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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拌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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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玉,你听我解释。”慕容冲拉住他的手。
苻坚一回头,眼中又是震惊又是害怕。
怎么了,为什么他要这幅表情?
慕容冲不解。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说?”他陡然间抱住慕容冲:“是不是要发生无可挽回的错事,你才肯罢休?”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慕容冲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颤抖着声音说:“他们没有伤害到我。官兵及时找到了我,我在衙门里过得很好,县太爷临走时还送了我衣服。”
不知为何,原本有一腔苦水要吐,可看着苻坚关切着急的脸,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受了多少伤,挨了多少打,好像都不疼了。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慕容冲在他耳边反复念叨这句话,几乎到语无伦次的地步。
苻坚什么也不说,冲上去对着慕容冲一个深吻,四瓣嘴唇交叠在一起,仿佛要纠缠到天荒地老。
或轻或重,或咬或啃。
粗暴地不带一丝假面具。
似乎要把所有的担忧,委屈,痛苦,都溶进一个吻里。
“原来那天我看到的伤是在衙门里弄的。”
苻坚何其聪明,只要想到一点端倪,就可以推出全貌。
过去是他太高兴久别重逢,太相信凤皇的话,才忽略了真相。
如今被衙差一语点透,他幡然醒悟。
慕容冲担忧道:“你会杀了他们吗?他们也只是小恶,小惩大诫便可。”
苻坚眼神从容:“我不是昏君,不会随便杀人。”
慕容冲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慕容冲觉得他和苻坚的关系变了。
从苻坚在说,他在听。变成了,他在说,苻坚在听。
回到客栈以后,苻坚没有耽搁,即刻收拾行李带慕容冲回了行宫。
慕容冲知道这件事带来的影响,苻坚心情不好,所以也就没说什么。
回到行宫后,慕容冲照旧窝在他的寝宫内,深居简出。
而苻坚也一连几天不见人影。
苻坚的消失向来是很家常便饭的,他可能外出视察,可能彻夜在书房评改奏折。
但是这一次,他哪里都不在。
慕容冲百无聊赖,想要出宫。走到宫门口就被侍卫给拦住了。
“我出去找苻坚。”
因为慕容冲备受宠爱,所以他一向到哪里都直呼王名。宫里宫外都习惯了,侍卫说:“没有大王命令不能出去。”
慕容冲翻了个白眼。
因为他太好看了,每次出了寝殿,周围宫女和太监都盯着他看。
现在走到宫门口,这群侍卫全部都盯着他看。
“干什么?看什么看?不让我出去就别看!”慕容冲没好气地冲他们嚷道。
过了一会,慕容冲正打算回去。听见那群侍卫在身后偷笑,也不知笑的什么。
慕容冲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没有东西粘在脸上啊?
他们在笑什么?
回寝宫的路很长,走过一个僻静少人的巷子时,慕容冲听见了一些窃窃私语。
几个宫女太监躲在墙角干活,闲来议论,“鸣凤殿的主子前些日子被流民抓住了,好像出了点意外。”
“听说他现在可喜欢男人了,一见到男人眼睛都放光,咱们苻主子日理万机冷落了他,他便逮着机会出外头去寻野男人。”宫女说。
“可不,刚才他又想出去。往宫门口走了,真是不把咱们主子的宠爱放在眼里。没有苻主子,他就是个屁。”太监说。
“就是说啊,咱们主子顶着外面多大压力,他知道个屁。给三分颜色就开起了染房,越来越不像话了。”宫女说。
“哼,长了男人的物件偏不用,喜欢给男人当点心吃。说白了就是骚不过,瞎了那张脸了。”太监说。
“不过这样也好,苻主子知道了他喜欢跟外面男人苟合,自然也就不喜欢他了。正好瞅机会把他撵出去。”宫女说。
慕容冲怒不可遏地冲入院子里,气到发抖:“你们他妈在说些什么?我叫人撕烂你们的嘴!”
那些宫女太监见到说曹操曹操就到,吓得魂飞魄散,院子里一时间鸡飞狗跳。
上一场风波还没结束,这一场流言又四起了。
好不容易平息了他作为遗少给新帝当男宠的笑话,又来了他喜欢跟外面野男人苟合的笑话。
这世上所有人就不打算放过他。
不过慕容冲气归气,他也明白空穴不来风的道理。
因为打从苻坚带他回行宫后,就再也没有留宿在他这里,索性连人影都见不到了!
直到四天以后,苻坚半夜回到他的寝宫,然后倒头呼呼大睡。
慕容冲睡到了一半被他弄醒,茫然地坐了半天。才顿然觉得身旁的真的是苻坚本人,而不是他半夜睡迷了做的梦。
“你去哪了……”
一只手申到苻坚的胸前,慕容冲从后面抱住他。
以为是睡着了,慕容冲准备离开。
然后被人压住了胸前的爪子,握在手心里。
像是偷糖吃被抓包的小孩,慕容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陡然涨红了脸:“骗我,你没睡!”
