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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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霍家正君是如何心灰意冷，倒说后宅里永不止息的争斗没有一时一刻停止。
霍清缘当着辛恕的面就要扯走霍清录。
辛恕再怎么脾气好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这么放肆而不变色，瞬间上前一步，保养得宜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不悦：“二少爷是不是也太不懂规矩了，这么晚不回自己小院休息，跑来这里找我儿要做什么去？”
霍清缘这辈子就和这父子两个没什么好脸色，听见他问话，更是干脆利落的翻了个白眼：“我找他自然是又找他的理由。您也知道时间已经晚了，不如早点让他跟我出来，我们也早结束。”
辛恕闻言侧目。
霍清缘这些年被娇惯的实在不成样子，看看他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要是换一个脾气不大好的长辈这会儿功夫就该赶他出去请上家法！
他瞬间没什么好脾气，准备好好和他聊聊什么叫尊老敬贤。
但霍清录却拦住了他。
霍清缘想要做什么他就是不用脑子都能猜出来，无非是拿话挤兑挤兑他，或者是想要找个什么新鲜的名目让他受点皮肉之苦，好发泄出来今天在宴席上受的气。
霍清录从前没想过要争什么，所以可以随便他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争斗而不反击，可是霍清缘也该知道，他只是不反击，不是不会反击！
霍清录给了辛恕一个安抚的眼神，毫不害怕的和霍清缘出了门。
远离人声鼎沸的小院，远离可能的耳目，霍清缘瞬间回头，巴掌带着一转身的惯性就要甩在霍清录脸上。
霍清录瞬间伸手拦住了霍清缘的巴掌，自小习武也不是学了个寂寞，就算师父永远都说他不过是三脚猫功夫，也不是普通的闺阁少年能轻易拿捏得住的。
霍清缘进不得退不得，原本想要给霍清录一个教训，现在反而是自己下不来台了。
那张清纯如同芙蕖一般的面孔一片扭曲，终于疼的受不住了：“放手！”
什么怪物力气！
霍清录闻言也没有抓着他不放，任他把手使劲往后抽了两下，就松开了手。
霍清缘一时没站稳，就往后退了两步。这样一来，原本蓄好的气势顿时一泻千里。
他看眼手上已经有些泛红的一圈，整个人都有些不可置信：“你竟敢还手？”
霍清录是真不想和这么个已经被宠坏的孩子说些什么，否则总觉得自己的脑子也被对方带到了同一个等级：“这不叫还手，我只是在阻止你动手。”
其实有时候霍清录也好奇，要是自己真的还手，那一掌下去，这么个娇娇弱弱的大少爷会不会只能哭哭啼啼。
“我今天跟你来，不是为了让你摆威风逞能耐的。你想教训我，我却也想告诉你。踏踏实实的过你的日子，不要再来招惹我。你母亲谋害继子一事，不是天衣无缝的。若是哪一天我心情不好抖落出去，别说是你，就是霍家主在怎么能耐，也没办法独善其身。”
霍清录不是威胁，是在说事实。
眼看这一届在任的县令官活动的厉害，眼见是要另投高枝别了永宁去京城的架势，霍夫人往日里和她关系再怎么不错，等新的官员一来，也都付诸流水了。
新的官员若是个同样鱼肉乡里，尸位素餐的也罢，霍夫人少不得要在花时间精力以及钱财才好打点；可若是个清廉如水的……霍夫人往日里的一些案件，可经不起查。
但霍清缘不知道这背地里的弯弯绕绕，目光局限于后宅内斗的少年只知道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磋磨卖身契在手中的小厮，再不然就是头疼今日该用什么样的胭脂水粉，化什么样的妆容。再不然是哪里的料子花纹新鲜，裁身适合出门的衣裳。
他只清楚眼前这个不喜欢的继兄敢违背他的行动，真是不知好歹：“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怎么？跟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女人，也长了脾气是不是？你在外头这几天，是把人家伺候的爽快了，才有了人家帮着你对付我的底气？”
霍清录恨不得一巴掌招呼过去。
他不可置信的看眼霍清缘清纯的脸庞：“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没有一点大家公子应有的礼数！
何况背后骂人这么难听，让人听见了，成何体统？
被你骂的人又何其无辜？
可霍清缘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
本来嘛！霍清录失踪这么多天，一回来还带着个女人，谁能知道他还是不是个清白男子？
