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新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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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之后，舒云便乘一红毡暖轿由锦衣卫护送回家，远远的就听见胡同里有放烟花炮竹的声音，张家一早就得了信，全家齐齐等在门口。旁边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圈又一圈。
见舒云的暖轿停下，除了张大人和金氏之外的所有人哗啦啦跪了一地。早有宫女过来搀扶舒云下轿，舒云愣了愣，才想起自己已是待嫁的太子妃，连忙吩咐众人起身。金氏上前拉着舒云的手，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番，张口想说些什么，张大人咳嗽了一下，金氏这才反应过来，忙把舒云迎进府内。
府中早已备好了午餐，张大人本想让舒云坐首位，舒云摇头说：“别说我今日尚未嫁入皇家，即便是嫁了，按我朝礼法，也要向父母行礼，怎可坐首位。”张大人和金氏这才按原来的规矩坐了。两个弟弟大约之前已经受了叮嘱，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午饭过后舒云随张大人来到书房，舒云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皆细细告于父亲。张大人听罢后，沉思了很久，叹了口气说：“咱们这位太子，不可小觑阿。
“父亲何出此言？”舒云吃惊道，她本想让父亲帮她参谋下陛下钦点之意，谁知道张大人却说出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
“太子曾对你说，皇上钦点你乃是有人推荐之故。挑选太子妃何等大事，能说得上话的，无非太后，皇后，皇贵妃三人。太后自有亲眷在内，皇后向来不受宠爱，只怕也说不上话，那么推荐你的只能是贵妃，”
舒云点点头：“这点我也想过，可我与贵妃并无瓜葛，她为何推荐我呢？”
“正是因为你与她及其他任何人都无瓜葛，她才会选你。”张大人缓步踱着，徐徐说道：“之前贵妃进言废除太子，虽未成功，但众人皆知她与太子已经是撕破脸皮，再推荐自己之人，太子与太后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这是其一。其二，若她不插手，选的必是太后，后宫嫔妃或前朝大臣的亲眷，无论是哪一个都只会增长太子的实力，这是贵妃所不想看到的，与其这样不如选一个背后无任何背景的，也是两边都可以接受的。”
“至于为什么最后会落到你头上，”张大人笑着看了看舒云：“想必是贵妃觉得你与太子事前相识，在陛下比较好进言罢了。”舒云长舒了一口气，叹道：“我就说，天上总不会白白掉下馅饼的。”
“其实我所好奇的是太子的态度。”张大人目光炯炯“太子若是真想拒绝，大可以拉上太后坐说客，想来陛下亦不好拒绝，但他却默认了和你的婚事。”
“父亲的意思是？”
“太子亦无心要一个背后实力强大的太子妃！贵妃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又能有几年好折腾？反观太子年富力强，只要维持现状下去，赢的必是太子。若是只为一时之利，娶了太后的亲眷，将来的后宫只怕只会一家独大，这才是太子所不能容的。贵妃算得是现在，太子算得是将来，所以我才说太子，不可小觑啊！”
舒云至此犹如醍醐灌顶，心中一片清明，想不到那位温文尔雅的太子心思竟如此深沉，她无端打了个寒颤，“父亲分析的果然入木三分。想当初太后和宸妃的亲眷还满心期盼着要进慈庆宫，现在看来她们反倒是最没希望的。只是太子如此心机，只怕……”
“你不要害怕。”张大人安慰舒云，“像太子这样精明强干之君未必难相处。只要你自己端正心态，行事光明磊落，他必不会让你没了下场。你不要觉得这是空话，在这种人面前，什么阴谋诡计取宠献媚之招都只会自取其辱，你万不可犯这种错误，但亦不可无防人之心。只是……”张大人顿了顿，“你要切记一点，太子虽是你的丈夫，但更是你的君，多少得宠的嫔妃就是栽在这一点上，你可不要重蹈覆辙。”
