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哈利·波特与命运长廊》悠然风声

105、茶杯里的不详

　　对于大家的反应，托尼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因为这里确实不像教室，更像是阁楼和老式茶馆的混合物。里面至少放着二十张小圆桌，桌子周围放着印花布扶手椅和鼓鼓囊囊的小蒲团。房间里的一切都被一种朦朦胧胧的红光照着，窗帘拉得紧紧的，许多盏灯上都蒙着深红色的大围巾。
　　这里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在摆放得满满当当的壁炉台下面，火熊熊地烧着，上面放着一把很大的铜茶壶，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让人恶心的香味。圆形的墙壁上摆着许多架子，上面挤满了脏兮兮的羽毛笔、蜡烛头、许多破破烂烂的扑克牌、数不清的银光闪闪的水晶球和一大堆茶杯。
　　罗恩和赫敏来到他们俩身边，班上其他同学也都聚在他们周围窃窃私语。
　　“教授在哪儿？”罗恩问，四处张望着。
　　阴影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一个软绵绵的、含糊不清的声音。
　　“欢迎，”那声音说，“终于在物质世界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声音的主人正是西比尔·特里劳尼，占卜课教授。她的欢迎方式把大家吓了一跳，当她走到火光里，他们发现她体形消瘦，一副大眼镜把她的眼睛放大成原来的好几倍，看上去不像人类，倒像是一只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昆虫。
　　她披着一条轻薄透明、缀着许多闪光金属片的披肩。又细又长的脖子上挂着数不清的珠子、链子，胳膊和手上也戴着许多镯子和戒指。
　　“坐下吧，我的孩子们，坐下吧。”她说，于是同学们局促不安地爬上了扶手椅，或跌坐在蒲团上。
　　哈利、托尼、罗恩和赫敏围坐在同一张桌子旁。
　　“欢迎来上占卜课，”特里劳尼教授坐在炉火前的一把安乐椅上，对大家说，“我是特里劳尼教授。你们以前大概没有见过我。我发现，经常下到纷乱和嘈杂的校区生活中，会使我的天目变得模糊。”
　　“那她还来学校干吗？禁林深处和黑湖的湖底都很安静，那才是最好的选择。”托尼用手捂着嘴，小声对哈利、罗恩和赫敏说。虽然克制着不让笑容绽放，但他们的身体却在不住地发抖。
　　特里劳尼教授没有听到，从容、优雅地整了整她的披肩，继续说道：“这么说，你们选修了占卜课，这是所有魔法艺术中最高深的一门学问。我必须把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没有洞察力，我是无能为力的。在这个领域，书本能教给你们的也就这么一点点……”
　　听了这话，哈利和罗恩终于可以笑出声来了，他们嗤嗤地笑着看了一眼赫敏。赫敏听到书本对这门学科没有多少帮助，显得非常惊愕。
　　同样显得惊愕的还有托尼。他在‘梦’里只见过特里劳尼教授两次，一次是被乌姆里奇开除；一次是在最终决战。而现在的近距离接触，让他觉得这个女人的性格和她的外形一样不像个人类。
　　“许多男女巫师尽管很有才能，弄出碰碰巨响、变出气味、让自己突然消失等等，但却不能看透未来的神秘面纱。”特里劳尼教授继续说，一双大得吓人、闪闪发亮的眼睛，从一个紧张的面孔望向另一个紧张的面孔，“这是少数人具有的天赋。你，孩子，”她突然对纳威发话了，纳威吓得差点从蒲团上栽下去，“你奶奶好吗？”
　　“我想还好吧。”纳威战战兢兢地说。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肯定，亲爱的。”特里劳尼教授说，接着她又朝帕瓦蒂·佩蒂尔扔过去一句，“要警惕一个红头发的男人。”
　　帕瓦蒂惊惶地看了看坐在她身后的罗恩，赶紧把椅子挪得离他远一点儿。
　　罗恩听了眉头一皱，既无辜又有些恼怒地自言自语起来：“真是活见鬼，我能对佩蒂尔做什么？”
　　“在夏季学期，”特里劳尼教授接着往下说，“我们开始学习水晶球——我的意思是，如果学完了火焰预兆的话。不幸的是，二月份会因一场严重流感而停课。我自己会失音。复活节前后，我们中间的一位将会永远离开我们。”
　　这句话过后，是一片提心吊胆的沉默。
　　“我觉得她的预言不准，”托尼说，他单手托腮，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我现在就想离开这里。”
　　这是实话。无论是教室里的诡异气氛，还是特里劳妮教授那副装神弄鬼的样子，都让他无法忍受，想立刻离开这里。
　　哈利听到之后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托尼，同时用一个凌厉的眼神威胁他立刻打消这个念头。