再者说了，孤男寡女呆在一块，就是没什么，也会让人觉得有什么的多心。
霍清缘恶意的看眼霍清录月色里更添三分风情的小脸，心里想着，没准儿他正是因为已经残破不堪，才要找个乖巧听话的女子接盘。不然平时装的那么冰清玉洁，谁都看不上的样子给谁看？
“我说错了吗？你要是清清白白，自不怕人验看！用不用我找人来洗刷你的‘冤屈’啊？”
霍清录连生气都已经没有了。霍清缘略显幼态的脸上是毫无掩饰的恶意，为此他甚至不介意对身为同性的自己做出无数种恶毒的手段。
他忽然间想起那日被霍夫人药倒装进水桶前听见的话，突兀的问道：“你喜欢叶凌是不是？”
霍清缘脸色先是一红，然后一白。
霍清录了然的笑了，喜欢是掣肘一个男子最好的把柄。
成百上千年的驯服之中，他们早已被逐步困于后宅，拔去尖利的爪牙；被无数言语洗脑着，变成一个娇弱的、无助的只能攀附与人才能生存下来的菟丝花。
因为无助，所以渴望能有一个什么人变成自己的心灵寄托。
正因为如此，往往男子对于感情更加难以挣脱，也更加的……容易被利用。
霍清录怜悯的看一眼霍清缘，随后扬起一个轻笑：“叶凌……在城郊的别苑里，养了个貌美如花的小公子。那些她嘴上说着去城郊看农田的日子里，你大可以猜猜，她都在和谁厮混。”
所以霍清录对叶凌从来都没有好感。
她嘴上说自己是读书人，应该好好温习，好上京考个好成绩，转头就能用花言巧语蒙骗她爹娘，在城郊玩的像个酒池肉林的土皇帝。
但是她人前能装出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一面和霍家大公子提亲，一面又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术勾的霍家二公子魂不守舍。
只有霍清缘会拿她当个宝，霍清录才看不上她。
霍清缘脸色瞬间更白，瞪大着双眼怒斥道：“你胡说八道！叶姐姐才不是那样的人！”
霍清录道：“是不是不是我说了算，要看她怎么办！你若不信我，不妨自己去看看。”就是别受了刺激吐血心悸。也省的你整天闲着没事干找我的麻烦！
霍清录没想着拯救霍清缘逃离苦海，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万一人家霍清缘不觉得这是苦海可怎么办？
但霍清录还是多加了一句：“如果你最终还是决定要和那位‘叶姐姐’在一起，那也大可不必忌惮我。她还不是我的那一碗菜！这天下女子多的是，我还没有自找麻烦的爱好。”
但小心眼的没提孟尺素的名字。
就像霍清缘喜欢叶凌所以觉得全天下的人都会喜欢叶凌一样，霍清录也觉得孟尺素很好。
无论是人品还是样貌，哪一个都比叶凌强了千百倍！
说句难听的，他还害怕霍清缘移情别恋看上孟尺素呢！
霍清缘不知道他还有这些小心思，仅仅是听到叶凌还和别的男子纠缠不清他就已经心神大乱。
白日里父亲的话又重新涌上耳朵，眼睛里也好像看到了叶凌抱着别的男子招摇过市的画面。
他一张小脸白的更显柔弱两分，但浑身却强撑起最后的风光冲着霍清录放狠话：“你最好是说到做到！来日若是让我见到你背地里和叶姐姐纠缠不清……哼。”
说完甩袖走人，步履匆匆，看样子，今夜注定无眠。
霍清录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头一次在面对霍清缘时，没有受伤，没有被羞辱，甚至反将一军让霍清缘溃不成军。
他首次意识到，原来就算父亲不愿意惹是非，但只要他愿意，其实也完全可以在后宅内自保。
那昔日他究竟是为什么不出手还击呢？
他抬起头看看朦胧的月色，忽然间意识到，他会有这样的勇气，是因为心中终于有了支柱——
有人在无人的孤岛之上竭尽全力的生活，纵然有可能再也回不去家的港湾。
虽然回不了家，但她自己就是自己的港湾，如果没人支撑，她会拼劲全力的活下去，如果有人相互扶持，那孤岛也可以山明水秀。
霍清录心情不错的回到小院，接受辛恕无微不至的询问，忽然一把抱住父亲有些纤瘦的身板，轻声道：“父亲，儿子已经学会怎么保护自己了。”
辛恕的絮絮叨叨戛然而止。
霍清录蹭蹭他的怀抱，鼻子里揉进一腔皂角的香气，以及在阳光下晒过得，暖洋洋的温度。
“我也学会了，该怎么爱自己。”
辛恕的千言万语全部哽住，他听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悬于高崖之上恐慌而产生的错觉，也不是被人照顾后历久弥新的感动。
而是因为在一个人身上学会了怎么爱自己，才渐渐明白了要怎么爱别人。
他是如此清醒着沉沦。
于是辛恕心中再怎么耿耿于怀，有人要把连自己都没怎么疼爱过的儿子，从自己手中抢走的不甘心，也渐渐冰山融解。
他看着真切的笑着，而不是用笑容掩盖疲惫麻木的霍清录，最终也不由自主勾起一个笑。
“那等那少女在来时，爹爹便做你们的鹊桥。”
然后砍死姓霍的王母。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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