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雨》黄鱼听雷

12、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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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小笛：你到你爷爷那里了吧，过完生日早点回来哦，提醒你一下，下午第三节是老郑的英语课，别被她逮到了。

　　陶斯可坐在沙发上，看到沈小笛发来的信息,她低着头按着手机给沈小笛回信息：知道了。

　　章庭筠坐在陶斯可的对面，他抬手指了指她放在沙发上的那个包装袋，笑着问：“是给陶老师的礼物？”

　　陶斯可低头看着手机，含糊应了一声：“嗯。”

　　“是什么？”章庭筠有些好奇。

　　陶斯可抬了下头，抿了抿唇道：“一件衬衫。”

　　章庭筠声音里隐含着浅浅的笑意，说：“有心了。”

　　“毕竟是我的爷爷呀。”陶斯可微微尾音上扬。

　　“也对。”章庭筠点点头。

　　陶斯可探着身子从茶几上拿了一颗苹果，她正要送到嘴边，章庭筠出声问她：“斯可，你吃苹果不爱削皮吗？”章庭筠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直接拿着苹果，不，红蛇果在啃。

　　陶斯可皱了下眉，说：“太麻烦了，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不会用小刀削苹果皮。”

　　章庭筠伸出了手，神色温柔：“给我，我来帮你削。”

　　陶斯可将苹果递给了章庭筠，她道了声谢谢，又说：“章先生，你对你的女朋友一定很好吧？”

　　“怎么说？”他看向她。

　　“我猜的。”陶斯可不好意思说，从他对自己的态度里，可以看出来他应该会是一个很体贴，很gentleman的一个男朋友，她执着追问，“是不是？”

　　“你觉得呢？”章庭筠看了她一眼，笑笑将问题抛给她。

　　陶斯可思忖了片刻，诚实说：“我不知道，但沈小笛说你是一个好人。”

　　“好人？”章庭筠拿着小刀削苹果的动作的停顿了一瞬，接着他挑了下眉梢，眼角有浅浅的笑纹,“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我，很荣幸。”

　　苹果皮在他手里，随着刀子角度的变化，慢慢变成一条长长的线，最后他放下小刀，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陶斯可看着手中的苹果，鹅黄的果肉上没有一丝苹果皮的痕迹，她有些挫败，“你怎么做到的？我尝试过几次削苹果皮，往往削到最后都像是被仓鼠啃过似的。”

　　“有机会，我可以教你。”他将苹果皮扔入垃圾桶，抽了两张纸巾擦拭手。

　　陶奶奶这时出来，对着陶斯可道：“斯可，你去楼上喊你爷爷下来吃饭。”

　　陶斯可从沙发上起来，咬着苹果，一路噔噔跑上楼。年轻女孩纤细的身影在他的余光里像一个个音符，雀跃，轻盈，弹奏出一段Christian Petzold的小步舞曲。

　　陶奶奶将一道色香味俱全的水煮鱼从厨房端出来：“这丫头别看平时没心没肺的，要是真生气可不好哄，小的时候骂她两句，拿糖哄她，都不愿意吃。”

　　章庭筠走过去搭把手，笑了笑，说：“原来小时候脾气就这么大了？”

　　“可不是，能生气一整天呢。”陶奶奶笑了下，又拘谨道，“也没几道菜，庭筠，你随意吃点，能吃辣吗？”

　　章庭筠看着青花白瓷的汤盆里水煮鱼，汤面上铺着一层红油，还有一层红红的辣椒面，他面上若无其事，违心道：“可以。”

　　“斯可就喜欢吃这辣的，这重口味倒是随了她爷爷。”陶奶奶说。

　　章庭筠倒是想起那天，她请他到学生街吃饭，她一面喊辣，一面往嘴里送裹了层红油的鱼片，薄薄的嘴唇因为嗜辣，红润润的，眼睛也亮晶晶的。章庭筠知道这么形容或许不太对，但她那模样像一颗泡在冰水里的荔枝，鲜活，生动，并且招人注意。

