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关难过》莲花上的蔷薇

5、最后的自由

　　“二哥，待会儿……要是……阿玛，”马车上，一个少女撒娇的扯着旁边少年的衣袖，“你可一定要帮我！”“小丫头，现在知道怕了，刚刚那会儿的豪气到哪去了？”少年用扇子轻敲少女的额头，打趣道。“好二哥了……就救我一次吧！如果二哥这次帮我，那么……”“那么如何？”少年挑眉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妹妹，虽然她很任性，但却从来不无理取闹。她的天真活泼给原来单调的生活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她对每个人都很和善，所以家里人不管男女老少，丫头仆人都喜欢她。少年的看到眼前的少女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知道她肯定又在向什么坏主意了，便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看看她又玩什么。“那么……”少女‘意味深长’的看着二哥，跳离开少年身边道“‘那么’以后再说啰！”“鬼丫头！”二哥轻笑一声，复又将我拉回他身边坐好。
　　到了尚书府，眼前的情景还是把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吓了一跳。一大群士兵整齐的把守在府门外，大门大开，院子中也有大量的士兵，个个举着火把，把整个尚书府照的通明。
　　我和二哥对视一眼，不知所以。难道阿玛出事了？我的心一下子调到了喉咙口。
　　“小姐，你可回来了！”额娘的丫头琳儿在门口看到我们后，拉着我就往府里走。“等等！琳儿姐姐，家里这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会有这么多官兵啊？”我拉住她问。“小姐，您今天出去了一天了，到了晚饭时间也不回来。老爷和夫人担心您的安全，就派了好多人出去找，也没找到您。老爷看这么晚了您还不回来，怕您会出什么意外，所以让人通知了大少爷。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皇上也知道了这件事，便让大少爷带了好多的官兵回来帮忙找人。您快跟奴婢进去吧。”
　　惨了！惨了！我无助的看着二哥。
　　“自求多福吧！”二哥丢给我一句话，率先跨进了府门。
　　阿玛和额娘看见我平安回来，开始还紧张的问我有没有事之类的，我装出一副可怜相想蒙混过关。可一眨眼的工夫，阿玛的老脸就僵了下来。“轩儿，从今天开始，你也该学学规矩了！一个女孩子家整天穿着男人的衣服往外跑，成何体统。要是明年你……唉！”
　　“阿玛，明年，明年怎么了？”听到阿玛说‘明年’一屋子的人的脸都一下子黯了下来，看得我一头雾水。
　　“不管怎么样，夫人，明天起找了人好好教教轩儿规矩吧！”阿玛嘱咐了额娘一两句后就失神的离开了。
　　“额娘，明年，明年会怎么样啊？”额娘领我回屋后，我忍不住还是想问个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知道，就偏偏瞒着我一个人。
　　“轩儿，你今天也累了，先好好休息。改天额娘再告诉你。”额娘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脸颊，但她眼里的哀伤和担忧却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额娘，你不想说，女儿就不问了。”我环住额娘，“额娘，其实女儿只是不想看到你和阿玛难过才问的。如果您不想说，那女儿就不问。”
　　“轩儿，等到了时候，额娘会告诉你的。可在这之前，你什么都不要管，什么也不要问，只要快快乐乐的就行，好吗？答应额娘，什么也不要管，什么也不要问，只要快乐就好！”额娘柔和的目光中透着坚定和恳求，我懵懂的点点头。
　　后来的日子中，额娘按照阿玛的吩咐，真找了个嬷嬷来教我规矩。但额娘知道我不喜欢这些，所以每天只让我学两个时辰。虽然不知道阿玛和额娘为什么非要我学规矩，但阿玛和额娘的态度也让我知道这规矩不学是不成的，说不定将来什么时候就会用上，只是我不知道，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自从上次被阿玛逮到，我都十几天没出门了。没有电脑，没有电视，也没有任何的娱乐活动，每天除了学规矩，我唯一的乐趣就是啃那几本从二哥那借来的古书。无聊啊！真不知道那些整天呆在深闺中的大家闺秀到底是怎么过的。
　　“唉！无聊啊！真无聊！”我趴在桌子上把玩着一只茶杯，发出我这一天的第一百声叹息。
　　“小姐，您就别叹气了，这才多一会儿的工夫呀，您都叹了不知多少口气了，奴婢本来不无聊的，被您这一弄，奴婢也觉得无聊了。”可儿不满的向我抱怨。
　　“可是，可儿，我真的好闷啊！”我趴在桌子上无力的回答。
　　“是吗？那我来的可真是时候了！哈哈……”门口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奴婢给十三阿哥请安，十三阿哥吉祥！”可儿立马给他请安，我白了他一眼，继续研究我的茶杯。其实，自从跟大哥回京后，胤祥也来过好多趟了。开始只是来慰问慰问我的伤势如何了，后来就一起瞎聊，再后来他也会带我去逛逛北京城。这家伙还真神通广大，整个北京城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跟着他逛，总是能找到好多好吃好玩的东西。所以，时间一长，我们两个倒也熟了。在他面前，我没有那么多的礼数，他也不在意。还真是个好相处的主。
