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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使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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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使命
抱膝坐在医院门口的花坛边,曜低头看着脚下自她阴影中爬过的几只蚂蚁,微微垂下眼,暖橘色的余晖铺盖在她的肩头,就连瞳孔里也落了几分火焰一样的痕迹,稍稍动了动因为久坐而有些酸痛的腰背,曜穷极无聊地拔下身边一朵白花——她来时是下午,如今已经是傍晚了,止水还没有出来。
这么想着,心里竟然有些委屈,没和止水在一起前,曜何时有过这样的情绪,她那时心结不曾开解,和人相处时也总是时常意识到自己不同于他人的异常,是止水一直在帮扶她……可能是宠得太过头了,曜一边委屈着,一边又暗自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娇生惯养了。
啊,刚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不愿意放手,明明心里清楚止水还有正事,自己还要任性,太过分了啊,宇智波曜,别人还看着呢。
越想,越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此时的曜就像是偶然发现自己小时幼稚所为成年人,低头缩进自己的臂弯之间,曜闭上眼,沉浸在了晚风交叠着草叶香气扑面带来的,复杂心绪之中。
以至于止水刚下楼梯,便看见了这样的场景,因为时间较晚,医院门口的行人并不多,他看了眼挂在大厅中的圆表——从下午两点到六点,曜等了整整四个小时,止水没想到她真的听话等了这么久,毕竟,任务中有太多细节需要交待给暗部,甚至中途还从后门去了趟暗部大厦,他自己一时也忘记了时间,看见曜等在那里的身影,他的意识先是一飘,反复确认了时间后,堂堂瞬身止水,站在敞亮的医院门前,竟然是有几分……慌张。
该不会哭了吧。换平时止水是不会有这种怀疑的,但是他自己也清楚曜这几年的变化,就像是捡来的野猫终于养熟了,但骨子里还残留着流浪街头时的不稳定因素,因为工作被自己放在一边忽略……会觉得难过,也很正常吧?
止水完全没有自己思想和曜相比已经完全跑偏的自觉,他只觉得心软得一塌糊涂,什么乱七八糟的任务瞬间被丢到一边,轻手轻脚地上前,他在心里掂量着该怎么把人哄好,随后便伸手,摸了摸曜的后脑。
曜被这一摸惊得一哆嗦,她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人的靠近,下意识便跳了起来,还好止水反应还算迅速,不然家猫没撸成,倒是先要挨上两下挠。
不过曜在木叶安安稳稳了这么多年,这个抢先攻击反应……还是早期经历留下的后遗症。
止水将这点收入眼里,抬手将曜往面前拉了拉,“抱歉,让你等这么久。”
曜怔了下……她刚刚才把这点抛到脑后,但被止水这么一提,那股莫名其妙的委屈劲又上来了,她强行压了压,表面无波无澜,没有什么反应,看起来就冷淡了些,“你那个伤……”
她还是对这点比较执着。
止水动了动自己的肩膀,将自己的领口往下拉了拉,露出一截绷带,“只是皮外伤而已,不碍事。”
曜看了眼,她有修习过医疗忍术,对于伤势情况的嗅觉,自然是比普通人要来得灵敏,她心里清楚止水没什么事,但问题在于,伤口的位置。
对方是冲着脖颈来的,只是被止水避开了。
曜只觉得自己的表情跟着心情一起凝固了下。
大概是理解到她在想什么,止水又解释了一句,“没关系,我好歹也是宇智波最强吧,以后我会多注意一点的……”
曜叹了口气,直接接下了去,“忍者受伤是很正常的事情。”
止水被她抢了词,只好附和地点了点头。
前些日子犬冢樱也说过类似的话,曜有些烦躁,作为跌打损伤时常造访的人,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就是越明白这样的现实,她才越在这点上纠结敏感。
一定要想个自己不在的时候,也能保护对方的办法。她在心里暗下决心。
说干就干,跳下花坛,曜扯着止水的手,也没有征求对方的想法,她一头就扎进了熟悉的书店中,坐在收银台位置的是一个有些面熟的老妇——是之前那位老爷爷的结发妻子,他在一年前因为急性病过世,因为儿子常年在外执行任务,书店便交给妻子。
与她情况类似的,还有止水的母亲。
止水父亲的身体受到重创以后一直不好,最终,还是没有挨过上年的寒冬。母亲也因此消瘦了不少,曜会定期去看她,虽对于一个注定衰亡的生命来说,这点安慰是杯水车薪,但也聊胜于无。
见到曜进门,老妇人笑着冲她点了下头——她先前也常替老伴打理书店,曜作为常客,也算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目光一转,她看向了被曜扯着手的止水,本就布满褶皱的老脸一沉,止水只感觉到一股审视的味道自老妇那眯起的眼睛里透了出来,从头到脚,都冒了一层寒意。
曜没有在意这些,她全心思放在想要搜罗的书籍上,老妇走了过来,以帮忙的名义,实则——她把曜需要的书全都塞到了止水手里。
替你女朋友拿着,小伙子。
那些书都是极其厚重的类型,止水也不是嫌累,毕竟,老妇的目光可比这要沉重得多。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可能在曜结账并从他手里分走一半重量时,止水就已经死透了。
就这样一路回到曜的家里,止水时隔这么久再度看见这个房间铺满卷轴的样子,不禁呆了呆,见曜弯下身开始收拾,便跟上去一起帮忙,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书也分错了类别,直到曜回头看他,他才缓缓回过神。
“这次,你是要……”止水看了眼手里的书,“研究查克拉晶石一类的东西?”
