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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急转直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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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朔之摆出一脸不好惹的样子,瞪向朝自己走来的程霆,他想着,若是程霆上来就拔剑相向,那他就抽出白玉袖剑拼上一拼。
程霆的身手,徐朔之是见过的,确实不算弱,但要说比徐朔之更厉害,那倒也完全不是。
简而言之,这武功身手的高低跟谁能打得过谁还是有区别的,光有莽夫之勇可远远不够。正如程霆使出浑身解数都抓不到云海,而徐朔之仅凭三颗石子就能将其轻松撂倒的道理一样。
徐朔之已经摆好了架势,可程霆却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
“程霆,怎么还不动手!”狄靖武察觉出不对劲,大声喝道。
程霆仍不作声,但见他扬手抬腕飞快抽出腰间配剑,直指狄靖武的喉咙。
“你做什么!”狄靖武沉声,目光中有丝慌乱一闪而过。
“我做什么,你不是看得很清楚么。”程霆的声音沙哑,全无当初顺从之意。
狄靖武怒:“怎么,你也要像狄律一样吃里扒外造反吗!”
“吃里扒外?”程霆冷笑,“我可从来都不是你的人,吃什么里扒什么外?”
梁长风拉着徐朔之往后退了几步,示意他静观其变。
“来人!”狄靖武又喊了一声。
“别喊了,现在没人顾得上你。”程霆直言道,“别动,我这柄可是‘落羽飞花’。”
“落羽飞花?”徐朔之眼前一亮,“轻羽剑!”
“没错。”程霆继续说,“你要是不想见阎王最好听我的。”
狄靖武瞪目:“听你什么!”
“把夜明珠拿出来。”
“呵,一个个都是冲着我的东西来的。”
“你的东西?”程霆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极淡,“如他们所言,夜明珠根本没有失窃,一切都是你为夺林大祥所持的夜明珠演给别人看的一出戏。而且——”
程霆顿了顿:“这种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北司坊的白家没忘吧。”
狄靖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似乎是被程霆戳中了什么要害。
“北司坊……那片烧成灰的废墟?”
徐朔之很快听出程霆所指,他前几日才去过那地方找梁长风,这会儿自然也想起什么。
狄靖武始终沉默着,似乎想用沉默对抗程霆,倒是徐朔之自言自语起来。
“这事我知道,白家做的是当铺生意,掌柜白冲精通商道,为人也是不错,在业内也小有名气。后来白冲不知为何得罪了朝廷某位大官的亲眷,被逮入都城的大牢糟了些罪。放出来之后,白家生意大不如前,没多久家中又起了一场无名大火,火烧了整整一晚上,白家老少主仆一十三口人都没逃得出来,就这么没了。”
听到到这里,程霆脸上突然露出凄怆之色,用剑猛的抵住狄靖武的喉咙:
“是啊,烧了一整晚,把白家烧没了。”
一直没说话的梁长风突然问:“此事与碧水明月珠有何关联?”
程霆克制着情绪回答:“关联太大了。”
梁长风好奇心盛,继续说:“愿闻其详。”
程霆眉心紧拧,视线始终未离开狄靖武半寸,他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可不等他继续沉默,徐朔之易箭步上前,以二指顶住狄靖武胸前几处穴道。
“这样不就行了,老端着个剑多累啊。”
程霆发愣,没想到徐朔之会来这么一出,不过事到如今也罢了,有些话终究有要说出来。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狄靖武凶狠道。
“别嘴硬了,小心我封了你的嘴。”徐朔之说。
“你敢!”
