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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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昏迷期间，露娜曾去看过化名为米歇尔·莱特的蕾哈尔——是的，虽然露娜自称为夜的背后灵，但她实际上只是单纯的幽灵而已，可以自由移动。
黄发的少女正坐在床上吃着最廉价的食物，她的眼里空无一物，又似乎在看着什么遥不可及的事物。
露娜看着这样的蕾哈尔，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怎么去看待蕾哈尔，若是站在完全客观的立场——应该说，是站在传统登塔者的立场上，蕾哈尔选择离开夜是无可置疑的，甚至她还会认为是夜阻碍了少女的理想。然而此时的她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从夜的角度去看待问题，为什么要离开夜，为什么要舍弃他们之间的羁绊……这些夜曾在无数个白天黑夜默默思考，甚至问过她的问题，她也会自然而然地产生。
不过说到底，她终究是个外人，还是个连自我都失去了的幽灵，根本毫无资格去置喙。
失去自我。是的，幽灵露娜没有任何关于塔的记忆。
“我还以为露娜会很了解呢。”夜抓了抓头发，不太好意思地看着身旁的露娜。
露娜盘腿坐在床畔，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嗯？为什么？”
“因为你经常会露出某种熟悉的表情，在波道使训练的时候也好，看到塔内的一些机关也好，看起来很熟悉。”
“确实偶尔会有很熟悉的感觉。”露娜摸了摸下巴，“总觉得我应该是见过这些东西的，但是我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或许我以前也是甄选人员？”她咧嘴笑起来，开了个玩笑。
“说不定是呢。”夜看起来对于这种说法很是信服，鎏金色的眼眸里带上了崇拜的情绪，“露娜以前一定是非常厉害的人。”
“哈哈！”露娜听了大笑起来，伸手揉乱了夜的脑袋，而夜则乖顺地配合着低下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一定会好好罩着你的，夜小弟！”
两人皆是笑着，轻松愉悦的氛围弥漫在屋中。
然而这样的气氛却并没有持续下去，最终测试带来的是如同黑云压城一般的沉重。
露娜看着蕾哈尔和那位名为皓的甄选人员被抬走，心中五味杂陈，但她只是默默地来到脸上带着血的夜的身边，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与他一同低头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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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病房外百无聊赖地等待着。走廊里空无一人，甄选人员几乎都在屋内休整——如果是自己的话，此时会做些什么呢？她这样想到。然而最终她只是兀自摇了摇头，没有记忆，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的露娜无法想象出自己身为甄选人员的场面。
“唰——”
开门声打破了犹如宇宙诞生伊始那般的寂静。露娜蓦地睁开那双赭色的眼眸，转头看向门口的少年，他的眼眶湿润，微低着头，头顶的灯光为他的面庞打下了一层阴影。
“蕾哈尔可能一辈子都走不了了。”他轻声开口道，声音飘渺。
正当露娜打算安慰一番时，夜抬起了头，露出坚毅的神色：“……所以，我想做蕾哈尔的双腿，和她一起登塔。”
听了这话的露娜不知作何感想，微愣之后扬起一个笑容，道：“好呀。”
“不过说实在的，你下次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大喘气？虽说并没有吓到我，但是用这种方式说话很容易遭人恨的。”露娜环抱着双臂，一脸不满地对前往昆和莱克所在处的夜说道。
虽说露娜提前与夜说了讲话大喘气不好，但是急切地想要得到朋友支持的夜似乎并没有听进去，甚至更加过分地用同样地方式告知了他的伙伴们。这一点让她十分不爽，在三人其乐融融地讨论如何登塔时，她只是鼓着腮帮子，用视线控诉夜，顺带埋汰了一下蓝发小鬼（昆）和鳄鱼（莱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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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科尔。
