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衍宗》莫箫莫别

11、受赏

　　晁谦点头：“黄师弟治城有方，宗内自然会有奖赏。莫说是进去看看，就算黄师弟想要个内门名额，想来也是不难的。”

　　“内门名额？？？”黄一帆声音突然拔高。

　　晁谦被他吓了一跳，但还是好声好气地肯定道：“是的，这是黄师弟应得的。”

　　黄一帆猛地站起来，又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坐回去，但好像椅子上有烙铁一样不停地动来动去，让晁谦莫名地想起了苇园里的熊孩子们。

　　晁谦也不戳穿他，自己一个人笑眯眯地斟茶喝。眼看宝船已经接近了浮空城地界，他扬声道：“浮蚁，把我昨日写好的信发出去。”

　　浮蚁应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两张纸，分别折成鸿雁模样，随手扔了出去。鸿雁扇动翅膀，晃晃悠悠飞走了。其中一封直奔姜家祖地而去，是晁谦专门写给姜鸿飞的“诉苦信”；另一封则飞向了浮空城，是晁谦答应帮闻昭远写的推荐信。

　　待宝船飞过浮空城，径自向清衍宗浩气天罡大阵而去的时候，黄一帆终于停止了躁动，像是暗暗下了什么决心一样，起身告辞：“多谢晁师兄！”

　　晁谦摆摆手，示意自己也没做什么，然后客客气气地将人送了出去。

　　船上有元婴尊者，就算是在船舱里晁谦也不敢摆出他懒懒散散的样子，只好从储物袋里摸了一本《符箓全解》，坐在桌前细细看了起来。

　　宝船刚进入清衍宗就把晁谦和黄一帆放了下来，而后径自驶向主峰复命。黄一帆的安顿问题，自然落在了晁谦身上。

　　晁谦只好带他去执事堂登记身份。

　　执事堂所在的听尘峰是宗门九大次峰之一，筑基弟子没有资格在这里御器飞行，只能靠轻身术移动，一路走来，碰到的练气筑基弟子看到晁谦身上的箐英堂服饰，纷纷向他行礼问好，惹得黄一帆更加噤若寒蝉，不住地反思自己有没有得罪这位了不得的师兄。

　　如此好不容易来到执事堂，却在门口碰到一个熟人。

　　“咦？晁师弟你不是去外门了吗？这么快就回来啦？”声如黄鹂，清脆活泼，正是晁谦在人甲班的同窗贺归雨。

　　“归雨师姐、归霜师姐。”晁谦闻声转头笑道：“有些事情，就提早回来了。”

　　贺归雨笑嘻嘻地挽着贺归霜的手臂走过来：“怎么就你呀？姜鸿飞呢？没同你一道吗？”

　　“他还需巡视外门，大概要两年半时间才能归宗吧。”

　　贺归霜拉了拉自家堂姐的袖子，止住了她连珠炮似的问话，微笑着看向黄一帆：“这位师弟有些面生，是晁师弟的朋友吗？”虽说黄一帆一看就比他们要大，但在这清衍宗里，同阶的修士就是要叫菁英弟子一声“师兄师姐”的。

　　晁谦温声引荐道：“这是我在外认识的一位师弟黄一帆，黄师弟，这二位是贺归雨、贺归霜师姐。”

　　黄一帆赶紧行礼。虽说他望月城消息闭塞，可他却知道这一届上宗宗主就是姓贺的，在内门遇到的贺家人，十有八九就是宗主一脉。

　　贺归雨贺归霜听黄一帆是外门弟子，面上依旧笑意盈盈。贺归雨安静地听贺归霜同黄一帆寒暄了两句，又忍不住开始向晁谦分享宗内最新动向：“你知道吗，秦师兄前些日子去南轮境了！”

　　箐英弟子口中的秦师兄，必定是指天甲班掌事弟子秦蕴瑾。他才筑基后期修为，就敢去魔族横行的南轮境，确实很有胆色。晁谦赞道：“秦师兄一向勇武。”

　　“他是剑修，只能以战养剑，不过南轮境那地方他也敢去，不愧是纳元清尊的嫡孙呢！”贺归雨叽叽喳喳地感叹。

　　秦家上一辈一门两尊，其中宗内公认的剑术第一人纳元清尊是秦蕴瑾的亲祖父，试剑峰掌尊驭华明尊则是纳元清尊的嫡亲弟弟。有这样两位祖父教导，秦蕴瑾一身锐不可当的剑势的确可以力压宗内同境界修士。且他一身傲骨皆系于剑，一贯喜欢迎难而上，用一次次战斗来蕴养剑意，从来没有作为尊者后裔的傲气，因而是门内所有筑基弟子的楷模。

　　就连寡言的贺归霜语气里也带出几分佩服：“秦师兄的确很了不起，我们也要更加努力才是。”

　　贺归雨也是堂堂掌门侄孙，虽崇拜秦蕴瑾，更多的却是被激起一腔豪气：“没错！等我修到后期，未必就比他差了去！走，霜妹，交了手上的任务，我们回堂里修炼！”说罢，拖着贺归霜一阵风一样跑走了。

