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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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飞奔——
长靴下的滑轮带着我在街道间疾驰，脑海里的地图徐徐展开。
即使滑轮的速度很快，但到底也堪堪和开车持平，我就算是全力以赴一刻不停，也无法在一小时内赶到。
必须想办法——
顾不上行人们惊诧的目光，我弹射出钩枪，快速攀上高楼，展开了滑翔翼。
纵身跃下——
老实讲，我使用滑翔翼的次数并不多。穿越前压根儿没涉足过，穿越后也只是制作时和北野测试过几回罢了。
但这一回，我必须在高空中持续高速飞行，并且，绝对，绝对，不能失败。
恐惧如影随形。
怕死，更怕救不了想救的人。
滑翔翼掠过横滨的天空，我飞得很高，低了，就有可能撞上那些耸立的建筑，即使我可以使用钩枪保住性命，但重新起飞也会浪费时间。但我也不能飞得太高了，高了，就看不清底下的道路，即使我已经记住了路线，但现在我也没法儿使用手机导航系统来为我指引方向。
唉，偶尔，我也很嫉妒兰堂呀，他的“彩画集”真是太有用啦，能够操纵空间什么的，根本用不着像我这么狼狈。
我可真是个，没用的家伙啊。
疲倦，以及寒冷。
这是我全部的感受。
操纵滑翔翼绝不是什么简单的活儿，更何况我还要留神道路和方向，这令我必须全神贯注，体力和脑力都在飞速消耗。
就算这段时间我已经加强了锻炼，有了一定的成长，也撑不了太久。
毕竟，如今的我，还只是个幼童而已。
“小崽子，还有二十分钟哦～”小野勋兴高采烈地说着，语气轻佻。
他这是什么牌子的定位器和通话器？居然这么耐用，功能还挺强啊。
这玩意儿我一直没丢，啧。
“啊啦，看在小崽子这么努力的份儿上，给你点儿奖励怎么样？”他笑嘻嘻地说着，吹了个口哨。
那边传来一阵响动，紧跟着，一个声音——一个我绝不会忘记的声音——餐馆老板的声音响了起来:
“别过来！黑猫！别过来！”
肉/体被打击的沉闷声响，按捺不住的痛呼。
“这可不行呢，”小野勋咂着嘴，手指敲击着桌子，发出一阵“哒哒哒”的轻响，“我和小崽子的游戏才刚刚开始，怎么能不玩了呢？”
“游戏道具就要有游戏道具的样子嘛，来，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乖一点哦～”
“……黑猫，你是希望……”老板断断续续地，费力地说道，“……希望……是应该被……呵护的……不要过来！”
“啧，”小野勋弹了下舌，老板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声音里带着愉快的笑意，“不乖，太不乖了，这样不乖的玩具没有存在的必要哦——”
“住手！”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寒风刹那间灌入身体，我冷得打起了哆嗦，滑翔翼一阵不稳当，我赶紧控制住四肢，尽力维持住平衡。
“也是，没有奖励的话游戏就没看头了～”小野勋不无遗憾地啧了声，“快点儿过来吧，不然的话，我可就没耐心啦～”
精疲力竭，四肢僵硬，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依靠最后的一点儿力气收起滑翔翼，抖着手从腰带里摸出药剂，咬着牙将针头推进了血管里。
药剂榨出了我体内潜藏的力量，我感到自己头脑清醒精力充沛，仿佛无所不能。
啧，难怪这玩意儿能在黑市上卖那么贵。
幸好它不会让人产生依赖性，顶多就是过后会加倍地返还痛苦罢了，我的话，估计药效一过就会瘫在地上一根手指也动不了吧。
不过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走进了那处空屋，在我进去的那一刻，大门嘎吱嘎吱地合拢了。
这儿成了一个密室。
空屋里，墙壁上，是两个监视器。
一个屏幕上，反捆着双手的老板坐在椅子上，一把手/枪正抵着他的太阳穴。
另一个屏幕上，一个少女瑟缩在角落里，在她身上绑着好几颗炸/弹。
我的瞳孔瞬间紧缩，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
那个女孩……那个女孩是……
“bingo！你已经猜出来了是不是？是不是？”小野勋兴奋的声音在密室里回荡，与耳机他的声音混合成了让我极其不适的感觉。
啊，我当然明白了。
那是老板的女儿，
是他为之奋斗的动力。
是他的命。
我同老板相处的那几天里，他无数次地提起他的女儿。早年丧妻的他含辛茹苦地将她拉扯大，好在她也懂事，乖巧听话，学习用功，如今考上了重点高中，正在为东京大学而努力。
这在横滨，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现在，这个与父亲相依为命的，拼命向上爬的女孩儿却面临着一个不慎就会被炸/死的命运。
是谁的错？
是谁的错呀？
“铛铛铛——让我们进入，激动人心的二选一环节——！”小野勋的声音在一堆鼓掌、欢呼、口哨和跺脚的背景音里显得那么刺耳，“叔叔带来了两个礼物，但好孩子不能贪心喔，只能选一个呢。父亲和女儿，你选择谁呢？”
“提示一下，没用的礼物会被销毁掉哦～”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真的信守承诺，你这个垃圾。”我竭力冷静，
面无表情地提出了问题，“你与我签订了契约，但瞧瞧你现在干的好事，我要怎么相信你？”
“喔喔～小崽子不相信叔叔了吗？叔叔真的好伤心哦～”小野勋夸张地大笑起来，“可这全～都～是小崽子自己的错呀。契约里只要求叔叔保守秘密，叔叔可是一～点～儿小崽子的秘密都没泄露出去呢，叔叔的嘴巴就像处女一样紧哦～”
我沉默了。
是的，这是我的疏忽。
我早该想到的，不严密的契约有着无数漏洞，只要有心，就能轻而易举地加以利用。
我却天真地以为签了契约就是可以放心依靠的搭档了。
完全忘记了这家伙的本性。
啧，这就是作茧自缚吧。
