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过往·前篇 ...
-
当踏进这个废弃的教堂时，薄醉似乎又闻到了那股带着血腥味的玫瑰香，几乎令他反胃。
他脚下的步子没有变化，身上僵硬的肌肉也在循规蹈矩的按平常的状态工作着，甚至脸上都没有出现什么多余的微表情。
——唯独他眼中的墨色汹涌的翻滚着，像是被锁住的猛兽想要挣脱牢笼。
萧顾能感到薄醉踏进教堂后的状态不对——非常不对。
不是那种外放的危险感，恰恰相反，他在疯狂的压制自己某些不对的情绪，如果不是萧顾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薄醉身上，甚至发现不了薄醉这一丝微小的情绪波动。
——他在害怕什么？
不，不仅是害怕，被压抑的情绪中更多的是兴奋，那种猎手即将捕获猎物的兴奋。
但是他压抑的很好，萧顾并不觉得对方会告诉自己更多的信息，毕竟他们现在说是敌人也不为过，只不过暂时有共同的目标罢了。
——找出那个指使“9824”自首的家伙。
薄醉很明显知道什么，又或者心里有什么大致的推测，但他并不想说的太明白。
而这些被隐藏的内容，就只能靠他自己推理了。
薄醉步子飞快，像是迫不及待的要去验证什么。他靠着稀疏的月光和手机上自带的手电筒在教堂里整整转了一圈，检查了破碎的窗花和几张桌子的背面，最后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却也带着失落。
然后薄醉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早就知道他要问什么就将事情交代了，他整个电话只回了个“嗯”就没有透露出别的信息。
月夜下他在教堂中的身影几乎看不出几分人的生气，属于人的任何情感波动仿佛都从他的身上消失了一样。
萧顾看没办法从薄醉身上得到更多的信息了，就开始打量起教堂，并决定回去就收集一下和这座教堂有关的信息。
这是一个年久失修的教堂，他记得大致起码废弃20年了，本来很多年前就要拆了，偏偏因为闹过凶杀案，最后就这样荒废了。
屋顶上东露一块西塌一块的，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几缕稀疏的月光就这样隐隐约约的透进教堂里，却不但没有什么静谧美好的感觉，反而阴森森的渗人。他也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借着月光看向教堂中央，地上有一摊干枯的血迹，像是很早就留下的，粗略看来起码有十年的历史。
他往教堂窗外看了一下，从残破的花窗往外窥探，借着手机和月光微弱的光亮能看见不少杂草丛生的玫瑰丛，想必是长期没人打理的后果。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那玫瑰从里面没有任何一朵花苞，更没有任何一朵绽放的玫瑰。若不是他相当熟悉这种他那个混球父亲常常种植的花朵，他都险些没能认出来这是玫瑰从。
有点奇怪。
但薄醉似乎没注意到这一点，冷着一张脸走出了教堂，月光在他身后打下不真切的影子，像是畏惧似的丝毫没敢多添几分光亮。
萧顾来不及多想，只能匆匆跟着他走了出去。
薄醉拉开车门坐到驾驶位上，萧顾因为要专注地思考事情，难得识趣地将钥匙直接递给了他，然后打开手机查询有关这所废弃教堂的事情。
意料之中的，只是提及了一些大部分人都知道的“玫瑰杀人事件”，其他更详细的丝毫没有。
但略为奇怪的是，先不说没写凶手是谁，就连受害者的信息都被掩盖了。
哪怕是新闻媒体报道也尽量避开了这个话题。
为什么？
答案大致有两个，一个是真的不知道，另一个就是被某些人给压了下来。
萧顾更倾向于后者，毕竟连受害者都无法认证也太奇怪了。
他准备回到警局后再好好找找，毕竟像这种影响力巨大的事件，在特案组应该是会留档的。
当车稳稳停下，他往窗外看了一眼，确认是自己家没错后就下了车，心事繁多的他甚至忘记了和薄总礼貌的“道谢”。
然而当他习惯性的打开房门回到家中时，他才猛然意识到——薄醉知道他家的地址。
他可从来没跟薄醉说过他家的地址，那薄醉是怎么知道的？
萧顾不由得皱了皱眉，薄醉这个人身上的谜团实在是太多了，偏偏又难以从他那总是半真半假的话中窥探出真相。
——尤其是作为“9824”时。
萧顾颇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习惯性的来到书房拿起笔记本在上面敲敲点点的记录着零零散散的线索，手边还放着几张草稿纸。
将所有线索整理了一遍后，萧顾紧盯着那几条线索，总感觉似乎只要再补上一环，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然而他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这时候电话响起，是个陌生的海外电话，他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先是传来沙沙的杂音，就在他想要挂断时，像是录音机里放出来的声音，隔着年代和电线显得有些失真，但莫名带给萧顾一种熟悉感。
这是个非常温润的男中音，只不过那话语中带着几丝风流的意味，让人不禁想到了流浪花丛的风流公子，随意的挑逗就能闹得姑娘们脸红。