　　短暂的沉默之后，特里劳尼教授走到拉文德·布朗身边请她帮忙递给自己一只银色茶杯，并为她做了一个预言：“谢谢你，亲爱的。顺便说一句，你最害怕的那件事会在十月十六日星期五发生。”
　　拉文德顿时发起抖来。
　　“现在，我要求你们分成两人一组。每人从架子上拿一个茶杯，到我这里来倒水。然后你们坐回去，喝到只剩下茶叶渣。用左手把茶叶渣在杯子里晃三下，再把杯子倒扣在托盘上，等最后一滴茶水都渗出来后，就把杯子递给你的搭档去解读。”她一把拉住正要站起来的纳威的胳膊，“在你打坏第一个茶杯之后，能不能麻烦你挑选一个蓝色图案的？我太喜欢那个粉红色的了。”
　　果然，纳威刚走到茶杯架子前，就传来了瓷器被打碎的脆响。特里劳尼教授拿着簸箕和扫帚快步走了过去，说道：“亲爱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拿一个蓝色的吧……谢谢……”
　　哈利和托尼把茶杯灌满，三口两口喝掉滚烫的茶水。然后按照特里劳尼教授的指示，把茶叶渣晃了几下，沥干茶水，互相交换了杯子。
　　“没关系，亲爱的。”托尼一边翻着占卜课的课本，一边用一副无所谓的口吻对哈利说，“无论你看到什么，说了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也不会往心里去的。”
　　“既然你不喜欢占卜课——”哈利打了个哈欠，房间里散发着的浓郁香味使他感到头脑发木，昏昏欲睡，“干嘛不提前说，我们可以选别的。”
　　“因为没有人提前告诉我占卜课是如此无聊，”托尼说着也打起了哈欠，并且感到眼皮开始打架了，他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含混不清地说，“更没人提醒我说特里劳尼是个骗子。”
　　哈利没有去理会他那毫无根据、过于武断的评价，而是强打起精神开始观察杯子里茶叶渣的形状。
　　“还是让我来预测一下你的未来吧。嗯，这里有一个……看上去像只兔子……”哈利翻开《拨开迷雾看未来》，手指扫过第五页中的一行文字，“书上说，你将会获得‘成功’——看起来还不坏——还有一面旗帜，意思是……‘危险’？”他抬起头，担忧地看着托尼，然而换来的只有一个白眼。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后，低下头继续解读，“嘿，看看这是什么，似乎是一把剪刀。它代表……‘生气和误解’，后面是一朵花，意思是……”最终在第六页的顶端找到了它的解释，“这个可不错！象征着‘荣誉、尊敬和爱’。”
　　听到这里，托尼一下子就精神了，脖子前伸，贴着哈利的额头，瞪大眼睛往茶杯里看。可是除了茶叶渣，什么也没看出来。
　　“希望如此吧……”他闷闷不乐地说，“还有吗？”
　　哈利把杯子按顺时针的方向转了转，然后点点头，说道：“有，三角形……‘突发事件’，蜘蛛网……‘复杂的局面’快看——”他似乎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声音中透着惊喜与激动，“一枚戒指，代表着婚姻！”
　　然而托尼却难过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杯子里会出现这样的预兆。对他来说，这比让伏地魔统治麻瓜还让他无法接受。此刻，他迫切地想要收回之前那句话，或者把它改成‘绝不可如此’。
　　“我可不想结婚。”托尼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说道，“该我了，让我来看看你的杯子里有什么。”尽管他打心眼里觉得这很荒唐，却实实在在地在哈利的杯子里看到了一点儿东西，比如，“一个圆顶高帽，说不定你要去魔法部工作，但我不希望你去。”
　　“为什么？”哈利纳闷地问，“难道你认为我的能力不足以进入魔法部？”
　　“因为我不喜欢你去魔法部……”托尼看到哈利吃惊地微微张大了嘴巴，于是干咳一声，继续说道，“我只是觉得你该去打魁地奇，肯定能成为国际巨星。”
　　“噢，是这样啊。”哈利点点头，“看看还有什么。”
　　“一颗橡实……‘一笔意外收入，一笔横财’，”托尼说，他忽然觉得茶叶占卜似乎并非没有道理，小天狼星送给哈利的那把火_弩_箭，不就是一笔横财么？想到这里，他又把杯子转了转，开始用心观察起来，“飞刀——‘仇人的威胁’。”他皱起了眉头，又把杯子转了半圈，随着这个动作的结束，整个人都变得喜气洋洋，“桌子……‘愉快的团聚’。慢着，这里还有个……脑袋？不知道是河马还是绵羊……”
　　这时，特里劳尼教授忽地转过身来。
　　“亲爱的，让我看看。”她不满地对托尼说，一边快步走了过来，从他手里夺走了哈利的茶杯。
　　特里劳尼教授盯着茶杯，并按逆时针的方向转动着它。
　　“老鹰……亲爱的，你有一个死对头。”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赫敏故意说得让大家都听见。特里劳尼教授瞪着她。
