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缚锁》迷失的黎明

6、问审

　　当他们从地下城出来已经是晚上7:00多，八月天的夜晚带着些许炽热的晚风，和恋人出来一起散散步是一个不错的娱乐项目。

　　前提是你要有恋人。

　　今年也是单身汪的两人在上来后直面一对对的情侣，顿时神色都颇为复杂。

　　毕竟作为单身狗，他们是绝对没有那个闲心去看七夕是什么时候的。

　　不过相较于萧顾单纯的为自己还没找到合适的爱人不平，薄醉倒更像是想起了什么，低下头从衣服中翻找出那罐糖果，挑了一颗黑色的在嘴中慢慢含着，苦涩的咖啡味刺激着味蕾，又混杂了点像是虚幻般的甜味，就像曾经的那段时光一样。

　　萧顾在他从衣服里找罐子的时候就注意到薄醉的不对劲——那种充满痛苦的追忆和温柔的不可思议的眷恋，轻松化解了他身上所有的伪装，就连那丝风流的意味都卸的干干净净，只剩下如少年般的纯净美好。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几对情侣走过。很快，薄醉就重新套上那层风流的气息，像对情人似的在萧顾耳边吹气：“真想不到，堂堂萧警官居然也会没有对象么。”

　　萧顾似笑非笑的淡淡嘲讽：“薄总不也没有吗？而且相较之下硬要说找对象难度的话……我想您估计一辈子都找不到了。”

　　“我想对配偶要求高的不可思议的萧警官大概也是难寻佳人了。”

　　“彼此彼此。”

　　哪怕是七夕节也要互相伤害的两只单身狗最后在不远处响起的情侣合唱中无声的灭了火。

　　比起留在这里被塞狗粮外加和宿敌互怼，不管是萧顾还是薄醉都有了个难得统一的想法：“先离开这个充满了恋爱的腐臭气息的是非之地。”

　　两人重新坐上车，将身上的面具和胸针放回黑色的箱子里。萧顾刚想让这位薄总送他一程回家，就接到了一通组长的电话。

　　“萧顾你在哪？方便的话赶紧来警局一趟，那个9824上门自首了。”

　　自首？！！

　　不单单是萧顾，身为“自首”本人的薄醉无意间听到这话都有些愣住了。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去自首了？

　　虽然两位都愣的一批，但都还是尽力驱使的脑子做出合理的选择。

　　萧顾看了一眼薄醉挑了挑眉，薄醉也识时务的没有说话。

　　“好，我马上过来。”

　　随后萧顾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原本想让对方送自己回家的话语变成了：“还请麻烦这位自首的罪犯送我去一趟警局了。”

　　薄醉没说什么，淡定的转动车钥匙开车去警局。

　　开车时，这位“自首”的罪犯慢悠悠地打着方向盘，甚至还有闲心问：“莫非你是想让我当面和那个假货对质？还是想之后一举把我送进监狱？”

　　“都有。不过……”萧顾舔了舔唇，像是在回味着什么，骚话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拐了个弯：“我更想知道那个自首家伙的动机。”

　　毕竟是七夕节，作为一只单身汪的他暂时并不想和另一只同样身为单身汪的薄总互相伤害。

　　薄醉也听出来对方其实并不想将自己送进去，便也不再询问，完全不知道那家伙原本想说什么。

　　就让这波骚话永远的成为一个迷吧。

　　很快就到了警局，薄醉被拦在了外面，结果被这位空降的副队长以“他是重要证人”的理由放了进去。

　　薄醉不禁感慨了一下：“没想到像我这种罪犯，还有光明正大进警局一次的机会。”

