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黄河》北山漠

6、006

　　“舒老师？”

　　“黄老师，晚上好。”

　　舒姚在前往“风月”的路上，遇见另一个班的英语老师。

　　这位黄老师上下打量了几眼舒姚，接着好奇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一个人？”

　　舒姚换了身衣服才出门的，她莞尔道：“是一个人，有些事，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走。”

　　“哦，好的好的，”黄老师看到舒姚走远后，就跟自己身边的朋友开始议论，“那个是我们年级刚来的英语老师。”

　　她朋友也看向舒姚的身影：“新来的啊？看着挺年轻的。”

　　“是蛮年轻的，还没到三十岁，”黄老师轻啧了一声，“有点不太懂得分寸。”

　　“怎么说？她在学校里闹出什么事了吗？”

　　“那倒没有，”黄老师回道，“你看到她刚才穿的衣服没？”

　　“没怎么注意，”她朋友伸长脖子，可惜舒姚已经走远了，她无法看清，“怎么了？”

　　“她里面T恤的正面印着很大一个骷髅！”

　　“骷髅？”她朋友笑了笑，“现在的衣服什么不能印啊，这有什么稀奇的啊？”

　　“可她毕竟是一名老师！”黄老师力争，“老师穿着就应该注意一点吧？要是给学生带去不好的影响怎么办？还有她个人的形象，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是在校外啊，放学了还不让人随便穿啊？”

　　两人开始走起来，继续聊着：“你是没见到过，她平时在学校里吧，虽然没穿印有骷髅的衣服，但是穿衣风格也挺那啥的，大家私底下都讨论着呢，这才来了学校几天啊，名气都快传遍所有办公室了。”

　　“是嘛？”

　　**

　　舒姚来到“风月”，刚靠近吧台，就被眼尖的阿伟发现，阿伟立刻切换了首舒缓的音乐，然后从舞台上跳下来。

　　“你还记得我啊！”阿伟语气颇为不满。

　　“我才几天没来？你就那么急？”舒姚笑道。

　　阿伟对着调酒师打了个响指，说：“Jackie，来两杯‘玫瑰恋人’。”

　　“你确定我会喜欢你点的口味？”舒姚微挑纤长的眉毛。

　　“我的品味你还信不过啊？”

　　舒姚笑着：“我比较相信jackie的手艺。”

　　拿到酒后，两人轻轻碰杯，阿伟喝了一小口，又问：“怎么样？学校的工作顺心么？”

　　“就那样吧。”

　　玫瑰恋人一入喉，先有一股淡淡的清凉，那是薄荷叶带来的感觉，接着甘甜中有一丝苦涩，若即若离的，待畅快感淡去后，细细一品，是久久萦绕在味蕾之上的缠绵酒香，就像爱情一样。

　　“哎，”阿伟叹气道，“让你来我的酒吧帮忙你不来，以后成为老板娘不好么？”

　　“怕我是无福消受了。”

　　舒姚对着阿伟一笑，然后把酒杯放在吧台，走到舞池里，把头发从夹克里抽出来，尽情地舞动着自己的身体。

　　阿伟看着舒姚，她优美的曲线，她潇洒自如的舞姿，还有她刚才微笑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妩媚，彻底点燃了他喉间残留的酒液。

　　舒姚在昏暗的舞池灯光下，朦胧得有点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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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完了，我们看球赛吧。”

　　于杭把笔放下，然后转身看向躺在床上，看着静音模式电视的林启明。

　　林启明看了一眼时间：“才晚上9点钟，你再多做几道题。”

　　“说了今晚上是专门来你这里看球赛的，”于杭不服。

　　“你也知道自己翘了晚自习？”林启明反问。

　　“反正我已经把今晚上该做的题全部写完了，”于杭继续争执，“别人要写到放学，我提前写完，剩余的时间想干嘛不行？”

　　林启明无奈摇头道：“你学习是为了你自己学的，你跟我算得那么清楚干嘛？亏的是谁啊？”

　　于杭咧嘴笑了：“所以啊，学习是我自己的事，我想学多久就学多久。”

