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黄河》北山漠

7、007

　　“林老师。”

　　舒姚叫林启明时，他正好在自己办公室里啃包子，早上起床时，他又收到于杭发来的短信，说自己昨晚看书没睡好，怕是早上要赖掉早操了，于是就想让他帮忙买早餐。

　　林启明不用多问就知道于杭晚上窝被子里看的是体育杂志，他也不得不承认，于杭那小子的脑子的确好用，看着也没比别的孩子多勤奋多少，成绩总能维持在一个高度上，于是他也就放心了，偶尔看看球赛看看杂志，他视而不见，也不去责怪，帮忙买一份早餐也没多麻烦，就随于杭去了。

　　只是早餐买好后，于杭那小子毛病又犯了，说是太困不想吃，早读堂还要趴一下，林启明没办法，不想浪费粮食，只能自己消灭掉，只是他没想到，舒姚怎么来找自己了？

　　该不会是想问……自己还拉不拉肚子吧？

　　一想到这个林启明就慌，该怎么解释？该怎么开口？他真的是恨不得冲去三班的教室，把于杭那小子给拽过来当场对质。如果于杭再耍滑头，那以后球赛什么的，就别指望他通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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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启明被舒姚吓了一跳，包子差点噎到自己，他赶紧喝了一口水，起立转过身笑得挺尴尬的：“舒老师你早。”

　　林启明比舒姚要高出至少一个头，这还是在舒姚穿着高跟鞋的情况下，两人对话时，舒姚抬起了头。

　　“林老师，我能找你帮个忙吗？”

　　“什么忙？你说。”

　　此时林启明的办公室里别的老师挺多的，见到舒姚是新来的，而且穿着一件亮片裙子，比较扎眼，大家都盯着她这边看。

　　“我们到外面说吧。”舒姚说。

　　“好。”

　　来到走廊，舒姚接着说：“我想在学校里找一间可以练舞的教室，林老师你是教体育的，你知道学校里哪儿能找到么？”

　　“舞蹈室？”林启明想了想，“综合楼里有几间教室可以练的，其中的一间还有些乐器，钢琴什么的，你需要怎么样的？”

　　“墙上有镜子么？”舒姚笑了笑，“我能看清我的动作就好，别的不需要了。”

　　“都有的，”林启明点头，“那几间教室平时没什么人，只有到了节假日或者校庆学校有演出活动时，才会有人去借用。”

　　“那就好，”舒姚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那我要去向谁申请钥匙呢？”

　　“我身上就有，你是学校里的老师，不需要再去申请，”林启明想了下，又说，“舒老师，你会跳舞？”

　　舒姚颔首道：“嗯，小时候在文化宫学过民族舞，现在想着没课的时候可以跳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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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学校在县级的高中里，配套设施算是比较好的，林启明拿了舞蹈室的钥匙后，带着舒姚去认路。

　　综合楼的三楼，有一排平时人很少来的教室，舞蹈室和音乐室就在这里。他们学校没有单独教舞蹈的老师，如果有需要，都是学校里几个会点舞蹈的女音乐老师把活儿一起包下来。他们学校的课程紧学习任务重，音乐课不仅排课少，还常常会被占掉，索性的，音乐老师们平时上课就拿着一本书，直接在教室里教学生们哼上几首歌便完事了，音乐室基本上没怎么用过。

　　舒姚想在这里跳舞，会很安静。

　　林启明打开其中一间舞蹈教室时，里面空气有些浑浊，闻起来很闷，地上也积了灰。舒姚打开窗户，让风吹进来，就听到林启明说：“我去找扫把和拖把过来打扫一下。”

　　舒姚劝阻道：“我自己来就行，不麻烦你了。”

　　“没事，”林启明淡笑一声，抬了抬手，“这些工具你不一定能找到。”

　　说完他转身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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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蹈室里只剩下舒姚一个人。

　　舒姚走到巨大的镜子前，扶着墙上的扶手，脱掉高跟鞋，对着镜子踮起了脚。她穿的亮片裙子不好跳舞，她无法摆出什么高难度的动作，只能做一些简单的脚部活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身后是空旷简单的教室，窗户里漏下了一束束温暖的阳光，她心头也跟着亮了起来，她的裙子闪着点点光芒，如同一只飞舞在云中的鸟儿，她感觉很轻松很惬意，于是闭上了眼睛，想象自己正在尽情地舞蹈。

　　林启明找了一把扫帚和一个拖把，另一只手拎着一个水桶，桶里装了点水，走回舞蹈室。

　　刚进教室，他便看到舒姚正在轻轻舞蹈的样子，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别的动作，他站在原地看着，看舒姚的身体，他觉得，她的线条是如此的优美，好比她写在黑板上的那一串串流畅的英文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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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老师！”

　　舒姚睁开眼时，看到镜子中站在门口的林启明，吃惊喊道。

　　林启明觉得有些失态，只能撒谎：“我刚回来。”

　　“今天真的麻烦你了。”

　　舒姚匆匆穿上鞋子，走过来从林启明手中接过扫帚，她在“风月”跳舞时，很多双眼睛都盯着她看，她没觉得什么，只是当下让林启明一个人看着，她反而有些不自然。

　　拿了扫帚她便开始打扫教室，扫了一会儿后，林启明好奇地问道：“舒老师，你现在还经常跳民族舞吗？”

　　舒姚摇头，笑了：“民族舞我其实学得不多，不是特别会跳。”

　　“所以你现在打算好好补一下？”

　　“也不是吧，”舒姚回道，“我小时候去文化宫，一开始想学的是现代舞，可那时候民族舞是最热门的，所有小朋友都想报它的班，就我执意报了现代舞，可最后因为人太少，现代舞的班取消了，我才改学的民族舞。”

　　舒姚接着扫地，扫了一会儿后又停下说：“好在教我们民族舞的老师也会现代舞，我就让她教我跳，后来我自己练习，练的都是现代舞。”

　　林启明说：“我们学校明年有90周年校庆，庆祝活动很隆重，你要是有兴趣的话，考不考虑登台表演一段？”

　　舒姚连忙拒绝：“那真的算了，我跳舞只为让自己开心，没想过要表演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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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联手把教室打扫干净后，林启明把钥匙交给了舒姚，舒姚谢过他，回去准备上课了。

　　林启明没有一起回去，是因为他还有别的事，学校进了一批新的体育器材，他要去验一下货。到了现场看到一箩筐崭新的篮球，他心想，于杭那些男生恐怕要乐坏了。

　　“林老师，数量都点对了吗？”体育器材店送货的伙计问道。

　　“已经没问题了，”林启明清点了一遍，回道，“辛苦你们送过来，我晚点让学校财务把账给你们汇过去。”

　　“好的，那我们先走了。”

　　“慢走。”

　　林启明叫来其他几个体育老师，把这些新的器材归置到体育器材室里，不过在忙的时候，他却听到有人在讨论舒姚。

　　“对，就是那个新来的英语老师，好像叫舒姚。”

　　“刚来就去教务室啊？学校给她布置了什么任务吧？”

　　“不像是，说是她刚下课，就接到了通知，然后匆匆忙忙赶过去的。”

　　林启明抿了下嘴，走过来问正在议论的那几个老师：“舒老师出什么事了？”

　　其中一个回道：“好像是被人举报了。”

　　林启明一愣：“举报？为什么举报？”

　　那人挠了下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就听人说的，教导主任专程把她叫去谈话了。”

　　林启明吁了一口气，心头有点乱，他把剩下的活儿交代给其他人处理后，立刻先走了。

　　啊啊啊，今天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