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辞狂》平卿之年

4、第四章

　　与外方的喧嚣吵闹不同，此刻日月阁待贵客的单独雅室里面，坐着两个人，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众人的话语听得淋漓尽致。
　　雅室里面装表华丽，所用之材皆是世间难求之物，里面极静，静到连平和的呼吸声都近乎听不见。
　　而雅室坐着的两人，他们面色无恙，丝毫不受室外的喧嚣所扰，只是静静喝着茶。
　　赫地房门一响，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随后沈安离放下茶杯，朝来人点了点头，说：“回来了。”
　　来人正是那说书先生，他回以点头，渡步来到沈安离身边，轻声坐下，悠悠摘下面具，
　　面容俊逸，眉目灌以漫不经心，一双桃花眸灵动，一瞧，便知道是个玉树临风的公子。
　　他开口:“可听清楚了？”
　　沈安离听罢耸肩，淡声:“他们说的有头无尾，又是徒弟高深莫测，又是夜皇厉害……零零散散，无非就是罪大恶极罢了。”
　　也是，说来道去，无非是那些粗俗的贬低之词，又怎能要求他们言辞再的高雅一些呢。
　　“三人成虎……”温楚轩眉头朝沈安离一挑，眼中隐含些许笑意，总结了一句，转而依靠在软榻上，“罪大恶极么……”
　　将手中的面具转了一转，“他们是不是太放肆了一些呢？”
　　小离看似依旧与世无争，但他可以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淡淡怒气与烦意，看来……他们，大事不妙……
　　一想到着，温楚轩的嘴角不由轻轻翘起。
　　雕栏玉砌，布局典雅，镂空的屏风上分别雕刻着太阳与月亮的花纹，紫色的月季养在花瓶之中，红色的帘子不停地吹拂着，棋盘上的棋黑白交错，室内一时间陷入沉静。
　　良久……
　　“那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恶。”沈锦辞侧眸，指间捻起一粒黑子，抬手，随意地落在棋盘上，棋盘上的棋却像是被巨力震开般向四周飞去，肆意地溅起，随意地飞落。
　　沈锦辞淡淡地看着，并无表现，可这与世无争的人，终还是决定，步入了这尘世。
　　竟然他们想乱，那何不更乱上一些。
　　苍生孤雁故城临，执锦千落化为器。
　　一次两次，非议若是多了，再淡泊于世的人也会感到烦意，难道就该接受他们那理所当然的谴责不成？
　　沈锦辞不是好人，他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有善心的，而他所教的弟子，也非人们口中的良善之辈，惹到他们的头上，那就得做好被下手的准备。
　　“是。”沈安离应声，眼中一起光芒划过。
　　“你们要动手了？”温楚轩虽是问，但心里早已十有八九有了答案，他将折扇一展，施以承诺，“我这日月阁虽说不大，但想要些什么情报，倒是手到擒来，锦兄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之处，我们，必当，倾力相助。”
　　“多谢。”沈锦辞颔首。
　　“那你们有什么打算呢？”温楚轩不改散漫的语气问。
　　沈安离自知自家师尊不爱多言，自那件事之后更是不想多加开口，他娴熟地接过温楚轩抛来的问题，回答道:“我们将启程前往谦华山。”
　　温楚轩听后，点了点头，“这芸芸众生都道是你们所为的，那亲自搅上一搅，倒也无妨。”
　　整个修仙界有三大神山，谦华山，玄泽山，地羽山，三大势力分别掌管一座，夜皇管着的地羽山只给自己势力内的弟子用，幽邪韩氏的玄泽山人们至今没有探求到具体位置，而恭宁魏氏的谦华山，是唯一一座对所有人开放的神山，其秘境更是号称整个修仙界最适合历练的秘境。
　　“如今秘境出了这种故障，他们倒也是心大。”温楚轩假寐，“有进无出还个个往那凑去。”
　　“人之本能罢了。”沈安离接话，捧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放下茶杯之后，他安安静静地靠近沈锦辞，压低声音说：“师尊，时间到了，我们该启程了。”
　　沈锦辞闻声点头，睁开眸子，近而站起身，白衣在那一瞬倾扬，一如那句飘然如谪仙，沈安离跟着站直身，恭恭敬敬地站于沈锦辞身后。
　　“今日多加打扰。”沈锦辞云淡风轻地作揖，一言一行间规规矩矩，不似其他仙门众人，他身上带着浑然天成的仙气，将谪仙二字诠释得彻彻底底。
