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圣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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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椒园，众人便都轻松下来。早上一大早出门，近黄昏才回到西苑，众人虽疲累，但依然遮掩不住兴奋的神情。交好的淑女们凑在一起，谈论各自刚刚殿选的情况。杜珠自从殿上得了皇帝的赞誉，嘴角一直含着笑，脸上容光焕发，有淑女见她这番喜气洋洋，酸了她几句，她也毫不在意。反观陈芳意志消沉，想来是殿试表现并不理想，倒是马兰花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仿佛刚刚御前弹错曲子的并不是她。
舒云心理疑惑，马兰花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大失水准，就算是临场紧张，也太夸张了些。只是杜珠和陈芳皆在旁边，她也没好意思询问，待众人离开，她才坐到马兰花身旁，悄声道出心中疑点。马兰花一笑，缓缓道：“其实妹妹心已经猜出来了，何必再问我。”
“难道姐姐果真是故意犯错？”
“妹妹不也是如此吗？”马兰花的口气淡的如白开水“我朝立国，家法甚严，外戚不过是高官厚禄以荣养，决不可干预政事。我父亲十年寒窗苦读，才得了个庶吉士的出身，如今正打算一展手脚报效国家，若是因为我闲散在家以溜鸟为乐，岂不可惜？何况我叔祖已是右都御史，我亦不想因为我的缘故，牵连了其他亲戚。更何况……”说到这里，她抬头看了眼舒云：“这里又是什么好去处不成。”
“姐姐真是个通透的人。”舒云叹了口气，“可惜，还真有人看不透。”说着若有所指的看了看外面。“一个人有一个的想法，说不定还有人觉得你我心无大志呢。”马兰花笑着摇了摇头，“今天折腾了这么大半天，你不累啊，赶快回屋休息去吧。”即听马兰花这么说，舒云也不不好停留，便告辞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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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舒云在屋内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却听见门外有人吵吵，“张舒云张姑娘就住这屋。”她心里奇怪，正要出门查看，却见一群内官宫女推门进来，领头的太监磕了个响头，高声道：“奴婢们给姑娘贺喜来了？”话音刚落，一群人哗啦啦的跪了一地。舒云一愣，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奇怪道：“我有什么喜事？公公们想必是搞错了吧。”
那太监抬起头，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姑娘想必还不知道吧，皇上今早已派梁公公去府上传旨，授张老爷为鸿胪寺卿，也就是说，您被皇上钦定为太子妃了！”舒云眼一晕，只觉双腿发软，几乎瘫倒下去，口中喃喃：“怎么会这样，一定是搞错了……”
众人还以为舒云高兴坏了，那太监连忙解释说，“这样的大事奴婢怎么会弄错，奴婢可是亲眼见到梁公公奉旨出宫……”可舒云此时已是恍恍惚惚，根本听不清别人的话语，好半天才把持住了，问道：“就只有我被选定了吗？”
“回您的话，杜珠杜姑娘被封为昭仪，还有几位姑娘被指给了几位王爷。再没别的了。奴婢过来也是帮内廷传话，今晚您再在这里委屈一晚，明日就有人来接您去别处暂住。”
舒云晕晕乎乎的点了点头，正要打赏他们，却见众人皆摇头不表示敢收，“上头吩咐奴婢们了，万不可来姑娘这里打秋风，能第一个跑来报喜，就是给奴婢们上脸了。”即听他们这么说，舒云也不好勉强，那太监又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好话，才告退，留了一个宫女伺候舒云。
晚饭后，舒云，马兰花，杜珠，陈芳四人相聚在玩芳亭，只是一个下午，四人的身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是未来的太子妃，一个是皇帝的昭仪，好在马兰花本就是官家小姐，陈芳年纪还小，说起话来也没那么拘束。月色清辉下，四人谈起这两个月的相处，都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眼见未来的太子妃和皇帝新宠皆在座，下人无不尽力巴结，亭内除了应景的酒水茶点，还准备了四个熏笼取暖，坐上亦垫着鹿皮褥子。但立冬过后，夜晚冰冷潮湿，陈芳外套鹿裘手贴熏笼，嘴里还喊着冷。
杜珠取笑她：“这可是你说要来玩芳亭赏月的，怎么现在又嫌弃了？”陈芳噘着嘴，不服气道：“之前她们几个占着这里不放，我们向来都没机会过来，临了怎么也得来看看不是，谁知道会这么冷啊。”舒云拿了一杯温酒递给陈芳，嘱咐说：“你阿，还是多喝几杯酒暖暖身子吧。”
几杯热酒下肚，众人皆觉得暖和了许多，陈芳开玩笑：“虽没有中选，但锦衣卫一路护送，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听说皇上赏了银两作为回乡的盘缠？”杜珠好奇道。
“是啊，每人赏了20两，虽不多，但拿回家里总是分体面。”马兰花紧了紧身上的皮袄，“我们这些要走的无妨，你们两个留在宫里的要多加保重。”