　　“没错呀，”赫敏说，“每个人都知道哈利和神秘人的事。”
　　哈利、托尼和罗恩目瞪口呆地看着赫敏，老师在她心里可是圣人一般的存在，还从没有对哪个老师这么说过话。
　　特里劳尼教授没有回答，她垂下那双大得吓人的眼睛，再次观察哈利的茶杯，继续把茶杯转来转去。
　　“大头棒……一次袭击。天呐，天呐，这可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杯子……”
　　“视角不同，看到的自然也就不同。”托尼板着脸，顶撞道。
　　特里劳尼教授同样也没有理会他，继续转着杯子说：“骷髅……你的路上有危险，我亲爱的……”
　　“摄魂怪就在城堡外面，”托尼小声嘀咕着，“除非是瞎子，否则谁都知道有危险。”
　　除了他和赫敏，其他人都呆呆地瞪着特里劳尼教授，她最后又把杯子转动了一下，大吸一口冷气，然后一屁股坐在一把空扶手椅上，用一只亮闪闪的手捂住胸口，闭上了眼睛。
　　“我亲爱的孩子——我可怜的亲爱的孩子——不——最好不要说出来——别来问我……”
　　“是什么呀，教授？”迪安立刻问道。大家都站了起来，慢慢围拢在哈利和托尼的桌旁，凑近特里劳尼教授的椅子，仔细看着哈利的茶杯。
　　“我亲爱的，”特里劳尼教授猛地睁开一双巨大的眼睛，“你有‘不详’。”
　　“什么？”哈利问。
　　他看得出来，听不懂的不止他一个人。托尼、迪安和拉文德都是一脸迷惑，但其他人，包括罗恩在内都惊恐地用手捂住了嘴。
　　“不详，亲爱的，不详！”特里劳尼教授喊道，看到哈利竟然没有听懂，她似乎感到非常震惊，“那条在墓地出没的阴森森的大狗！亲爱的孩子，它是一个凶兆——最险恶的凶兆——死亡的预兆！”
　　哈利的心揪紧了。倒不是因为什么死亡的预兆，而是看到托尼和赫敏同时站了起来。他们一个恶狠狠地瞪着特里劳尼教授，面色铁青；一个绕到了她的椅子后面，面带不悦地看着自己的茶杯。
　　“我认为这不像是不详。”赫敏说，她的声音透着一股寒意。
　　特里劳尼教授打量着赫敏，对她的厌恶逐渐增加。
　　“请原谅我这么说，亲爱的，但是我看见你周围的光环很小，对于未来并没有多少感知力。”
　　托尼走上前，把自己的茶杯递给了特里劳尼教授，嘴角上还挂着一丝讥笑。
　　“教授，请看看我的茶杯里有没有不详？”
　　特里劳尼教授木讷地接过杯子，低垂着眼睛，把茶杯按顺时针、逆时针的方向转了好几圈，最后表情迷茫地说：“亲爱的，你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
　　“也就是说，没有‘不详’对吧？”托尼听到她的回答，不屑地撇了撇嘴，什么不确定性，不就是什么都没看到么？果然是个骗子。下了定论之后，他开始发难了，“您说的那条黑狗我也看见了，可您却说我的杯子里没有不详，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话音刚落，托尼的身后顿时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嘶嘶声。
　　特里劳尼教授没有说话，但是她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恼怒。
　　其实托尼比特里劳尼教授还要恼怒，因为他看到不少学生都在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和哈利。
　　“您不相信？”他说，眼睛滴溜溜一转，露出一副狡猾的嘴脸，“要不要我来展示一下？我可以把您身后的椅子变成我们见过的那条黑狗，说实在的，那条狗还挺可爱的，就是脏了点儿……”
　　托尼从来都是说到做到，面对特里劳尼震惊的表情，他拿出魔杖，对准了一把空扶手椅。然而刚要施咒，胳膊就被人猛地按了下去。他回头一看，是同样一脸震惊的罗恩。
　　“抱歉，教授。”罗恩一脸焦急地说，“我肚子痛，需要他们陪我去医院。”然后对哈利和赫敏招呼一声，用力抓着托尼的胳膊向旋转楼梯走去。
　　“你一定是疯了！”刚一出教室，罗恩就大声喊道，“居然想当着巫师的面儿变出一个‘不详’！”
　　“拜托！”托尼想要摆脱罗恩，可是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哪有什么不详，就是一条普通的黑狗而已！”
　　“说得没错，”赫敏气冲冲地从后面追了上来，“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你们根本不知道不详对于巫师来说代表着什么！”罗恩开始冒火了，“大多数巫师见了都会魂不附体！”他停住脚步，回过头担忧地看着一直沉默的哈利，“哈利，你一定得小心！看见不详非常非常地糟糕。”似乎为了营造恐慌的氛围，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嗓音嘶哑地说，“我的叔叔比利尔斯看见过一条，结果——结果他二十四小时之后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