏下身，那双红得滴血的玉指顺着花狗的脊背慢慢往下滑，

　　张黎安看到花狗在发抖，肩膀尤其抖动得厉害，“一株山龙眼多难得啊，既然给了他，那他这条命我自然想用多久就用多久。”

　　张黎安： “可是300年已经过了。”

　　“那又怎么样，”她的手从花狗脚踝抚到了铁链处，瞬间握紧，扣住骨节。

　　花狗痛的惨叫一声，青涩的声音变了调。因为咬牙太过用力，面孔青紫。

　　张黎安听到了关节错位的响声，无声地骂了句脏话，

　　“姑娘又何必心疼，他三魂七魄分离太久，人间事都忘得差不多了，都算不上是个‘人’。不过在我这，还算有最后一点价值。”

　　摊主指了指身前摊着的众多妖骨。“你看他砍的骨头，又齐又利索，上辈子在心爱的姑娘家帮忙砍羊骨，死了以后做我小奴，依然还是锯骨头。”

　　“不过，傻还是真傻。用300年救了人家姑娘的一条命，又有什么好处呢，姑娘一转世不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花狗在黑暗里急促地喘息着，许久未开口的声音从胸腔里泛起低哑地共鸣，

　　“我至少..曾被人...爱过，老妖婆...你..什么都没有。”

　　“你！”摊主怒气攻心，黑色长鞭刷的扬起，在空中震出巨响。

　　又来了，这个喜怒无常的老妖婆，花狗无动于衷地闭上了眼睛。

　　张黎安身体反应比脑子快，伸手就往鞭子上抓，

　　有人挡在她身前，一把将整条鞭子拽紧，

　　狐狸面具被月光映得明暗分明，张黎安分神地注意到他露在黑袍外的手骨节分明。

　　鬼大人怎么今天也在？

　　“大人怎么今日得闲来鬼市一逛。”摊主停住手，声音又娇又柔，

　　听得张黎安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看到鬼大人眯了眯眼，眼婕至尾梢形成了长而漂亮的弧线，

　　“不过是鬼牢最近太过空闲，想上来逮几个人玩玩，怎么，夜魑你感兴趣？”

　　原来这个恶霸摊主叫夜魑，

　　张黎安恨恨地看着那层薄纱，恨不得眼神如刀嗖嗖地把她刺个对穿，

　　空气突然静默，摊主紧握鞭子的手指稍稍松懈，“大人鞭子下死的人比我甩的鞭子都多，区区小奴，罪不至此。”

　　鬼大人眸色凌厉，啪地一声鞭子被他扔到了一边，“我杀的是恶，与你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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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魑倔强地反驳，“但是既然是我的小奴，大人也管不了。”

　　“那妖王妖骨呢？”张黎安从口袋里拿出那颗滚圆雅润的妖骨，

　　夜风雾霭之间，被月光笼罩着的妖骨变得晶莹透亮，

　　上面的“防伪人脸”仿佛活着的一般，随着光线角度表情也有变化。

　　张黎安敏感地感觉到周围的细声窃语都停了，夜魑的视线隔着红纱也定在她的手上。

　　看来031说的没错，确实是个宝贝。

　　“我要用这骨头，”她高举起手，故意让每个人都看到，“换花狗的一条命。”

　　夜魑急迫地倾身上前，仿佛是要更清楚地看清妖王妖骨，

　　“好东西好东西啊，姑娘哪里得来的那么好的珍品。”

　　“别动”张黎安往鬼大人身边靠近一步，

　　不知道为什么她已经把他归为一个阵营，“我时间有限，只要你把花狗放了让他跟我走，我立马把妖王妖骨给你。”

　　“哈哈哈哈，”夜魑贪婪地笑起来，同作为财迷，张黎安知道她心动了，

　　“姑娘早拿出来，我也不会拧断他的腿，让他吃了那么大的苦头。”

　　花狗在一旁被这变故惊讶地做不出反应，无声地蹲伏在地上。

　　“钥匙就在这，”夜魑手里握着钥匙朝她晃了晃，“我现在就开锁，姑娘莫急。”

　　封锁了300多年的锁眼血污不堪，

　　夜魑转动钥匙，一声极其细微的咔嚓声，铁链从花狗脚踝上滑下。

　　那一瞬间，多年压抑的虚弱、悲伤和痛苦仿佛化成了花狗心底的一滩血泥，挤压得他喘不过气，胸口剧烈起伏

　　半响涣散的目光终于逐渐收紧，眼珠动了一下，

　　看向同样期盼地看向他的张黎安，嘴唇战栗，无声的说了一声“谢谢”。

　　“姑娘你看我已经放人了，”夜魑巴巴地提醒，“那妖王妖骨....”

　　“或者你看看我身前的普通妖骨，”她随手拿起一把利如刀刃的妖骨，异常热情地推销道，

　　“花狗磨出来的妖骨，又尖又利，可以拿来防身，我送姑娘一把吧。”

　　张黎安沉声道，“不用，妖王妖骨给你。”

　　说着就提起灯笼俯上前，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她听到鬼大人和031同时出声，大叫着“小心！”

　　但是来不及了，近前的夜魑一把夺走妖骨，在诡异地冷笑声中，

　　把另一只锋利妖骨猛地刺进她的灯笼，灯笼表面的白纸立即破裂成片扬向空中，

　　如雪花四散，张黎安低头看去，她的蜡烛已经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