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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再度领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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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事常有,眼下便是大大一桩。
堂堂丽舟府府尹秦相游竟然被五花大绑关在狄府的训责堂内,若不是常厚率人及时赶到,恐怕真没有人能轻易发现此事。
“大人,你没事吧!”
秦相游被常厚扶起,只见他衣衫不整,头发散乱,脸色发青,面颊两侧印有一道不深也不浅的压痕。
众人皆知,那是被布条勒绑所致,想必下手之人担心他胡乱喊叫,所以才做到如此地步。
“抓……咳咳咳……抓……”秦相游一边猛咳一边指着其中一人大喊,“把他抓了!”
衙差们个个呆若木鸡,都不知秦相游所指之人是谁。
“他!”秦相游恼怒,“把狄靖武抓起来!”
衙差们有些犯怵,竟无一人上前动手,只因狄靖武此刻面相凶狠,见了谁都一副发狠的样子。
“大人,你是说——”常厚试探道。
“就是他,快点!”秦相游显得异常激动,不管不顾就是要抓狄靖武。
常厚不再多问,捞起一根锁链就把狄靖武绑了,怪的是狄靖武虽然嘴上叫嚣着“你们敢”,可身体却始终一动不动。
“他被封了穴。”梁长风提醒了句,“老徐,现在可以解开了吧。”
徐朔之上前点了数下,狄靖武立即恢复力气,一个猛步上前将左右衙差都顶翻在地。
“秦相游,你什么意思!”
秦相游已站稳身体,尽管他此刻的模样有些滑稽,可一张口又显出几分威严来。
“我都听到了,两年前白家那场大火正是你所为,亏得我以为你是正人君子。”
秦相游倒也不含糊,这与他平日里耀武扬威样子完全不同。
“合着刚才我们所言都被他听得一清二楚。”徐朔之感慨,“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刚才说什么真的假的。”
眼下已是乱作一团,秦相游又是跺脚又是叫骂着命令手下,几个衙差扑上去好不容易才把狄靖武给压制住,本来持剑相向的程霆已经退到梁长风身后。
“狄靖武,我杀害白家一十三口,为了毁尸灭迹又火烧百枯巷,你认不认罪?”秦相游大呵。
狄靖武被压得跪倒在地,对着面前之人就是破口大骂:“秦相游,你敢对我动手,你知不知道我姓狄!我爷爷是战圣狄剑,是封霄的开国功臣!我们狄家有一块金书铁券,就算皇帝老子来了也不能动我!”
“你怎还有脸提起狄老前辈。狄老前辈忠心为国,将名利视为身外之物,一辈子活得坦坦荡荡。”程霆话锋一转,气愤道,“而你父亲狄墓却生生将狄家的声誉毁去大半,现在到了你手里更甚,当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程霆这句“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振聋发聩,在场的人无一不面色凝重,狄靖武没有再继续叫嚣,只是直勾勾地瞪着程霆。
“狄靖武,你爷爷是狄剑不假,但你爹早就与之断绝关系,这铁券断然也不会传到你手上。”秦相游口不饶人,也顶了回去。
“我从不信什么因果报应,可如果真的有,我希望就在你身上应验!”程霆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秦相游面前,双手抱拳作礼,“秦大人,我程霆身为白家少主白巷挚友,现告发狄靖武纵火杀人之事,狄靖武觊觎白家所藏的珍宝碧水明月珠,意欲夺之占为己有,然遭白家拒绝后恼羞成怒,枉顾当朝法度对白家一十三口人痛下杀手。请您彻底查明真相,还白家一个公道!”
“那是一定的!”秦相游痛快应他,“我秦某可不是糊涂官,此案定将追查到底。陈七,你带一队人速速将狄靖武押回丽舟大牢。李末;你带另一队人守住狄府,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程霆,你另写状纸一份给我,将你所知事无巨细一一写下。常厚,你随我回府,我要写封信给云台郡守韩大人,你将信连同状纸一齐送去。此案非同小可,务必请他先定夺。”
“秦大人,程某还有一事相求!”程霆忽然又说。
“什么事?”
“白家的夜明珠还在狄靖武手里,此珠为她杀害白家之重要证物。”
“夜明珠在哪里?”
程霆摇头,看向狄靖武。
“怎么,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
狄靖武冷笑一声,撇过脸,言下之意是绝不说。
“好。”秦相游左看右看,最后把目光落在梁长风身上,“梁长风,我将此事委托于你,将夜明珠找出来,其他人跟我回府!”
常厚忙问:“大人,这等大事,怎能托付外人,万一这姓梁的……”
“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我说让谁办就让谁办!”
常厚被训得脸色不佳:“可是,还有您被掳走一事……”
“何来掳走一事?”秦相游十分不满地瞪圆了眼珠子,反问常厚,“你哪只眼看到我被掳走?眼下什么最要紧,你不看出来吗!”
