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关于前代大小姐的二三事》源久子

4、四宫诗乃的黑暗时代

　　四宫诗乃其实并不喜欢大规模的挑事。
　　自家首领的作风已经足够张狂了，如果作为下属的他们还学不会“收敛”两个字怎么写的话，等哪一天军警和异能特务科联合起来，其他的敌对组织再来个落井下石，四宫他们这批高级成员，也就可以考虑收拾好行李，跳槽到别的地方了。
　　意大利的彭格列在里世界可是出了名的待遇好，可以说是跳槽的不二之选……想远了，现在该思考的，是怎么向首领交代自己的所作所为。
　　就算有港口Mafia第三大原则作为挡箭牌，自己擅自攻击GSS的行为如果追究起来，绝对没有辩驳的余地。
　　尽管按照首领的性子，应该会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高兴，但在优先级更高的一条，『绝对服从首领的命令』下，老人也有足够的空间挑剔。

　　……至于那个死亡数字，四宫诗乃表示，虽然哈默尔恩是个人渣，但在有些方面，狐假虎威一下真的很让人身心愉悦。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对着那个数字抓耳挠腮，连夜加班的异能特务科了。
　　胡乱地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四宫走进了港口Mafia的大楼。
　　现在是夜里12点多钟，早就过了正常的睡觉的时间。平日按四宫的性子肯定是选择明天早上再做汇报，但介于最近自己老是踩到首领的雷点，还是态度诚恳一点比较好。
　　脑袋里面有太多东西等着她去处理，以至于平时守备森严的大楼现在一人不剩的状况都被四宫选择性忽略。

　　直到利用干部的权限，抵达大楼的最高层，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在夜间格外刺鼻。
　　“所以说……那个笨蛋首领终于被暗杀了吗？”
　　比起担忧自个儿监护人兼上司的安危，四宫其实更想开一瓶酒好好庆祝一下。
　　要知道因为这个家伙碾碎一切的粗糙处理手法……底下人究竟有多么难做，工作量有多大这个人渣真的知道吗！混蛋！
　　四宫诗乃思考片刻，最终决定——
　　如果首领没死，那么就半夜压榨一下森先生的劳动力。
　　如果死了的话……不过是换一个上司，如果能乖一些的话四宫也会很欢迎。

　　心情不错地推开面前的门，四宫抬头，却直直地和平日里，那个对她唯唯诺诺的医生撞上了视线。
　　不仅如此，某个自己正打算收归麾下的黑色卷发少年，也一脸愉悦地看着面前的犯罪现场。
　　四宫诗乃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复杂。
　　“那个……抱歉打扰了，我现在退出去还可以吗？”我会乖乖的，等你们收拾完再进来。
　　可惜，面前的人可没打算给四宫诗乃一点机会，在四宫打算出门的时候，一只缠满绷带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抓住你了哦～大小姐。”
　　太宰治只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一抬头就是一张开心的笑脸，鸢色的眼瞳弯起，天真得像个孩子，好像真的只是和四宫很普通的打个招呼。
　　如果忽略猩红中深藏的杀意。

　　四宫诗乃不想知道这种状态下少年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更不想多管闲事，怪异地瞥了少年一眼后，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异能力【童话】选择从属剧本【远古的守护者】——
　　发动。
　　本以为可以简简单单地脱身，但预想中的金色鳞片，以及血液沸腾燃烧的感觉并没有如期出现。
　　反倒是面前的太宰感受到了四宫的反抗，好心地出声提醒。
　　“在现在的状态下，就算是大小姐的异能力没有用的哦。”
　　四宫诗乃没理他，冰冷的金色从黑夜中隐去，闭上了眼，在心中再一次默念。
　　异能力【童话】选择从属剧本【哈默尔恩的吹笛人】——
　　发动……还是无效？
　　仅有的两个剧本都失效了，是和消除有关的异能力吗？
　　那么，能力发动的条件是什么？

　　四宫谨慎地看了眼周围，房间的摆设和平时没有区别，空气中除了血腥味以外也没有特定的味道。
　　话说回来，自己来到首领这里也只是一个不能再意外的意外，对方也不存在针对自己准备什么……
　　那么，排除完所有的可能性后……四宫诗乃玩味地看了眼本来会成为自己部下的少年，咂了咂嘴。

　　藏的真深。
　　不出意外的话，眼前的少年就是消除能力的拥有者，而异能力发动的条件大概就是“接触”，“触摸”这一类动作。
　　四宫诗乃心中有了定论，仗着自己身形娇小，迅速地反手扣住太宰治的另一只手，同时凭着一股冲力，右脚一滑，幼小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姿势。
　　女孩半身腾空，如同田野上俯瞰猎物的隼鹰般，笑容恶劣而狂妄。
　　不管少年握住她的力量有多大，只要自己再用点力，面对这样扭断骨头的力道，正常人都会不得已松开手的。

　　可惜，那个白大褂医生并不是吃素的，没有给她实现“如果”的机会。
　　床头的蜡烛在一阵阴风中颤抖着身形，挣扎了一下，随后便悄无声息地熄灭在原地。
　　金色卷发的幼/女扛着不符合她体形的巨型针管，冰冷的医疗器械尖头直直地抵着女孩的大动脉。
　　银灰色的光芒紧逼着视线，不断地告诉着四宫她今日翻车的事实。