想到明日马兰花与陈芳都将由锦衣卫护送回乡，杜珠和舒云则继续留在宫中，分别在即，想到以后天南海北未必能有再见之日，众人亦有些伤感。舒云强打起精神，拿出一副扑克，四个人说说笑笑打了几把牌，才各自回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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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舒云心里烦闷，翻来覆去得睡不着，不明白自己做的毫不起眼的官样文章怎么就得了头彩。她心里清楚自己的家事，样貌，学识，皆不是最出众的，皇帝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钦点了自己。难道是因为之前见过太子的事情皇帝已经知道？她越想越头疼，临近天明才眯了一会。第二天迷迷糊糊的起床，有昨天留下的宫女伺候她起床更衣。
早上便有内官过来捎口信，说司礼监安排舒云暂住西苑承光殿。舒云身边的衣物也不多，简单收拾一下，便乘小轿前往承光殿。西苑建造原是按照以神话中的“一池三仙山”（太液池、蓬莱、方丈、瀛洲）构思布局，这承光殿便是建造在瀛洲（今北京北海公园团城）上的一座宫殿，元朝时瀛洲本是四面环水，明朝时用土填平，直与大内相接。只是现代那座连接瀛洲与西苑西岸的金鳌玉栋桥尚未建造，用的还是元朝留下的木质吊桥。
承光殿是历代明朝皇帝赏灯之处，舒云住的只是配殿。隔很远就见一小公公在廊下扇炉煮水，推门一看，却见一男子身穿盤領宽袖深蓝龙袍，头戴乌纱翼善冠，正背着手欣赏殿内挂的书画。他见有人进来，缓缓转过身，舒云一瞧，正是当朝太子朱祐樘。
舒云偷偷抬眼注视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未来夫婿，真是目如点漆面如冠玉，一身龙袍拾掇得干干净净，平平整整，比起在宫外相见举手投足间都多了份贵气。她心里本有好些问题要问他，真到了见面之时，反倒不知如何开口。
朱祐樘见舒云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低声笑了笑，说：“我刚才在附近走了走，这边倒是环境清幽，之前偷溜出宫，不好表露身份，望你莫要见怪。其实之前我就想来对你解释，但那时你尚是待选的淑女，我怕给你添麻烦，便没有打扰。如今名分已定，也就无妨了。昨日我让身边的内官李广随梁芳一起去府上传旨，顺便拜访了令尊令堂，令堂说家里一切都好，还让李广帮忙捎来一些替换的衣物和一封信，我已经让他们放在屋内了。”
舒云内心一阵感动，没想到太子想得如此周到，她到了声谢，问道：“那我还要在宫里住多久？”
“应该不会太长时间。”朱祐樘沉思道：“父皇给你家新赐了府邸以备出嫁之用，等过几天新家收拾好你便可以回去了。”
两人说话间，刚刚在外烧水的小公公端着几个精巧玲珑的斗彩并莲小盅和茶叶罐进来放在桌上。朱祐樘挥挥手让他下去，“人都说欲置好茶，先藏好水，我这里煎得正是去年的雪水，前两天刚得了新进贡的岕茶，正好一起品尝。”
舒云见他打开茶罐，抓药般往两个小盅各放了一点岕茶。小公公已提着刚煎沸的壶进来，朱祐樘接过壶，小心翼翼往小盅内倒水，随着茶叶的舒展，浓郁的茶香也在室内漫延开来。他坐下笑道：“水新则味辣，陈则味甘，和好酒是一个道理，我手上这去年的雪水还是差了点。”
舒云却对那陈年的雪水没什么好感，虽然古代没现代污染这么严重，但她确定里面的细菌肯定不少，可太子好心请自己喝茶，总不能拒绝吧。心理默念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便伸手把小盅拿了起来。
舒云细看那茶水颜色墨黑，仔细一闻，吃惊道：“这茶有股金石之气，倒是新鲜。”说着便要喝。朱祐樘阻止道：“先别急，还没到火候，这茶就是因为有这金石之气才备受青眯。”
舒云放下小盅，终于忍不住问：“殿下，你可知陛下为什么选我作为太子妃？”
朱祐樘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要问，我只知道钦点之前父皇曾询问你我在宫外相识之事，至于为什么选你，大概是有人推荐之故。”
他又看了看茶色，“其实弄清这些又有什么用？自古婚事莫不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如今旨意已下，钦天监正在推算日子，这婚事已是无可更改。……好了，现在可以喝了。”
两人拿起来品尝一口，果觉清香爽口，“话虽如此说，但我也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嫁了，这也……”舒云懊恼道。
朱祐樘温言道：“你不要想太多，刚刚那个提壶的叫李广，是我亲信之人，我留他服侍你，你如有急事可找他帮你捎信，总之好好保重身体，之后还有的忙呢。”说完便要告辞，舒云一一答应了，起身送他离开。
回屋后，舒云拆开金氏的书信，里面交待了家里最近的情况，临了又说包裹内除了几件冬天的衣服，还有五十俩碎银。舒云拆开包裹一看，除了金氏说的五十两银子，竟还有四张一百两的银票，一想便知是朱祐樘怕自己如今身份变化，无钱打赏下人，所以另外塞得。她又呆呆看着屋内放置的玉制象棋和棋谱，心中翻江倒海，不觉已是痴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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