常厚只得悻悻地点头:“是,大人。”
秦相游又整了整衣衫,把自己又拾掇了一遍,才率着一群人走出训责堂。刚走到躺堂外,迎面就撞上贺百鸣、侯振、钱进财和方兴陡等人。
“秦大人?这……是……”
贺百鸣说一半,便看到被众多衙差押着的狄靖武踉踉跄跄走出来,他大感困惑但更多是惊诧,“狄兄,你怎么……怎么……”
“官府办案,闲杂人等让开。”秦相游话不多说,急冲冲地便要走,走出去好几步忽然又想起什么,回头说,“今日之事不得外传,尤其是你们两个!”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远,贺百鸣等人都有些无所适从,先是管家狄律犯案被抓,而今连狄靖武和程霆也莫名其妙被带走,本该随处可见的黑衣护卫也不知所踪,加上狄府家眷皆不在府中,偌大一个狄府竟然只剩下个空壳。
“这昨天不是都弄清楚了吗,怎么官府的人又来了,他们为什么抓狄靖武?”
“这究竟怎么回事啊?”钱进财赶紧问徐朔之。
徐朔之尴尬一笑:“秦大人不是说了嘛,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哎,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定是我还没睡醒。”方兴陡托着脑袋长吁短叹,“头疼啊头疼。”
徐朔之说:“总之不要多问了,这也快到晌午了,咱们也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徐朔之俨然成了主事人,不管他们问什么都一概不多说。
“也是也是,我们也不想惹上官府。”钱进财或是想到昨天的命案也不多问了,拉着方兴陡说,“我看这狄府是惹上事了,咱们还是离远点儿,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也别说。”
“对对对,那我们就先走了。”方兴陡也听懂了,与钱进财窃窃私语着,便溜似的匆忙离开了。
“我也告辞了。”贺百鸣欲言又止,最终也只说了一句话。
“这下真成了空宅子了。”徐朔之喃喃道,忽看到侯振还在,“哎,侯阁主怎么还没走?”
侯振从出现到现在就没说过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会儿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
“你们还要找碧水明月珠吧?”
“嘿,侯阁主好耳力。”徐朔之问,“不过你是有什么要问吗?还是说,你对那夜明珠另有想法?”
“不不不。”侯振连连否认,“我当然不是对夜明珠有非分之想,我只是……”
梁长风直言:“侯阁主但说无妨。”
“我只是想再多看几眼。”侯振坦言,“昨日赏宝宴上只匆匆观了一眼,却没机会细细观赏,当真觉得十分遗憾。”
“你说的可是真话?”徐朔之狐疑。
“我侯振做人做事堂堂正正。”
徐朔之还想说什么,被梁长风拦下。
“既然侯阁主只是想看看,那也无妨。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多谢多谢。”
侯振抱拳,跟在梁长风身后快步走出堂门,只留得徐朔之一人愣在原地。
“嘿,这算怎么回事。”徐朔之小声嘀咕,“本来大事化小便小事化了,这下有人又掺和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可徐朔之再怎么嘀咕,梁长风也早就走得没影了,那家伙好似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去哪儿,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我们现在这是去哪儿?”走出一段路,侯振忍不住问。
梁长风指了指前头算是回答了。
“那边?”徐朔之顺势望去,很是茫然,“这么大的狄府,你随手一指谁知道是哪儿啊。”
“跟我走就是了。”梁长风沿着玉湖旁的长廊一路往前,要说他是头一次来狄府,还真让人难以信服。
三人兜兜转转,途中又看到了万宝堂,要说万宝堂气派归气派,可经过昨晚的一场火终究受损不少。眼下有好几个仆人正在收拾烧毁的残物,也不知他们知不知道自家主人已经被官府带走了。
“这里发生什么了?”侯振却一脸震惊,“好好的怎么烧成这样?”
“你不知道昨晚着火的事?”徐朔之也是好奇,昨晚那么大的动静,即便是住在别苑也应该能听见的。
侯振答:“可我当真不知。”
“这就怪了,昨晚那么吵,你一点儿声响都没听见?”
“我……昨晚我刚躺到床上就困得厉害,也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再醒过来就已经天亮了。”
梁长风说:“这么说来,你睡得很好。”
“岂止是很好,我一夜无梦,睡得极其踏实,我还奇怪呢,平日里或多或少也有一两次起夜,可昨晚却是……对了,方兴陡他们也提了句,说今日起晚了还纳闷得很。”
“有意思。”徐朔之挑眉瞧了梁长风一眼。
梁长风点头,淡淡问道:“昨晚进了屋子,你可做过什么?”
“梁堂主,你这么问是……”侯振思索片刻,“倒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吃了桌上的茶点,只因那茶点里有一样我最喜欢的杏花糕,便多吃了几口。”
“那其他人可也吃了茶点?”梁长风追问。
“这……我就不知了。”
徐朔之说:“我本来想吃口那凤梨酥,可晚上吃多了,又嫌那玩意儿甜腻,便算了。当然茶水也是没喝。”
“我屋里摆的是酥枣糕。”
徐朔之忙道:“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糕点吗?”
“可是我没吃啊。”
徐朔之有些明白:“嘿,这可真有意思了。”
“怎么,难道二位是怀疑这茶点有问题?”侯振狐疑。
徐朔之说:“有没有问题——”
“——去看看就知道了。”梁长风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