徐朔之上前,对准狄靖武的脖子就是一顶:“我就是敢了。”
见狄靖武又不能动又不能说,程霆索性放下了剑。
“被你关了一晚上,腰酸背痛的还不让我动手啊,我跟你们说,对付这种人绝不能心慈手软。”
梁长风知道徐朔之的脾气,也默认了他的乖张。
程霆叹息一声,熟练调转剑身,将其收回鞘中,紧跟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物件。
“这是白家的凤翎牌,我在狄靖武的书房中找到的。”
梁长风伸手要过凤翎牌,刚入手便被讶异于其沉甸感,不禁仔细端详起来。
“凤翎牌是白家人用以传信的令牌,以金砖铸造雕刻为凤翎状,轻易不示于人前,外人亦不知其用处。但我与白家少主白巷为挚友,自然是认得此牌的。白家被烧后,我只觉万分蹊跷,花了数月时间查到此事或与白家一件奇宝有关。”
“什么奇宝?”徐朔之问。
“我那时还不知那奇宝究竟为何物,四处打听也尽是些不靠谱的传言。之后听闻狄府名气甚大,与白家有过些许来往,而狄靖武亦对各类奇宝多有研究,我便以护卫的身份入府想继续往深里打探。然而我调查许久仍理不清头绪,直到不久前我在书房找到了这块凤翎牌。”
狄靖武虽开不了口,但显然开始心绪不宁。
“凤翎牌为传信之用,如此说这其中或许……”梁长风话中有话,聪明人都能听出来。
“没错,凤翎牌另有玄机,外人当然不知。”
程霆正说着,梁长风已经摸出了门道,他发现凤翎的某只伪眼上有个极小的孔,像极了他在苏寒逸那儿见过的一种机关。
不等程霆解答,他便取出根又长又细的银针,对准小孔扎了进去,再稍稍用力往里顶住,伪眼当真有了松动。
“呵,你比我想象中更聪明些,但这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我拿出来了。”程霆拿出一张茶色纸,扬到梁长风面前,“是白巷写给我的信。”
徐朔之抢先接下信纸,展开细阅。
只见,信纸一角被染上了些褐色的印记,明眼人见了很容易便猜测那极可能是血迹。
“白巷在信中提到白家有一件贵重之物,但此物并非白家所有,只是暂替他人保管,他父亲也称那东西早晚都要归还给主家。而白家人向来谨小慎微,未避免被心怀不轨之徒盯上,也从未向外人提及半句。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白家接二连三遭遇怪事,白巷猜测或是那珍宝招嫉,心中常有焦虑郁闷,因此想找我商量此事。
然而这封信我并没有收到,但从信中所提时间来看,正是白家遇难的数天前,这便让我更坚信白家失火绝非意外,而极可能是夺宝之人所为。
我猜想,白巷未将信寄出一定是因为他已被困火场,情急之下只得将信藏入凤翎牌,盼我有朝一日能发现此物。”
讲到这里,程霆深吸了一口气,攥紧的双拳已是微微发颤。
“既然凤翎牌在这里找到——”徐朔之上前解开狄靖武的哑穴,“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人前装得像条狗,暗地里却在算计我。”狄靖武发狠,“程霆,你真是厉害!”
“白家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狄靖武发出低哑的阴鸷笑声:“呵呵呵,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有心与白家结交,白家却不把我放在眼里,傲慢自负顽固不化的蠢货,我一把火烧了又如何。”
程霆被他一番话激怒,拔出轻羽剑直直朝他咽喉刺去。当梁长风和徐朔之都以为程霆会刺下去时,那柄剑却突然停住了。
“你想杀我?”狄靖武仍是狂妄,“不自量力!”
程霆凝视着狄靖武,盛怒之下却依旧保留着些许理智:“我不杀你,像你这种人用心险恶的卑劣之徒,根本配不上我的剑。”
正当这时,训责堂外响起一阵嘈杂,虚掩的堂门随即被人一脚踹开。砰的巨响过后,从门外冲进数人,竟都是身着衙服的差役。
为首一人更是眼熟,他人高马大,身形魁梧,张口便道:“一个角落都别放过,给我搜!”
呼啦又是数人入堂,愣是把徐朔之看得不知所措,还是梁长风最先反应过来。
“常差头,您这是做什么?”
常厚脸色极差,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有歹人掳走秦大人,我接到报案称秦大人被囚在狄府训责堂。”
梁徐二人面面相觑,再看向程霆,可程霆也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
“狄老爷。”常厚性格粗犷,不受礼数所困,直言道,“你若知晓什么,快些说出来。”
狄靖武浑身无法动弹,但在常厚眼中却是无比傲慢。
“这是我的宅子,哪轮得到你们一个一个放肆!”
常厚可不是唯唯诺诺之人:“我家大人现在下落不明,这地方我是搜定了。
狄靖武咆哮:“我才是被囚禁的那个,你没看到程霆拿剑指着我吗!”
常厚刚才急着闯进门,倒没注意这局势之诡异,如今再看当真是很不对劲,但他却仍是很不耐烦。
“我不管你们要怎样,总之在找到秦大人之前,谁都不许动。”
一旁的几个衙差已将他们团团围住,一副随时待命的样子。
“头儿,这里有道隔门!”有人大喊一声,梁长风认出,那是昨天也见过的李末。
“打开!”常厚边说边快步走去,招呼其他人一起上前帮忙。原来在训责堂西侧的一张长桌后藏有一道暗门,众人推开桌子刚准备撬开门板,门却自动打开了,从里面倒下人。那人手脚皆被绑得结实,直挺挺地朝地上摔了下去。
“大人!”几个衙役争先恐后跪倒在地,又是托又是扶的把那人扶起来。
“这秦相游不是今早刚来过又走了吗,怎么会突然被人掳走,还出现在这个地方?”这离奇的场面令一向见多识广的徐朔之都目瞪口呆。
别说徐朔之,狄靖武的脸色也是变了又变。
“既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必定是有原因的。”梁长风异常冷静。
“怎么说?”徐朔之问,“你又瞧出什么来了?”
“有两个秦相游,一个真的,一个假的。”梁长风上前几步,轻声对程霆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