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尘劫》舞千尘

2、番外：浩劫

　　我叫绛尘，是冥界司曼珠沙华的小神，几千年前，我只是人界碌碌无为的小妖。那个清晨当我醒来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身在何方，我茫然四顾，只看到漫天的桃花花瓣纷纷扬扬的飘过我的面前，是那么自由惬意，于是一瞬间我认定了自己是桃花妖。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这世上有神仙和妖怪之分，只是内心深处在叫嚣我是妖我是妖，只是在认定自己是妖的瞬间我突然觉得空虚，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知道能做什么，却也不想做什么，我站在桃树下不知所措。。。
　　“痴儿，痴儿，何苦执着。。。”突然，我听到一声叹息传过了我的耳边，飘飘渺渺，似真似幻，我环顾四周，除了桃树还是桃树，我的心猛地一紧，更加不知所措。
　　“痴儿，还不醒悟吗，执着又有何用？到头来终是空梦一场，何苦？何苦？”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忽近忽远，似在梦中，我看了看四周，仍然没有半条影子，我突然有些愤怒，为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出来，你是哪家的妖怪，给我滚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我愤愤的冲四周喊道。
　　“呵”他嗤笑一声“你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即使是。。。可惜。。。”最后那句话声音极低，我没有听清楚，只是可以感觉出他那话语里浓浓的无奈，我的心突然有些酸酸的。
　　过了很久，四周一片安静，仿佛刚刚的对话真的只是春梦一场，我不再理他，压下心中的不快，转身离开，既然是无头无尾的事情，想了也没用。

　　在人间做妖的日子很快乐，自由惬意，好不快活。在人界生活时间长了，我渐渐知道人界的人排斥妖，他们认为妖都是害人的东西，遇到了要远远绕着走，于是我学会了隐藏，我把自己身上的妖气隐藏在那张甜美的面皮之下，然后跑遍人间的每个角落，看着人间各种疾苦与欢乐，恣意欢笑，我想自己就像人界那些说书人口中的戏子，扮演着一个旁观者的角色，对于我来说，生命是无穷尽的，只在于记忆的多少，看着他们水生火热或者快乐悠然，我的心没有丝毫感觉，那对于我来说都一样，那是他们的人生，他们既然选择了那样的人生，就应该有那样的承受能力，至于没有承受能力的，活该失去记忆再重头开始。。。
　　我不知道我的一生该怎么过，只是在某个清晨醒来突然感到寂寞，心底深处某个地方叫嚣着，那是对成仙的渴望，我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我想要成仙，至于那以后会怎么样，我没想过，我用尽各种办法由小妖变成小仙，可无论我用什么方法都只是徒劳，我有些气馁，我见过人间其他的妖修炼，也有修炼成功的，我按照他们的方法修炼，我找一切有助于修炼的灵丹妙药，可是始终没有进展，我很奇怪，为什么其他妖用这种方法可以修炼成功，我却不行，我很失落，然后莫名其妙的遇到了判官司霁。。。
　　司霁是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他看着我的眼神很奇怪，仿佛在透过我看着远方，然后他冷冷的问：“你是谁？”
　　我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了他：“我是桃花妖”忽略了心头那种异样的感觉，那是刚刚醒来时在桃花林里和另一个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是人鬼神的家伙对话时的那种感觉。
　　听了我的回答，他突然笑了，我看不清那笑里的意味，因为他问了一个我那时很感兴趣的问题：“听说你修炼未果？”
　　“你听谁说得？”我蓦地睁大眼睛看着他，我认识的妖居多，知道我在修炼的妖却不多，而知道没有进展的更是少之又少，那本来就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为什么其他妖用这种方法可以成功而你不能，那只能说明你资质不行，而那是被其他妖嘲笑的“本钱”，我讨厌那种感觉。。。
　　他嗤笑一声，懒懒的到：“这个不是问题，问题是我可以帮助你成仙，只是你得留在冥界司曼珠沙华。。。”
　　“可以”未等他说完，我就忙不迭的点头，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就是因为那一瞬的点头动作转动的我的命运齿轮。。。

　　糊里糊涂的做了这司花的小神，那种我以为消失了的寂寞的感觉依然存在，那是所有人类的通病，不择手段的得到某种想要的东西后，却觉得那种东西未必如他所想的那样美好，于是开始不择手段的去得到另外一种想要得到的东西，我不知道神仙是不是也有这种心态，但是我却对在冥界种花的生活失望了，所幸我只是个半仙，还可以有升级的空间，有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做，以至于在冥界的日子不会那么寂寥。所以当百花仙子说“冰梅”可以助我修成正果时，我想方设法从百花仙子那里要了来用三百年的时间将它培植在我的园子里，并天天喝它，即使那又苦又涩。。。所以当梦依送给我那株黑色曼陀罗并说可以助我修成正果时，我毫不犹豫的接受，并且消耗我的法力保存它然后花五百年的耐心时间培植它，即使那花的颜色是我最讨厌的黑色。。。
　　此刻我站在曼陀罗花前，眯着眼努力看着这朵传说中变异的白色花朵，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形状没变，只是颜色由我讨厌的黑色变成了喜欢的白色，那是雪光的颜色，虽然清冷却也柔和，我忽然想起来第一次拿到黑色曼陀罗的时候梦依说的话：“这黑色曼陀罗可以助你成仙，只是你记住如果它开白花的时候，你将会遇到你这一生最大的浩劫。。。”
　　“是什么浩劫？瞧你说的郑重其事，很严重吗？”我有些兴奋的问。
　　她瞥了我一眼，淡淡的说：“我暂时不清楚，我的法力还看不到那个程度”
　　我沉默。。。
　　其实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真身到底是什么，我原以为我是一颗成精的桃树，可是梦姑说我不是，她也说不清我的真身是什么，我又有些迷茫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有时候会做很长很长的梦，梦到自己有时候变成了一朵花，有时候是一片叶子，那种花和叶子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梦醒了，就忘了那种花或叶得样子，仿佛我的脑子自动过滤掉了那些东西，虽然觉得诡异觉得疑惑，可我从来都不费力去想它们，我想是因为我比较懒的缘故，有时候即使有很多事情做可我还是觉得空虚，那是一种渗透在骨子里的寂寞，也许因为不够勤快吧？我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现在也许我该多找些事情来做。。。

　　浩劫？浩劫？我有些想笑，喜悦的笑，在这个黑暗的冥界，我的日子平静如水，在我面对着那些如火般的曼珠沙华时，心底是骚动的，我那时不明白，甚至有些惶恐.现在想来那是对寂寞生活的排斥吧，浩劫？真是有些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