苻坚翻了个身,把慕容冲包饺子一样抱在怀里:“是你以为我睡着了,我可没骗你。”
“好啊……老实交代……这几天去哪里了……”慕容冲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怀抱,还不忘质问他一个关键问题。
“乖,别管那么多了,睡觉。”苻坚拒绝回答。
慕容冲吃了一瘪,心情不好。
“去找女人了?”
“没有,睡觉。”苻坚抬手捂上了他叭叭乱讲的小嘴。
他这态度,搞得慕容冲更加疑神疑鬼了:“你说没有就肯定是,让我闻闻你身上有没有女人的脂粉香。”
说着他就去扒拉苻坚的腰带,一个猛扎翻身欺到苻坚身上乱闻。
苻坚本来快睡着了,被他那狗鼻子嗅得奇痒无比,举手把他按在怀里:“不过几天没见你就这么饥渴难耐了,想要就自己来啊。”
慕容冲轻呸一声:“不害臊,谁要……”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苻坚咬住了嘴唇。
慕容冲陡然瞪大眼睛,愣在了他身上。
他自己不自知,身为天下第一美人,趴在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身上乱嗅,是多么强烈的诱惑。
苻坚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立刻把他两只乱动的手钳制在了身后,翻个身把他压在了下面。
“喂喂——很晚了,我要睡了,你别乱来啊。”慕容冲嘴里说着拒绝的话,可是身体倒是很诚实的勾上了苻坚。
苻坚舔了舔他的耳垂:“你不是想看我有没有和女人做么,做了就不会有力气和你做了吧。”
“谁知道你有没有力气……”慕容冲心虚,最后几个字被自己咽进了喉咙。
苻坚的手探到他的胸口:“哎,冲儿,你怎么吃不胖呢。摸着都硌手了要。”
体感身上冰凉一片,慕容冲微微喘息地笑道::“喂——我说着玩儿的,你不会这么小气吧,马上就来报复我。你找女人又怎么样,我能杀了她们不成?”
“冲儿……”苻坚将头伏在他的颈窝处,叹了口气:“你告诉我,那天他们真的没有对你怎么样么?”
慕容冲恍惚了半晌,原来他还记挂着上次去酿月庄的事情。
“原来你不相信我。”他一把推开苻坚:“你是不是觉得我就喜欢那些乡野村夫苟合,这样说你就信了?”
苻坚被他推了一把,脸上表情有些茫然,然后转至错愕:“我怎么会这样想?还是你觉得我在我这里你是这种人么?”
慕容冲委屈突然爆发:“我不知道你怎么想,我只知道那些外面的人怎么想,你成天对着他们,难道不会跟着他们一起这样想我么?”
苻坚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好好的,大晚上又发什么疯。我几时跟着外面那群人想你了,又想你什么了?”
慕容冲红着眼眶道:“不然你为什么大半夜问我那件事,你明知道我不想提的。”
他失落地靠在墙壁上,脊柱贴住冰凉的墙面,身子缓缓滑落,像一件破碎的布娃娃,脸上的颜色可以用可怖来形容。
“你嫌弃我了,觉得我好脏,一碰我就想起来那件事,是不是?”
苻坚道:“这又是在说什么西凉国的话?我几时嫌弃你,又几时觉得你脏?”
慕容冲泪如雨下,哭花了眼睛:“你有,你就有,要不然你为什么一直都不来我这,问你去哪儿了也不回答。你就是去找女人去了。”
苻坚简直觉得凤皇在无理取闹,他出去处理那件事,忙到晕头转向,替慕容冲出了口气,把那遗老县官给免了职。
到头来还要被慕容冲一口咬定他去找女人了。
这股无名火也把苻坚烧了起来。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我说的你也听不进去。今天真的很累了,你不想做那就睡觉。”苻坚抿了抿唇,倒在了枕头上,背对着慕容冲。
慕容冲本来就委屈,现在更委屈了。苻坚一言不发,那就是默认了。
他几乎磨灭殆尽的自尊心又突然开始作怪,一把抽掉苻坚的枕头:“你别在我这里睡,去你后宫三千佳丽那里睡,反正你也喜欢女子的娇殷柔软,嫌我硌你的手了,那你去找女人抱着她们睡好了。”
“好啊,这可是你让我去的。慕容冲,你别后悔。”苻坚也来了脾气,抱着枕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慕容冲的寝宫。
大晚上的把皇上轰出来,大概明天又会流传在宫闱巷角吧。
慕容冲望着苻坚离去的背影,无力地闭上眼睛,把自己摔在榻上。
他明明不想这样的,他明明不想说那些话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能自控地说了出来。
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毫无感情地做一个会阿谀奉承讨人欢喜的苏妲己,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是个颐指气使备受冷落的陈阿娇。
慕容冲啊慕容冲,你脑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慕容冲捂着眼睛,一夜未眠。
就在此十天之后,苻坚下令返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