这种对外行人来说格外枯燥的东西,止水只要稍稍想想,就知道曜想要干什么。
“算是吧,”曜抬起下巴,示意他将书放在另外一边的柜子上,随后又问了一句,“你不回家吗?时间已经不早了。”
止水被问得愣了下,看着曜的眼睛,犹豫了起来,“我……”
话绕了圈,“等会再说吧。”
曜沉默地看着他,再度回想起来今天发生的事情。
比起其他的感情,爱情总是最令人纠结难眠的一种。
眼前的止水还有些懵,黑色眼瞳里倒映着灯光,书架等等周围的一切,而中间,是正等着他回答的自己,表现很明显,他不想走……
或者是,自己也不想他走……
在心里念了一遍,曜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冲动,突然将手里的书丢到一边,她一路小跑到玄关的位置,深吸一口气,将门反锁上。
落锁的清脆声响震动着她鼓动的心脏,曜低头按了下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
啊,以前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但不管多少次她都受不了。
她迅速回身,自止水身边走过时,快得仿佛一阵微风扫过,回到书桌边的位置,她抽出了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看是不可能看进去的……也就是个掩饰自己想法的幌子。
才入眼几个字,她的意识和感官便被一种潮湿的暖意所占领了。
自心间浮起的情意像是将她置入一片沼泽之中,以在肌肤上层层堆积的触感为引,她半羞半怯地抓着止水,主动去折那酣春里那压满树梢的花枝,花瓣飘落,映着月色的湖面水波荡漾。
青年的眼睛被一片温软的桃色压着,俯下身时发丝也跟着淌下细腻的光芒,曜受了点刺激,便伸手推了他一把,被反剪住双手,露出了脆弱的脖颈。
白得像是一节洗净的藕,带着点透明的质感,落上红梅时甚是好看,止水忽地想到第一次的时候,便闷笑一声,伸出手,一把拍向床边的一个小角。
“啪。”
灯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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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鹿野星琼坐在带着拷锁的审讯椅上,冷白的灯光自头顶泼洒下来,在椅子光滑的表面拉起一串浅淡的光芒,用于监视审讯过程的玻璃外,几个人影来来回回——大多穿着相同的制服,脸上的动物面具隔绝了他们的外貌,星琼无法分辨谁是谁,只知道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他被带到了这个地方,自从往后,就不停循环着一个过程。
“咔嗒。”门锁轻响,星琼疲惫地抬起有些干涩的眼,走进门来的是一名面戴着乌鸦面具的男子,尖锐的鸟喙微微凸起,星琼的目光在其上走了一遭,直到对方轻咳了一声,准备开口。
反正不是问各种初鹿野相关问题就是这次祭典意外发生的过程。星琼有些乏了,但她还不能睡着,压抑下那个饱含倦意的呵欠,他手撑在脸侧,眼睛眯起,神色平淡地大量着眼前的暗部。
也不知道这样反复换人来问同样的话题有什么意义,星琼在心里抱怨着,但下一秒,他几乎要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初鹿野先生,您的信物我们已经检测过——是真品。”暗部沉稳的声线丝毫没能压抑住星琼的喜悦之情,盼天盼地盼月亮,他终于在苦坐十几个小时后等来了这个鉴定结果,这下他的身份确认无误,家族所要求协助委托也能照常进行,咽了一口干涩的唾沫,他睁大眼,注视着暗部那面具上的两个眼孔。
“那,是不是就代表我可以……”
拿着手里的资料,暗部朝他简单地点了下头,“是的,那么——”
“请跟我来。”
他微微示意,束缚着星琼的拷锁打开,青年从这个冰冷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虽然长时间的审讯使他无比困倦,但在此刻,星琼终于再度意识到了自己的目标为何。
——为了家族,清理青籽茶肆虐的丛莽坪。
十九岁的星琼,认为自己理应肩负这个高尚光荣,且十分单纯的使命。
即便现实阴雨重重,他也该能望见厚重云霭后朗朗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