　　陶老爷子从楼上下来，几人上了桌。

　　陶老爷子说：“庭筠，等会还得麻烦你送斯可回去一趟。”

　　“不碍事。”章庭筠说，“我等会也要回市里，顺路。”

　　席上基本是陶老爷子和章庭筠在说，两人交谈了一会儿，话题忽然转到陶斯可的身上，章庭筠问：“你打算报考哪所学校？”

　　陶斯可拿起杯子抿了口可乐，说：“还没想好要去哪所学校。”

　　陶奶奶这时出声，笑着说：“要不然报S大，也算是知根知底的学校了。”

　　S大在阳江市，也是国内的屈指可数的名牌大学，陶斯可心理的想法，无非是要看肖斯白报考哪所大学，但现在她也不好明说，她夹了一颗虾饺送到嘴里，含糊其辞：“等我高考完了，再考虑这事也来得及。”

　　用完了午饭，顾及陶斯可下午还有课，还得赶回学校，所以陶奶奶也就催着让章庭筠把陶斯可送回学校。

　　陶斯可扣上安全带，驾驶座上的章庭筠开了口：“斯可，你是不是想去你小男朋友的学校？”

　　陶斯可愣了一下，没想到被他看出来了。章庭筠失笑，他收回目光，看向前方的路况，笑了笑：“斯可，不必这样看着我，我没有读心术，只不过是你们这个年龄阶段的心思很简单。”

　　陶斯可哦了声，说：“还真是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也是因为目前我也没有想上的学校。”

　　章庭筠一只手握着方向盘，轻轻嗯了声，没再说话。

　　车子缓缓停到四中门外，陶斯可已经错过了第一节课，章庭筠偏头看向她，开玩笑说：“错过了一节课，没事？”

　　陶斯可摇摇头，说：“只要不被老郑看见，就没关系。”

　　但陶斯可忘记了墨菲定律，话音刚落，车窗外传来一道声音：“陶斯可。”

　　陶斯可愣愣地转过头，门外是她口中的老郑，她的班主任，陶斯可忙不迭推开车门下了车，章庭筠也跟着下车。

　　郑班主任身上是一件杏色的裙子，踩着高跟鞋，她一路噔噔走到陶斯可身前，面露不悦：“这都第几节课了？”

　　陶斯可刚要出声，绕过车头的章庭筠却开了口：“郑老师？“

　　“你好。”郑班主任看向章庭筠时，面上换了一副笑脸，“你是？”

　　“我是斯可的叔叔。”章庭筠垂眸看了眼陶斯可，微微一笑，“家里有点事，就耽搁了一会才送她到学校。”

　　郑班主任说：“这样啊。”倒是不再追究。

　　陶斯可跟在郑班主任身后要走进校门时，陶斯可停下脚步，冲章庭筠眨了下眼，有模有样冲章庭筠道：“叔叔，我跟老师进去了。”

　　章庭筠站在车旁，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眉宇间是明朗的笑，他说：“好。”

　　章庭筠车子开出了四中的那一片区域，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恰好碰上红灯。章庭筠缓缓停下车子，放在中央储物台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章庭筠拿过手机，陶斯可发来信息：老郑好像有点被你迷住了。

　　章庭筠发现她现在不再章先生章先生地叫他了，她每回喊他章先生，章庭筠都有种小孩刚开口学说话的感觉，他抬眼扫了下前方的红绿的倒数秒表，回了条信息：“怎么说？”

　　陶斯可：她刚刚向我打探你的个人情况。

　　章庭筠笑了下：也许只是随口一问。

　　陶斯可：章先生，你千万不要小瞧你的魅力。

　　章庭筠看着这条信息，原本想回一条那你呢，但不合适，毕竟对面是一个高二的学生。章庭筠想现在对面要是不是陶斯可，换成哪一个女人，他或许会这样漫不经心地同她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