最后一句正中舒云隐忧最深的心事，心底那点柔情蜜意早就被这番话语化解的干干净净，她怔了一下，缓缓说：“父亲讲的女儿都铭记在心了，女儿一定会小心谨慎，不给家里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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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皇帝新赐的府邸就在德胜门外附近，虽不如红楼梦中贾府那般气派，但比起早先的房子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舒云所居住的院落，外有锦衣卫护卫，内有太监和宫女服侍，除了张大人和两个弟弟，闲杂男性一律不可入内。皇后又从宫中派来一位金尚宫教导舒云婚礼的一切事项。
这种几乎禁足的封闭式训练让舒云叫苦不亦，好在金氏经常叫表妹令婉，王学仪等人跑来陪舒云聊天，才让舒云不至于太过寂寞。
钦天监经过一番推算，最后终于把纳彩，问名礼定于明年元月壬戌，一想到还有两个多月要熬，舒云更加头疼了。
一日舒云在房中询问母亲王家公子之事，一说起这件事情金氏就有一肚子气。原来舒云进宫后不久，王夫人便回京了，带来的消息却是王老夫人在老家已经帮王公子另订了一份亲事，连聘礼都下了。王大人没办法，只好跑来张家告罪，要求取消婚事。
“也不知道他们家是怎么搞得，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当时就把我和你父亲气得不行。”金氏现在说起这事，还是一幅咬牙切齿的样子，“若是你在宫里没有获选，这不是耽误你的大事吗？”
“母亲别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阿。”舒云安慰道
“说得也是”一想起舒云马上就要嫁给太子，金氏立刻喜笑颜开，“谁能想到我的女儿竟有这个福分，可见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
嫁给太子阿，舒云心理叹息，只能安慰自己就当是找了个公务员的工作，想想好像又不对，公务员是在公共财政制度下国家养，太子妃是家计财政制度下国家养。那就当是找了个薪水很高，老板还算和善的工作。想想看现代这样的位置多少人挤破头呢，现在既然天上掉下来了，那就好好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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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二十三年元月初七，这两天京城下起了浓浓的大雾，像棉团似得从天而降，众人面前只有看不透的乳白色的混沌。大白天的，张家上上下下亦点起了灯笼，但那烛火却显得那么暗淡无力。
本来热热闹闹的大街上，看不到几个人影，大好的过节气氛，被这浓雾搅得全没了。张家兄弟亦不能到处乱跑，只好留在家里陪舒云打扑克。中午时分，雾渐渐散了，李广身穿一身缟素提着个小灯笼从外面赶回张府，见舒云和张家兄弟还在悠哉游哉玩扑克，他连忙说道：“姑娘，外面出事了。宫里传出消息说，皇贵妃薨了。”
“什么！！”舒云大吃一惊，“之前没听说皇贵妃重病阿，怎么会突然……”
“奴婢也不清楚，听说就是昨天半夜的事情，皇上伤心过度，已经哭昏过去几次了。太子正在宫里侍奉着呢，太子让我转告您，最近千万小心。”
舒云放下纸牌，对李广吩咐道：“就说我说得，把外面那些大红灯笼都撤下来，阖府上下一律穿素服，让所有人最近都小心说话，没事别往外跑，这个时候被人参一本可不是小事。”边说边披上披风往主屋走去。
张大人此时也已经得了消息，他听舒云说完后，欣慰地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对，让他们就照你说的办，只是皇贵妃这一去，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婚事。”
“最多就是延期吧，唉，只怕朝中的局势又会有变化啊。”
明史：成化二十三年春，皇贵妃万氏暴疾薨，帝辍朝七日。
万历野获编：宪庙时，万贵妃专房异宠。万氏丰艳有肌，每上出游，必戎服佩刀侍立左右，上每顾之辄为色飞。《晋书·五行志》谓男子屐方头，女屐圆头。至惠帝时，女屐亦如男子，以为贾南风专妒之应。今万氏女而男服，亦身应之矣。万氏以成化二年丙戌封贵妃，生皇长子将百日而薨，未及命名。至妃之薨，则二十三年丁未，想其年必非少艾矣，而恩宠不衰。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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