　　“……真的没想到，这里有两个异能者啊……”四宫诗乃的行动顿了顿，最终不得已停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然也有自己一开始见着医生的脸，自动轻敌的错误在先，但“消除”系和“拟态”系的少见异能组合，就算是在平时也够她吃上一壶的。
　　“所以说，森先生现在是Port Mafia（港口Mafia）的首领了，是吗？”
　　面对尖锐的针头，四宫无奈地放弃了挣扎，任由背后的青年把她当玩偶一样抱在怀里，棉絮样扯来扯去。
　　“我不会反抗的，大宰……不，太宰先生，麻烦轻一点，”四宫指了指禁锢住自己的属于男性的手。
　　“毕竟我也是刚熬夜做完工作回来，还是有点累的……太宰先生这样我有点喘不过气。”
　　“大小姐不用和我这么客气的哦，叫‘太宰’就好。”
　　太宰治表面上还是微笑，但并没有听从女孩半个字的建议，小臂紧紧扣住女孩的肩胛骨。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说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吗？
　　四宫神游天外，简单地感慨了一下，望见外面毫无云霾的夜空，便死马当活马医地随口胡扯。
　　“看着今天外面天气不错，是个交接位子的好时机……反正早晚都得要这么做，不然我现在就向新任首领宣誓效忠？”
　　四宫诗乃自以为自己的话还是十分真诚的，但可能是因为刻在骨子里的凉薄，连讨好的笑也带着嘲讽的错觉，听在杀人篡位的森鸥外耳朵里，就变成另外一回事了。

　　“太宰君，这样有点失礼哦，放开大小姐吧。”
　　看了一眼满脸狐狸笑的森先生，太宰治难得乖巧，依言收回了手，退到一边。
　　四宫一直知道森鸥外的眼睛是罕见的紫罗兰色，白天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如果落入晚间，在夜色的映衬下就会多出几分邪气。
　　当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你的时候，很难不会全身发冷。

　　“所以说……大小姐是在对我表示不满吗？”
　　“不，完全没有。”
　　四宫没有说谎，虽然说首领……不，现在应该称作前代，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自己，但四宫自认为近些年来，自己劳模般的工作频率足够回报这些了。
　　她对前代没有非常深厚的感情，非要说的话，就是因为红叶姐和芦花的事情，而产生的一些掺杂恶意的怨念。
　　——是的，一种怨念。

　　如果不是被森鸥外拖在顶楼夜间对话的话，相信自己现在应该已经打开自己办公室柜子里的酒庆祝一番了。
　　自己最喜欢的歌海娜还剩下半瓶。
　　别和她提孩子不能喝酒什么的，都是黑手党了，还会在意在这种事情上违法吗？
　　“那么……大小姐怎么看呢？关于首领这个位置？”
　　四宫没有回话，这种事情她从来没有思考过。毕竟有多少打工的人会在意自己上司换了人呢？
　　前代说过，自己是他养的最好的“狗”，但她可没有低等动物的效忠。换个主人罢了。工作还是那么多，生活还是得继续。

　　“我在看来……身居高位者其实是整个集体的奴隶。”
　　那个男人站在原地，阴影压住了前代逐渐冷去的躯壳。
　　他不急着毁尸灭迹，反而是用一种闲聊的姿态，开始叙说自己的理念。
　　“所谓首领，不仅处于组织的顶点，也是组织全体的奴隶。”
　　“为了组织的利益，愿意献身自己和任何污秽对抗。”
　　“培养部下，放在最合适的位置——然后需要的话……用完就丢掉。”
　　“不管是怎样的事情都可以做……只要是为了组织的话。”
　　只要是为了组织的话。

　　那个白大褂医生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狂热，如同真正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将自己的身躯融入黑暗，沉默，安静，却在等待到缝隙的时刻，一击致命。
　　比起在前代带领下，那如同野兽胡乱作为的日子，如果是他登上首领之位的话……
　　四宫诗乃抿住唇角，舔了舔干燥开裂的下唇。

　　女孩静静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森鸥外也在做出他目前为止最大的赌注。
　　本来自己上位的开盘因素中并没有“四宫诗乃”这个名字，但作为港口Mafia公认的大小姐的她，无论怎样，最终局一定会出现在他的对面或者背后。
　　那可是一步深渊，一步天堂。
　　虽然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但森鸥外无比清楚她被前代培养出的残忍手段以及异于常人的思考方式。
　　异能特务科和军警那边，“花衣人”的恶名可不是随随便便取的。
　　他在赌，自己的理念——能否让面前的这个小疯子臣服。

　　总有人说高处不胜寒，但这个夜晚，可能是空调开的挺足，四宫诗乃甚至感到了一阵燥热，面对对面医生沉静等待的眼神，她思考了足够长的时间。
　　“很有趣的理念，”四宫诗乃客观地评价道。“虽然对于‘用完就丢’这句话有点不爽，但是不得不说是很理性的判断。”
　　头上的黑色礼帽被女孩摘下，随手丢到了一边，如同舍弃了什么一直以来被压制的负重。
　　金色的眼瞳中冷光乍现，如同被释放了本性的恶鬼，开始肆无忌惮地向世界展现真正的自己。
　　她很自然的向森鸥外伸出了手。
　　一双瓷白的，满是伤痕，却看起来那么小的手。

　　“‘劝诱’象征——刚刚那个是老头子了，他死了，你要负责重新给我一个。”四宫诗乃解释道。
　　森鸥外对她的回应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黑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长一短的蓝宝石耳坠。
　　“早就准备好了哦，大小姐——”
　　“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在期待这一天。”
　　“——愿意为您效劳。”
　　女孩弯下了她的脊梁，主动让他人的黑靴踩上她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