　　“已经高二了，你要是抓紧点，高三指不定能争取到自主招生的机会。这个月就这一次，下次别想。”林启明妥协，如果换做别的学生，他真担心会耽误了那孩子的成绩，可于杭不同，别看到于杭一副随便的样子，对于自己的学习，于杭其实很上心。

　　“行了，我知道了，你快换台吧，”于杭把椅子转了个向，正对着电视机，一会儿后才说，“反正今晚是决赛，这个月也没什么可以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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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球赛，刚好是下晚自习的时间，于杭从教职工宿舍出来，没走多远，迎面遇上了舒姚。

　　看到对方，两人均有些意外，于杭是学生，他主动打招呼：“舒老师。”

　　舒姚微微点头，随口一问：“来找老师有事？”

　　“嗯，”于杭抬了下眼睫，说，“来看看林老师的，他不怎么舒服。”

　　“林老师？他怎么了？”

　　“闹肚子了吧，躺床上一晚上了。”

　　“哦……”话题本身有点尴尬，但是舒姚的注意力完全在林启明不舒服这个点上，没怎么去想他不舒服的地方，于是又问，“他吃药了吗？”

　　“我正要去给他拿药，”于杭哼笑一声，“像他那样的单身男青年，没人照顾，生活过得马马虎虎，连一点肠胃药都不知道备着。”

　　舒姚一听就乐了：“那你快去买吧，顺便帮我问候一下他。”

　　“现在校医已经下班了吧，我又不方便到学校外面去买药，这下怎么办？”

　　舒姚一想：“我宿舍里有，我去拿。”

　　“那麻烦舒老师你给他送去吧，我们学生宿舍很快就要熄灯了，我就先回去了。”

　　舒姚直接答应：“好的，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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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于杭一走，舒姚立刻稍稍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往自己宿舍走去，可没走几步，她便停了下来，心想到，自己好像没有林启明的手机号码，而且现在很晚了，她一个单身女老师，独自走进男教职工宿舍楼，被人看到了恐怕不太好。

　　她为难了一会儿，又想起自己留了石磊的电话，于是给对方打了过去，想让对方帮忙送药。电话打通后，她刚要开口，才察觉到这件事不怎么好明说，于是便没说是送肠胃药，而是说“把一点东西交给林老师”。

　　十多分钟后，石磊从宿舍楼上下来，从舒姚手中接过药。

　　舒姚说：“石老师，麻烦你跑一趟了。”

　　石磊接过装着药的小袋子，看了眼，袋子是黑色的，而且打了结，他看不清里面装的什么，但也不好多嘴问，于是回道：“没事的，这才几步路啊。”

　　“那麻烦你了。”舒姚谢过石磊后，转身回自己宿舍去了。

　　**

　　石磊来到林启明宿舍时，林启明正端着个盆，洗漱回来。

　　“舒姚老师让我转交给你的，”石磊把袋子递给林启明，“你两挺熟啊？”

　　“不怎么熟，”林启明有些意外，“这是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石磊盯着袋子，“快打开看看。”

　　林启明防贼似的，把袋子往盆里一放，扔下一句“谢了”，直接走进自己房间，抬脚就把房门给关上了。

　　石磊：“……”

　　“林启明！你这个白眼狼！”

　　“亏我好心拿来给你，看一眼又怎么了！是少了你哪块肉吗！”

　　**

　　把石磊挡在门外后，林启明不顾石磊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他把盆随地一放，捡起袋子，打开一看，看到是肠胃药时，他一头雾水。

　　想着是不是应该给舒姚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他也才意识到自己没对方的号码，门外悲催的石磊是有的，可他不想开门让石磊进来，否则依石磊目前这义愤填膺的亢奋状态，石磊会躺他边上骂到第二天的天亮。

　　就在这时，他手机响了一下，拿起来一看，是于杭发来的信息。

　　“老林，肠胃药好吃吗？”

　　林启明：“……”

　　林启明的印堂又发黑了，眉头直跳，一想到于杭这小子此时此刻肯定是在偷笑，他便气得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