我眯起眼，倾听着小野勋的喋喋不休，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找不到，四面八方都是声源，似乎是从墙壁内里传来的。
“游戏可是有时限的哦～”小野勋不怀好意地嬉笑着，提醒我，“如果到时候没有选择的话，两个礼物可就～一个都没有啦！”
难道我真的要选？
不，不行，这样的话就完全是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我不能按照他的游戏规则来。
我开始观察屏幕。
屏幕里，老板在的地方是——
我怔住了。
那是一间废弃工厂，我很熟悉。
正是我一个小时前在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野勋肆无忌惮地大笑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还呛咳了起来，“惊喜吧？啊呀，瞧瞧，瞧瞧，小崽子都惊喜得说不出话来啦！我可真是个好叔叔呢——”
我从来，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过一个人。
真想，杀了他。
而那个女孩，我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正是，我抓获小野勋的地方。
我复仇之路的起点。
简直就像是绝妙的讽刺一样。
屏幕里，女孩似乎听到了什么，茫然地抬起了头，很快，她便瞪大了眼睛，尖叫了起来。
密室里响起了她的话语:
“不要——！救命！我不想死——！黑猫！黑猫——！”
她在呼唤我。
我本能地朝着监视器奔去，却在触及那冰冷的液晶屏幕时醒悟过来，僵在了原地。
然后我转过身，扑向紧闭的大门。
门锁住了——这是理所当然的，我尝试了一下撬锁，发觉那是磁力锁，根本不可能撬开。
大门厚得要命，且是纯金属构造，四周的墙壁同样如此。
我深吸一口气，取出了炸/药。
“哦呀～小崽子想破坏游戏规则吗？太坏了太坏了，真一是个坏孩子！”小野勋雀跃着嬉笑道，“坏孩子，就要受到惩罚哟～”
惨叫声响了起来。
我猛然绷紧了脊背。
那是老板和他女儿的声音，我咬紧牙关，慢慢转过身。
鞭打和电击。
疼痛下痉挛的躯体，克制不住的惨叫和哭嚎，扭曲到极致的面孔。
我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强迫自己看下去。
这全都是，我的错。
“黑猫——！黑猫——！救救我！救救我！黑猫——！”
不断努力着朝前伸出的手。
抬起手想要握住它，告诉它的主人“我来了，我就在这里，我会救你出去的。”
碰到，一片冰冷，冷到了心底。
“都是你的错！都怪你！黑猫——！都是你的错——！”她声嘶力竭地咒骂着，电流已经停止了，但她依旧怨毒地盯着前方，仿佛我就站在她面前一般，“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救我——？！你这个骗子！我们本来过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出现——！”
“我不想死——！”
“爸爸——！爸爸——！”
“不要伤害我爸爸——！”
“呜啊啊啊啊——”
她彻底崩溃了，趴在地上痛哭失声，喃喃说着根本听不清的话语。
我感到了一阵晕眩，呆立在原地几乎动弹不了。
我为什么要出现？
如果没有我——
没有我，北野就不会死；
没有我，老奶奶就不会被绑架；
没有我，餐馆老板和他的女儿就会好好地待在安全温暖的家里，不会受到这种折磨。
如果，没有我。
“时间到——！”小野勋欢乐的声音响起，戏谑地问道，“那么，小崽子预备挑哪一件礼物呢？”
我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
“怎么，黑猫选不出来了？”小野勋笑着问。
“我两个都要。”我道。
“啊啦，贪心的小鬼。”小野勋的声音里透着一抹餍足，仿佛这正是他想要的答案，“不过嘛，叔叔可以答应你哦。”
我面无表情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可是，为了养成孩子知足的好品德，叔叔不得不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他恶劣地拖长了声调，“来吧，黑猫，走进去，接受考验，只要你通过了，那么，两份礼物你可以一起带走哦。”
一堵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一条黑黢黢的道路，幽暗深邃，宛如巨兽的食道。
“要想清楚呦，黑猫～”他假装贴心地道，“考验可是很残酷的，你要是进去了，十有八九会死在里头，那样的话，不仅得不到任何礼物，连你自己也搭进去啦！相反，做出选择的话，你，还有被你选中的礼物，都可以平安回家喔。”
“我可以保证，谁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为此签订契约也是可以的哦！”
简直是无法抵抗的诱惑。
几乎是必然的失败，和百分百的成功，单单从结果来看，我理所应当选一个人，带着他（她）走。
屏幕里，老板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喃喃念着女儿的名字和“黑猫，不要来”“楠子，坚持住”。女孩儿还在疯狂地咒骂“黑猫”，时而哭泣着喊着“爸爸”，惶恐地说着“我不想死”。
我沉默了一会儿，呼出一口气，裹紧了披风，朝着通道走去。
“小崽子，你确定？”小野勋似乎很是惊奇地问道，“就算你成功了，他们也不会知道是你救了他们喔？而且，死在了里面的话，可就什么都没啦！大～失败哩～”
“这种事，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平淡地道，“毕竟，我是黑猫嘛。”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选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