　　“放心，以后还有机会的。”萧顾意味不明的回了一句，两人间不知何时起，又弥漫起了浓重的火药味。

　　两人信步往局长的办公室走去，但是渐渐地，萧顾发现不知何时起薄醉越来越沉默，低着头往前走，身上带着股懦弱的感觉，就像是无意目睹杀人现场的小少年。

　　萧顾脑中转了一个弯，也明白了对方这是不想暴露自己“9824”的身份，就往前迈步彻底挡住了薄醉，让薄醉的存在感又低了一层。

　　薄醉有些意外萧顾难得的“贴心”，心安理得的继续扮演被吓着的可怜无助的大学生。

　　明明没有提前交流过，却单单从对方的表现上就仿佛心有灵犀般的知道了对方想做什么。

　　可惜两人对此毫无自觉。

　　萧顾率先走进办公室里，薄醉低着头紧跟在他的身后。

　　组长姓祁，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看着倒是带了几分和蔼，不过当他沉下脸来时还是透露着几分威严。

　　比如现在。

　　可惜，进来的两个人谁也没被这份威严吓到，薄醉还是那副沉默寡言又懦弱的模样，额头上的几缕碎发垂了下来，不知何时还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镜，使他整个人显得阴郁又呆板，谁也想不到他是那个一副贵族做派的“9824”或者是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薄总”。

　　祁组长将一叠资料递给萧顾，萧顾粗略的看完，嘴角勾起一丝带着冷意的弧度，抬起深邃的让人难以探究背后意味的墨眸看向这位祁组长，此时他的压迫力竟然比作为“9824”时的薄总还要更胜一筹。

　　“敢问祁组长您相信这份报告吗？”

　　没有平时里的嘲讽意味，有的只是如冷枪般的锐利。

　　祁组长一言不发，倒是他身边的副手来了脾气：“姓萧的你几个意思？你故意隐瞒暗号的破解方式，我们都没追究了，这可是我们严刑拷问，从那个9824口中扣出来的情报，难道就因为和你破解的信息不符合，你就要认为这份情报是假的吗？！”

　　萧顾看了一眼那个副手，上位者的压迫感毫无保留的向他涌去。他认得这个副手，推理能力糟糕不说，就连搜查线索也常常抓不到关键，和他一样是靠家里的关系进的特案组，一直想做点什么大的功劳，抱着可笑的梦想。

　　他没有再争辩什么，只是和组长说他去拷问一下这个9824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他忽然有些后悔，他加入警局只是因为他那个混账父亲的一句话。

　　“警察是最麻烦的东西，也是我最厌恶的职业。”

　　仅仅因为自己叛逆的心理，他那个混蛋父亲对他倒是有应并答，就算他说要去当刑警，也只是挥了挥手就把他塞了进来。

　　虽然确实有赌气的成分在，但他确实是喜欢这个职业的。

　　只不过……他稍微有点累了而已。

　　就算是早就意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心中还是不免泛上一丝疲惫。

　　薄醉行走在他的身侧，不知何时从口袋里拿出那罐糖果，冲他面前摇了摇，身上的风流意味又重新蔓延上来了似的，问了句：“请问萧警官需不需要一颗糖果来放松放松被排挤的憋屈？”

　　萧顾一愣。

　　他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他刚想开口拒绝，一双手以执棋的手势将白色的糖果贴在了他的唇上，薄醉不知何时取下了眼镜，身上那种清贵感取代了原本的那种风流，带着几分安抚的包容，就连眼里都盛满了温柔。

　　萧顾下意识张开唇将糖果含进嘴里，薄醉的手指在他唇瓣上不经意的摩擦过，神使鬼差的，他伸出舌间去勾了一下那温润的指尖，是和想象中一样细腻的触感。

　　紧接着就像上次在酒店房间里一样，薄醉将指尖滑落到他的喉结上，不同于上次手套的质感，湿润的指腹摩擦过他的喉结，将水渍抹去，却没有出现和上次一般突然拿着枪指着他，而是重新把手插回口袋里。

　　萧顾喉结不由得紧了紧，他终于感觉到嘴里那股淡淡的奶香味。这糖并不是那种甜的令人发腻的甜，恰恰相反，这糖的味道淡的颇有些细水长流的滋味，不自觉就能让人想要放松下来细细品尝。