　　而他的弟子——沈安离，同样带有这般仙气，只不过是较为淡些罢了。
　　“无碍，望，多加保重。”温楚轩同样站起身，回礼。
　　沈锦辞点点头，便不做多加推辞，带着沈安离朝门外走去。
　　在手触上门框的那一刻，身后传来温楚轩的声音:“我相信他会回来的。”
　　沈锦辞抚上门框的手不自觉用了力，他低声，阴影将他的神情遮掩，“会有那么一天的。”
　　肯定，非常肯定，不顾一切地肯定。
　　语罢，他跨出了雅室，沈安离紧随其后，留下的温楚轩，他重新坐回了位置，在四下无人之际，嘴角轻轻上扬:“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与散漫不同，那语调是显而易见的轻快。
　　拿起桌上的茶杯，喝光了里面的茶，不曾发觉，那杯茶，方才已经被沈安离喝过了。
　　………………
　　而此时日月阁外的某一个客栈内，林怀远四人围坐在张铭的房间里。
　　“阿铭，你刚刚太冲动了！”林怀远皱着眉头。
　　他很不赞同张铭刚刚带动观众情绪的行为。
　　“可是我的话句句属实！”张铭咬牙切齿，仍未能控制住情绪。
　　魏褚宁和卫青青看着十分头疼，当年阿铭由于天赋异禀，得以跟着师傅参加中元夜的那次大会，开拓开拓眼界，结果后来出了这种事，阿铭跟着师傅回来之后，师傅对那夜发生的事绝口不提，而阿铭一听玉尘泽三字都会变得龇牙咧嘴起来，可是他们三个都没去参加那次的大会，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好多说些什么。
　　只是他今日说的言辞，真的是过重了。
　　毕竟这玉尘泽的美名，他们都是如雷贯耳的，突然之间有一个人，一群人疯狂地诋毁，着实是让人难以接受。
　　“哼，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只要你们今后别跟我提那个人的名号与名字，还有他的那些弟子就好了！”张铭冷哼一声，理了理袖子，摔门而出。
　　林怀远一时气不过，当即就叉着腰说了起来：“嗐，我就奇了怪了，去年那件事上一辈闭口不谈，凡是德高望重的家族门派守口如瓶，怎么他就像个发狂的狗子在那乱吼乱叫的！”
　　魏褚宁无奈地扯住林怀远以防止他真的跑出去闹事:“冷静些。”
　　“你让我怎么冷静？！这玉尘泽曾是多少人的梦想，多少人为了他苦修多年，多少人为了获得他的青睐而不断淬炼自己的修为，仅仅是他的一面之词，就去毁了别人多年在心里对玉尘泽的形象，这不是极其霸道的行为吗！”林怀远愤愤开口。
　　“好了好了，你冷静些，我带你去吃灌汤包吧。”魏褚宁见劝不动，只好转移话题。
　　真是的，现在的小孩都这么难带吗？一个两个地都不能好好说话。
　　“真哒？！”林怀远一听灌汤包，当即什么气都没了，双眼亮光灼灼地盯着魏褚宁。
　　“嗯嗯，是的，我们现在就去吧。”魏褚宁无奈回答。
　　“不愧是你景之，景之，你是个好人！”林怀远扑上去抱住魏褚宁，满足地蹭了蹭。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魏褚宁拍拍林怀远地头，带着他向外走去，还不忘回头跟卫青青说:“青青，我们先去吃灌汤包了，你自己一定要小心点。”
　　卫青青点了点头，然后和他们一同出了张铭的房间，卫青青回了自己的房间，而魏褚宁则拖着腰部的巨型挂件艰难地向前走去。
　　途中魏褚宁不由头疼起来，怕是这次的任务，要花费不少时间了。
　　今日原本以为会有所收获，哪知张铭这一带动情绪，说书先生那半点消息都得不到了。
　　话说，真不愧是日月阁的说书先生，随性说书，讲与不讲，凭心情而定，不在乎倒喝声，也不担心那几个钱，让人无法奈他如何。
　　也不知道，此等组织，究竟出自谁人手中？
　　这位顶上的，怕也是个十分不好惹的大人物吧……
　　想到这，魏褚宁后知后觉大事不妙，照日月阁那消息灵通度，怕是在张铭还在说玉尘泽坏话的时候就已经把他们的家底给调查得清清楚楚了。
　　万一那位说书先生真的不开心了，往日月阁上面一报！
　　魏褚宁突然觉得压力山大。
　　回去长老们绝对会对他们慈爱有加了……
　　这上元之夜，到底发生什么了啊……这位玉尘泽到底做了什么事，究竟是好是坏……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大的连锁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