　　“听说前几日，有人英雄救美了。真实了不起啊！”胤祥自顾自的找了个位子坐下，接着说，“可是近几日啊，我又听说，某人好像却也因此受到了罚，现在正困在家里学着怎么做个真正的大家闺秀，芷轩啊，这个人你认识吗？还真是个英雄啊！哈哈……”那日后，阿玛不但让我学规矩，还不让我出门了。还说什么时候学好规矩什么时候再谈出门的事。真是郁闷死了！而这位爷，今天好像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爷，您今个儿来，要是为了来看笑话，那么请回吧！”我直起身来，恶狠狠地瞪着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恼了？”胤祥嬉皮笑脸的凑到我面前，“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真的？”可我的兴奋劲却被他的下句话一下子给扼杀在萌芽中了。
　　“你就不怕你阿玛知道了怪罪？”
　　“卑鄙小人，知道我不能出去还拿这些话来唬我。真是后悔当初救了你！白眼狼！”
　　“好了，别抱怨了。”胤祥笑着拉起我就往外走，“我已经跟你阿玛说过了。”
　　“好啊！你耍我！你死定了！”
　　深秋的庭院中留下了一串银铃般的嬉笑声。
　　“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呀？”跟胤祥出了府之后，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我们上了马车后，车子就一个劲得向西跑。现在已经到了郊外了。胤祥故作神秘的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爷，到了。”他的小跟班小福子停下车，隔着车帘道。
　　“到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好地方。我挑开车帘，站了出来。
　　“啊！好美啊！”大片大片的野菊花正开得灿烂，微风吹过，荡起一层一层的‘波浪’。我跳下车，向那片花海跑去。自从离开梅山以后，每天看到的都是红砖绿瓦，深府大院，很难有机会再看到这么美丽的自然。现在，当这么美丽的风景再次出现在眼前时，我真的有点不感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胤祥，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我回头问。“一次偶然外出时发现的。”他跟在我身后答道。
　　“太美了！”我欢快地跳着，转圈儿，蝴蝶也在我身边翩翩起舞。这里的美景使我忘记了所有，好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这片花海和舞蹈，就连自己也好像不存在了一样。胤祥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我，眼里剩下的只有一汪浓的化不开的温柔。
　　“胤祥！”我向他挥手。他微笑地看着我，暖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犹如天神一般。看得我竟一时晃了神。一身白衣的他向我跑来，拉起我的手向远处跑去。胤祥的手很温暖，让人感到安心。在花海中，我一直随着他向前跑，一直跑。如果能这样一直跑下去该多好啊！我突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芷轩，看！”胤祥兴奋地指着眼前的一条小溪。
　　“哇！好舒服啊！”我捧了一把水洒在脸上。
　　“胤祥，鱼，有鱼耶！”我盯着水中的鱼，兴奋的拉着他的手叫道。
　　“芷轩，你刚刚叫我什么？”胤祥一把握住我的肩膀道。
　　“胤祥啊？怎么了？”我不解地看着他，“哦，我知道了。奴婢该死，不该直接叫爷的名讳。”我赌气的松开他的手，一屁股坐在岸边的石头上。
　　“不是，芷轩，你别误会。”胤祥慌乱的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看他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还真是好笑。“扑哧，”我笑道，“好了，十三爷，奴婢知道您不是这个意思。”“那，没人的时候，你还叫我胤祥吧，别什么‘十三爷’‘十三阿哥’的叫了，还是胤祥好听。”胤祥痞痞的笑道。我不理他，径自褪去鞋袜，将裤脚挽到膝盖，拎起裙摆別在腰际，就下了河。
　　“喂，爷，还站着干什么呢？快下河抓鱼啊！”我冲着傻傻地站在岸上发呆的胤祥叫道。估计他是被我的这副打扮吓着了，应该没有哪个女子会像我这样，打着赤脚在水里抓鱼的。但胤祥很快就回过了神来，也除去了鞋袜，挽好裤脚下了河。
　　“爷，咱们比比，看谁能先抓住鱼？”
　　“好！”
　　虽然练过功夫，可这徒手抓鱼的活还是第一次干。我猫下腰，静静的等着鱼儿靠近。胤祥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水里的鱼儿。我无暇他顾，静静的看着一条小鱼慢慢地游向我的腿边，快速的出手，可脚下一个不稳，鱼儿没抓到，反而自己成了落汤鸡，我一屁股坐到了水里。
　　“芷轩，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胤祥紧张地过来拉我起身，不安地问。
　　“放心，我没那么娇贵。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嘛！”我转了个身，示意自己真的没事。“不过，爷，好兄弟是不是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我不怀好意的问。胤祥一愣，接着转身就跑。想跑，可没那么容易。我捧起水向他洒去，湿了他大半个背。这下胤祥倒也不跑了，转身掀起了一个更大的水花向我袭来。
　　明媚的阳光下，两个无忧的少年在水中欢快的嬉戏，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多少年后，每次想起那天阳光下两个少年纯洁美丽的笑脸时，都会感觉到一切是那么的真实、美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