　　他回忆了一下薄醉吃糖的规律，忽然有些明白这两种糖不同的用处。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似乎是因为糖的缘故，有些含糊的说：“谢谢。”

　　薄醉再次换上那股风流的味道，仿佛刚才的温柔只是一瞬间的幻影：“要感谢的话，就请请身体力行的来感谢我吧，被排挤的萧警官。”

　　萧顾随意的耸了耸肩，难得没有使用自己的嘲讽功力。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走到了看守所，萧顾看了一眼薄醉，薄醉还是那副风流公子的样子，似乎没准备再伪装成一个懦弱的学生。

　　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但还是信步走了进去。

　　纯白的问询室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一把木质椅子上，精神略有些憔悴，有些颓败的无力。

　　萧顾刚准备开始正常流程的问询，却见薄醉先他一步坐在了中年男人的面前。

　　萧顾挑了挑眉，从善如流的站在旁边。

　　薄醉开口，是萧顾从未听见过的嗓音。这声音非常柔和，就像一阵清风慢慢的绕在你的身边，转了一圈又一圈，让你舒适的每个细胞都不由得放松下来。

　　这是心理催眠上最好用的一种嗓音，萧顾有些意外，没想到薄醉还能跟心理学上的东西扯上关系。

　　然而对面的中年男人却仿佛被吓到了似的，一下子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说等那些警察被骗了以后你就把我送出去？！你现在出现在这是几个意思？！你是不是和警察一伙的？！”

　　这话听起来颇有些语无伦次，却让两人的神情都凝重起来，薄醉更是皱紧了眉头，心里的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想在慢慢扩大。

　　他尽可能的维持这声线的柔和，刚想问些问题，然而对方还是逐渐回了神，很快就平复了心情，对于他刚才的话毫不承认，只是看向薄醉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这个声音……他实在是太耳熟了。

　　接下来的问话，他一口咬定自己就是9824，随后萧顾询问了他一些细节他也基本都答了上来，关于暗号的破译方法他则是死咬着口不肯说，最后他们得到的报告跟组长给的那一份所差无几。

　　最后萧顾只能争取到了一小队人跟他一起前往他破译出来的地点争取快些把炸弹找出来，而薄醉不知何时又变成了那副懦弱大学生的模样，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来到警局门口，薄醉主动请缨送他回家。萧顾有些意外但还是老老实实的上了对方的车。

　　然而薄醉却把车钥匙给了萧顾，然后下车走到副驾驶的那一侧车门，示意萧顾坐到驾驶位上去。

　　一头雾水的萧顾还是坐了过去，只是忍不住嘴上再皮一下：“薄总还挺有钱啊，这么好一部车说送就送了。”

　　薄醉淡淡抬眸看了他一眼，那股骨子里散发的清贵感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甚至带了几分狠厉的漠然。

　　萧顾明显察觉到薄醉的状态不对，识时务的闭了嘴。

　　薄醉打了一个电话，看样子是打给属下的，用的是代号字母F，分辨不出来电话另一端是谁，但看样子应该是打给黑客这种职业的人，身上的气势像爆发似的在无形中给了人一种压迫感，就连萧顾骨子里那股好战的强势也受到了刺激性似的疯狂涌动起来。

　　当然，萧顾显然也相当擅长控制本能，很快就压制住全身刺激性的战栗，耐心的听着对方的电话。

　　薄醉很快就挂断播了下一个，应该是安排一些线人去某些地方待着，刚挂断电话后不久，他就指着一个萧顾原本要往右拐的路口说：“左拐。”

　　萧顾顺从地向左甩动方向盘，插嘴问了句：“难道不是回我家？”

　　薄醉不知何时已经收回了那股惊人的气势，但心情看起来还是不太好的样子，从罐子里拿出一黑一白两颗糖果一起含住，显然不想多说。

　　萧顾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很快在薄醉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一处废弃的教堂。

　　——也就是13年前，震惊全国的“玫瑰杀人事件”案发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