从昆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时，露娜的脑海中浮现了出了一个高大的女性的身影，她大概是认识她的，不，准确地来说，她或许只是在某些场合或者照片里见到过伊凡科尔的模样。
或许只要见到伊凡科尔，她便能恢复记忆。然而这种想法刚刚萌芽便已被扼杀，且不论这个可能性的大小，单单是从昆口中得到的情报来看，想要见到伊凡科尔的几率微乎其微，她没必要为了不需要迫切知晓的飘渺记忆去赌近乎于零的概率。
只是明知如此，当夜他们决定为了蕾哈尔而挑战管理者的试验时，露娜还是情不自禁地存有“或许能见到伊凡科尔”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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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随着夜和蕾哈尔来到了深海。海洋中各种浮游生物闪烁着荧光，犹如璀璨的星空。深海寂寥，陆地上的声音都被海所隔绝，可是这样的安静不比空荡的走廊更寂寞，反而因为那些如同星星般好奇地眨着眼的生物光芒而心旷神怡。
“真美啊！”她听见蕾哈尔这样感叹着。
露娜头一次赞同地点了点头。果然人类本质上都是追求美的。
然而，她很快发现了，自己和蕾哈尔所见到的美并不相同：露娜的眼中所见是萦绕在神水铃铛附近的微小的浮游生物，而蕾哈尔所见则是头顶洄游的鱼群。夜的视线似乎也随着蕾哈尔的感叹而移向了头顶，露娜并不知道他是否看见了在他前方扭动着身子的海天使，但是她希望夜能注意到。
“低下头看看？”
夜顺着露娜的话低下头，很快便发现了海天使——他从未见过这种可爱的小生物。
眼看着少年的嘴角带上了笑意，露娜也无声地笑了起来：“它叫海天使，是塔内和塔外都存在的一种生物。它所在的地方温度总是很低，但是你看，它的身体里有着像火焰一般炽热的心——其实那是消化器官啦，但是理解成心脏会更美吧。”
碍于蕾哈尔在身后，夜只是惊喜地点了点头——他们曾经约定过，在他人存在的场合必须隐瞒露
娜的存在。这一来是为了防止引起某些不必要的骚乱，二来也是希望夜不会因此而被扣上“疯子”“神经病”这样的帽子。
“我想你一定很惊讶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些。我并没有恢复记忆，准确地来说，没有恢复有关于我自己的记忆。那些我曾经所了解的知识似乎很多依然存在于脑海中”
露娜叽叽喳喳地在夜的身侧说着话，也多亏蕾哈尔并非多话的人，否则露娜一定会一脸怨念地嘟着嘴巴在附近逗鱼玩——她有一千种方法引起鱼儿的注意。
在深海中，时间的流逝更加安静。在露娜推算着差不多该被解救出来时，一道白光如同利箭一般射向神水铃铛。破碎的声音淹没在巨大的冲击声和吼叫声中，巨大的怪物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黄牛？！”
露娜虽然没有仔细听那位沉迷速溶咖啡的高手的讲解，但她知道黄牛是十分凶恶的生物。这样的情况无疑是最糟糕的，蕾哈尔的双腿落下残疾，无法动弹，夜则勉强有些自保能力，却远远无法对抗强大的黄牛。
“夜！”她看着利用神水将黄牛停下后手足无措的夜，只能发出这样毫无意义的呼唤。
如果她有实体该多好。如果她能拥有强大到足以击退黄牛的能力该多好。如果……可她清楚，这些此刻只是如果，只是臆想，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夜陷入危险，眼睁睁地看着黄牛的尖牙刺破那纤细的血管，她只能相信夜。
这个总是对所有人报以温柔笑靥的少年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他用他的坚毅战胜了比他更加强大的黄牛。
“太好了！”露娜不由松了口气，哪怕夜此刻已精疲力竭，似乎下一秒就会倒地，但那颗心脏依然鲜活的跳动使她放松地绽开了笑容。
然而下一秒，当蕾哈尔即将将手搭在夜的手上时，一股推力使本就疲惫的夜失去了平衡。
一切似乎变慢了，无论是夜的跌落也好，还是蕾哈尔起身的姿势也好，就像是一张张连拍的照片一般，清晰地呈现在赭色的眼眸中。
熊熊大火燃烧了起来，那是比海天使的火红之心更加炽热、耀眼的怒火。
她的眼里是下落至深渊的过去。
他的眼中是难以置信的噩梦和挣扎着的幻想。
她的眼里只是火，是燃尽一切背叛的地狱之火。
“夜——”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