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的重生》林跃然

16、小爷做白工？

　　孟妍瞪大了眼睛，双眸中倒映出一个男子的身影。
　　这人一把将刘天泽抓住，向后拖了几步，刘天泽被勒得嗷嗷直叫。
　　“哪里来的小贼，敢碰你刘大爷！”
　　刘天泽在外尽力文质彬彬，如今情急，也顾不得什么风度，张口爆粗。
　　“哪里来的疯子，拿着一支破烂簪子，见女子就送，平白坏了文会的格调！”

　　孟妍听了这人的话，心里就是一松，抬眸细看，见是位年轻公子，一袭月白色长袍，身姿挺拔如松如柏，双目湛湛，与她稍一对视就飞快收了回去，仿佛被蜇了似的……却冲着刘天挥起拳头。
　　虽然还没交手，光是看身板，看刚刚这人手上的力道，刘天泽就知道，对上这人，他肯定得吃亏。
　　他身为刘府独子，打小就就是刘府的小祖宗，一根指头都没挨着过，身娇肉贵的，哪能打得过野蛮人？

　　“你，你这野小子，敢碰，敢碰小爷一下，小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在关键时候跳出来英雄救美的，正是钟恒。
　　他登高望远，就瞅见一个小娘子隐隐约约有点像孟妍，就双眼紧紧跟随这小娘子的身形。
　　看到两个小娘子带着丫环走到假山旁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个丫环搀扶着其中一位小娘子往回返，只留下疑似孟妍的小娘子……

　　如果钟恒只是十八九岁的钟恒，可能看到这一幕不会多想，但被坑得吐血，影响了一辈子的钟恒瞬间就警觉了。
　　他就马上朝假山这边冲过来……还好，算是赶得及时！

　　钟恒只听孟妍提起过骗婚前夫顾凌云，倒不知道还有刘天泽这么个登徒子。
　　刘天泽的盘算昭然若揭，就是想强买强卖，用名声来胁迫孟妍……
　　这如何能忍？
　　钟恒举起拳头来就想给这没脸没皮的纨绔一顿教训。

　　“这位公子……”
　　听到那道无比熟悉长相厮守的声音，钟恒的动作就僵在了半空。
　　但视线却还没敢去跟他娘子对视……他就怕啊。
　　他怕他的目光比这厮更直勾勾，吓到了他娘子，万一对他的印象坏了，他还怎么抱得美人归？

　　“这位刘公子大概是喝多了酒，举止孟浪了……多谢公子及时解围，但这里正举办文会，动起手来，对大家都不好，不如就此罢了吧？”
　　钟恒把力道迅速一收，刘天泽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既然姑娘大人大量，那我就饶过这厮好了！”
　　刘天泽兀自嘴硬，“好不狂妄的小子，有能耐报上名来，小爷记住你了！”

　　钟恒目光微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曲城钟恒，时年十九，如今在江城南园书院进学……”
　　刘天泽还真没想到这个冒犯他的家伙，还真自报家门说得这般详细。
　　又一转眼，看到孟妍似乎认真倾听的样子，不由气道，“谁他娘的管你十几岁？小爷又不给你做媒！”

　　孟妍忍不住嘴微微勾起，向钟恒施了一礼，“多谢钟公子，小女子姓孟，今日随母来逛平园，不知道可否劳烦钟公子送我去那边的暖阁？”
　　若是没有刘天泽跳出来吓人，她一个人也能回去，但这不是受了惊吓么，她就不敢再落单了。
　　万一刘天泽跟着她怎么办？

　　钟恒强自镇定，不让自己神情太过激动，免得吓到了孟妍。
　　略一思忖，这才点一点头。
　　“举手之劳而已，孟姑娘请！”

　　孟妍眸光在钟恒面上一绕，随即收回，两手笼袖，当先走了一步。
　　钟恒落后几步跟在左近，他身量颇高，至少高出孟妍一头，伴随着孟妍同行，顿时让孟妍感到说不出的安心。

　　“诶，等等，孟家妹妹，等会儿，你们孤男寡女……”
　　眼睁睁地看着孟妍和这个突然冒出来坏了他好事的姓钟的一道走了，刘天泽张大了嘴，瞪大了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顿时跳脚大叫，然而那两人就仿佛他的声音是一股风似的，连头也没回，说说笑笑，远去了！
　　我了个去！
　　合着他百般谋划，还威逼利诱了谢家，反倒给他人作嫁了衣裳？

　　同行了百来步，已经能瞧见暖阁里的太太们，钟恒停下了脚步，压下心中不舍。
　　“孟姑娘，前面就是暖阁了……”
　　可惜孟妍不是黄府的亲戚，不然他就有名正言顺的机会，能多见见孟妍了。
　　一段短短的路，其实到了后头孟妍已经走得挺慢了。
　　孟妍抬头瞥了钟恒一眼，深施一礼，“多谢孟公子出手相助，小女子铭记于心。”
　　要不是钟恒阻止了刘天泽，她今天说不得就要被人议论纷纷，给孟府名声抹黑。
　　有些人，认识了许多年，比如刘天泽，可同他说一句话都嫌多余。
　　可有些人，只见一面，就只觉得时间太短，要说的话都来不及说。

　　孟妍向前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见钟公子还立在原地没动，只觉得心跳加快，面颊微热，脚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子，她就怕她再不快点走，就要忍不住再回头了。
　　她得赶紧回去把发生的事情告诉母亲。
　　还有谢三娘这个小姐妹，也不要再来往了。

　　钟恒站在原地，一直望着孟妍走进了暖阁，这才恋恋不舍地迈步走开。
　　今日不但见到了他家小娘子孟妍，还同行一段，说了许多话，更重要的是，给了孟妍一个好印象，可以说是八字已经开始划一撇了。

　　但今日应该也就只能这样了，他要再守着机会同孟妍见面，那就过于刻意，适得其反了。
　　钟恒嘴角挂着微笑，踏着轻快的步子，又往文会会场去了。

　　文会上，几位大儒正击节感叹。
　　“此四句最耐寻味，鱼出声中立，花开影外吹。不知流此去，响到几人知……”
　　“如此险韵，奇诡诘屈，细细思想去，又禅意无穷啊！”
　　“就不知是何种奇人，何种性情，能作得出如此奇作啊！”
　　“老夫久居源城，还从未听说过饮风散人……”
　　“黄先生，你说那位小友买下这本手稿时，听那老妇说过，饮风散人已经不在人世？可惜啊可惜！”
　　“是啊，不然我等有缘见面，说不准还能见更多佳作啊！”

作者有话说

　　鱼出声中立，花开影外吹。不知流此去，响到几人知。
出自明朝，竟陵派，谭元春，《太和庵前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