　　晁谦无奈地摇摇头，招呼目瞪口呆的黄一帆：“走吧，我们要去的是这边。”

　　带黄一帆登记了信息，等执事弟子为他安排了住处，晁谦终于得以回到他的小院休息一番。一走半年，院子里没有什么大变化，只是回来得比预期早，浮蚁临走时随手撒在灵田里的几株灵药没能像预期一样长成，只堪堪冒了几个小芽。

　　晁谦哀叹：“未来两年，难道连灵谷灵菜都吃不到了吗？”

　　浮蚁倒是很淡然：“少爷，这些都很容易买到的。”

　　晁谦沉痛地摇头：“你不懂，买是需要花灵石的！”

　　浮蚁：“……”这个我还是懂的。

　　晁谦摸着下巴看浮蚁一副吞了苍蝇的倒霉样子，奔波了一天的烦躁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浮蚁也很快反应过来自家少爷的恶趣味，业务愈加熟练地转移视线：“少爷，方才我看到姜少爷院子里的灵田……是荒着的。”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勾出一道意味深长的笑。

　　清衍宗一向奉行赏罚分明的政策，前一日青峰、落羽两位明尊复命完毕，第二天一早就有一位穿着核心弟子服饰的真人亲自来接晁谦。托这位真人的福，晁谦第一次享受在宗门内御剑飞行的乐趣。

　　待他被带到主峰大殿的时候，黄一帆正好从里边出来，两人只来得及点头示意一下，就已经错身而过。

　　晁谦一进殿门就看到全部七位明尊齐齐坐在殿中，他躬身行礼。

　　坐在中央的浣灵明尊含笑免礼：“不必如此多礼，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说说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晁谦倒也没坚持把礼行完，而是依言直起身子认真答话：“弟子也是机缘巧合，并不敢居功。”

　　落羽明尊却笑道：“你这机缘巧合可没多少人能做到！人杰地灵这罕见的灵域，就算是放我去都不一定能发现！”

　　浣灵明尊瞪了他一眼：“你那叫不学无术！见天的除了灵兽灵禽的就不能对别的上点心！”

　　落羽明尊吃了排头，委委屈屈地缩在一边不说话了。

　　浣灵明尊又看向晁谦：“当真没有什么想要的？那我可要自作主张了。”说着翻手拿出一个青铜色的铃铛，轻轻摇了两下，铃铛发出了悠长而又响亮的钟声，浣灵明尊柔和却不失威严的声音随着钟声传遍清衍宗每个角落。

　　“箐英堂人甲弟子晁谦，巡查有度，有探寻灵域之功，特奖励法宝一件，天级功法一套，灵玉矿脉一条，玲珑秘境秘钥一枚，门派贡献点三百万，望月城辖制权三百年！”奖赏一共念了三遍，旨在鼓励宗内弟子积极为宗门做贡献。

　　前几条还在晁谦的预料之中，但听到最后一条，饶是他用尽全力也没能维持住表面的淡然。

　　辖制权三百年！这意味着这望月城三百年收入的所有灵石全归晁谦所有，他还可以在限定范围内调用城内所有人手！之前江毓的暗示令他有了几分心理准备，可是三百年这么久的时间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这可是一块正在飞速成长的灵域！宗门竟如此大方！

　　浣灵明尊见晁谦面带讶色，笑道：“你也不必惊讶，这都是你应得的。若非你机敏，这人杰灵域还不知多久才能被发现。若是在此期间出个误入歧途的人杰，灵域转魔域不说，搅得人间生灵涂炭也会枉造许多罪孽。”

　　这道理晁谦都懂，如果真出了最坏的结果，清衍宗辖区有一块魔域，不知会是多少人的笑柄。可换个别的门派，就算知道这些，也不会如大手笔地将一个人杰灵域划归一个筑基弟子三百年。清衍宗这一举动，果真是大宗气象。

　　晁谦俯首谢恩，又听了几位明尊的勉励，这才被准许退下。他从主峰一路走下来，沿途不知道收获了多少人羡艳的目光。

　　晁谦入了箐英堂也不过一年出头的时间，前半年一直窝在落霞山潜修，后半年干脆接了个任务直接跑出了宗门，远不像其他同窗一样引人注目，谁知道他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来了把大的。发现一个人杰灵域，就算是放到金丹真人身上也是了不得的功劳啊！虽说箐英堂弟子身上没个把功劳和赏赐都不好意思出门，可有几个能劳动宗主发下宗主令来宣赏？

　　晁谦彻底在清衍宗出名了。一路上被当猴子围观也就罢了，甚至有不少自来熟的弟子碰到他就上来道喜，他一边耐着性子应付，一边暗暗控制自己不要随手一个引雷决劈死几个。从主峰到山脚短短一段路，走得十分艰难。

　　下了主峰，终于可以御器御兽，晁谦礼貌地向围观群众道了声告辞，放出灵鹤就溜。本来还打算去看一眼黄一帆，可现下这情况……晁谦犹豫了一息时间，还是径自回了落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