“我是银狐，当你听到我的声音时，我大概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萧顾听着这话眉头紧皱，紧接着手就按下了录音。
“无论你是谁，我的唯一的徒弟、继任者——如果没猜错的话，他的代号应该会叫9824，那个串数字所代表的人对他来说很重要。他作为我最感兴趣的人类，这种对一个人的执着也很值得研究呢。”
“银狐”的话听起来没什么逻辑可言，倒像是个研究员在慢慢的叙述着实验品的各种特点——事实上，如果事实真如“银狐”所说，那他们两人的关系也确实可以这么阐述。
不过作为师徒的关系，这两位会不会太过冷淡了？
直到最后，他才对萧顾这个“听众”说了一句话。
“感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有关他的回忆，另外还请你不要把这段录音给他——不过你也给不了他，这么多只是给身为他宿敌的你的一个忠告。”
“银狐”的声音忽然停了一下，带着股道不清说不明的笑意说了最后一句话。
“另外，他很喜欢玫瑰。”
电话没有预兆的挂断，萧顾几乎下意识的去查看手机里的录音——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怎么做到的，录音确实没有被存在手机里。
萧顾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对方说的一句“宿敌”让他不由得多想。
那个“银狐”究竟还活着吗？如果他早已死去，那他又怎么知道是自己是薄醉的“宿敌”？
……不，也有可能是他的属下发的，但是那一句宿敌……
萧顾想了想又推翻了这个想法。
这录音里说的是给薄醉“宿敌”的忠告，说的大多数都是薄醉的经历和性格。
这确实能方便他这个“宿敌”轻松上千百倍的抓住薄醉。
那如果没有出现他这个宿敌，他的下属也未必会将这份录音给其他人。
按照银狐那种热衷于研究人类的态度，他还真有可能故意让他这个9824的“宿敌”抓到薄醉，然后再由下属进行记录。
毕竟疯子可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来参考。
还有御辞对薄醉很重要这件事……萧顾总感觉对方话里有话，但一时又挑不出什么问题。
而且按照对方的意思，他应该对薄醉相当熟悉，连他身边有谁都知道。
甚至他对御辞都很熟悉——没错，根据银狐的说辞，如果说银狐说的都是真的的话，他之前的猜想——银狐和御辞是一个人的猜想就被推翻了。
他搜了一下御辞这个人，存在感很低，据说对待员工下属都很温柔，完全不像那位缺失感情的“银狐”，甚至恰恰相反，他还是个热衷于慈善，帮助小孩的大善人。
而且银狐现在生死未知，御辞却是彻彻底底死了的，银狐最后一犯案的时间也对不上。
银狐的最后一个案件在国外，他作为在背后推动一切的人，藏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隐秘，他们也是几经确认连蒙带猜的才堪堪确定住这个人，按照推理和时间银狐逃走的时候，御辞就已经死了。
总而言之，这两个人确实没什么共同之处，不过也说不定御辞是银狐的属下什么的。
想到这里，萧顾不禁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说御辞的死和这个银狐有关系？！
确实，如果说这个银狐策划了御辞的死亡，并且自己也假死（萧顾的假设），以此来刺激薄醉的话……
还真是那种疯子能干出来的事。
他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忽然想吃一颗薄醉身上的白色糖果缓解一下压力。
那通录音里倒是也有提到那罐糖果，两种糖果的用途和他猜想的一样。
白色的糖果让人放松心情。
黑色的糖果让人集中注意力。
更不用说那个糖果罐对薄醉有特殊意义——在录音里银狐亲口承认的。
整个录音可信度应该很高，尤其是有光那个废弃教堂里的杀人事件，就是和玫瑰有关。
银狐只说了那场杀人案的受害者是薄醉的母亲，之后大体的事情就一笔带过，但也足够萧顾推理出大概的事件了。
……这只银狐还真是生怕他抓不到薄醉啊。
只是……薄醉会喜欢玫瑰？
萧顾皱着眉，并不觉得对方看起来像是喜欢的样子，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比如看到玫瑰就会想起母亲进而伤心到落泪？
萧顾想象了一下那个家伙哭泣的样子，几经思索也没办法想象出来。
——不如说他想象不出来那家伙会哭。
不过那股声音……真是有些说不出的耳熟。
他试着看了一下手机里的录音，果然毫无踪迹。他不抱希望的回拨了那个电话，被告知是空号后也没有纠结，反而有种想当然的感觉。
萧顾被这一通电话扰乱了思绪，极其难得的失眠了，直到凌晨才昏昏沉沉的睡下，然后又因为既定的闹钟才勉强匆忙起身。
——没办法，按照他的推理，今天下午那颗炸弹就要爆了。
然而当他来到他推理出的地点时，整个酒楼正在被团团围住，周围都拉起了警戒线。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过往·前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