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烧高烛照红妆》鸭脖少女

9、第 9 章

　　段玉礼带着玉汝去了朱雀大街，说要带她去茶楼听小曲儿。

　　“茶楼听小曲儿有什么意思呀？”玉汝一瞬间有点失望，还不如在院子里待着看他们爬树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段玉礼笑得眉目舒展，他本就浓眉大眼让人觉得见之可亲，此时又爽朗一笑，惹得周遭的姑娘纷纷回头张望窃窃私语。

　　看来是又在思考着该怎么上前来跟段玉礼搭话吧，玉汝挑眉看了看身侧笑得开怀还不自知的某人，为那些姑娘的芳心而担忧。

　　“怎么个不知道法呀，这家的小曲，跟别家又有什么分别？”虽说着有些不想去，但脚步还是随着段玉礼一同来到了茶楼前。玉汝仰头看了看，略有些古朴的匾额上写着“清评楼”三个字，看起来平平无奇，与别家想必并无甚特别的优势，到底是哪里得到了二哥的赞誉呢？玉汝微微皱着眉思索着。

　　段玉礼一直在观察着玉汝的表情，看到她露出不解的神色，才哈哈大笑道：“这么好奇的话，不如进去看一看？”

　　她这个二哥与大哥段玉祺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大哥文静爱看书，待人处事彬彬有礼，二哥则从小便在武学上展现出过人的天赋，打小惹事闯祸的事情没少干，气走了不知道多少个武学师父，直到阿爹亲自上阵手把手的教导二哥，二哥才算安稳了下来。如今虽然已长大不少，成为陛下重用的人，但玉汝知道，其实他私底下仍然是那个爱捉弄人的性子。

　　玉汝这个性格，没少跟她二哥学。

　　因而听到段玉礼这么说，玉汝一只脚都已经快踏进茶楼，又默默的收了回来，在门口思量了一会。

　　这时忽然看到茶楼不远处有个身穿银白长衫的男子，面目俊朗，眉目清爽，只是抿着唇的样子让整张脸看起来都冰凉凉的。

　　不过玉汝一看到这张脸便笑了起来，仿佛这拒人千里的寒气对她毫无影响。

　　事实上，也确实没什么影响。

　　玉汝挥着手臂朝沈子石喊道：“沈将军！沈将军这里呀！”喊完玉汝才发现，沈子石身边还站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正是宫宴当晚同沈子石一起撞见她和永乐的人，黑皮肤的是左前锋薛星朗，拿着扇子做书生打扮的是军师梅俊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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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三人今日一起进宫面圣，出宫后想着哥仨也许久未聚了，想着找个酒馆喝喝酒聊聊天，平定了边境之后也各自都得到了封赏和官职，不日便该入职了，以后能在大白天里出来喝酒的日子可就不多了。

　　三人在街边随处走着，沈子石忽然便在人群中看到了段玉汝，今日她穿着一件鹅黄小衫，衬得肤色更加如脂如玉，眉目之间笑意盈盈，跟身边男子有说有笑的停在了一家茶楼前。

　　从玉汝出现在沈子石眼睛里的那一刻开始，沈子石的眼神似乎就没离开过，面上还是神色如常，脚步间却有意无意的带着他们二人往茶楼的方向而去。

　　他们似乎并未察觉到。

　　除了沈子石外，首先看到玉汝的是薛星朗，他有一双极好的眼睛，百步之外飞箭穿杨，一双弓箭用得出神入化，是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神射手”。

　　“哎，沈大哥你瞧，”薛星朗一看到玉汝就来了精神，指着玉汝的方向边拍着沈子石的肩膀边高兴地说，“那不是我们在宫宴那晚遇见的姑娘吗？跟陛下的小公主在一处的。”

　　沈子石抬头往玉汝的方向看了看，随后眼神瞟向薛星朗，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倒是好记性。”

　　薛星朗“嘿嘿”笑了笑，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黝黑的脸上笑得一脸坦率。

　　这傻孩子，怕不是以为这是在夸他呢。

　　书生模样的梅俊达是个明眼人，自然品味出了沈子石这话里有些不一样的味道，虽然猜不出这个姑娘跟沈将军的关系，不过显然不那么一般。

　　他“唰”的一声展开了手里的折扇，手腕微晃了几下，便生出一计。

　　“在宫外遇见也算有缘，不如我们邀他们一起饮酒吧！”

　　沈子石听到这话朝梅俊达看了看，恰在此时，听到了玉汝明媚婉转的声音，高喊着沈子石的名字。

　　梅俊达看到沈子石神情淡淡的，似乎没有理会那位姑娘，只是转过头来对着他微微点了个头：“也好。”

　　说完便抬脚往茶楼门口走去。

　　呵，瞧这有些不寻常的模样，他俩果然有关系，被我猜中了！梅俊达心里暗自高兴，果然我是智商最高的，要不然怎么能成为军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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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汝看到沈子石侧头跟身边的两人说了什么，然后三个人一起朝他们走来了。玉汝笑着往前迎了两步，笑眯眯的开口询问：“沈将军，跟兄弟出来喝酒吗？”

　　段玉礼也来到了玉汝身边，对沈子石抱拳行礼：“沈将军，好久不见。”

　　沈子石也回礼：“段统领。”

　　“这二位就是随沈将军一起征战大回的少年将军吧。”宫宴那天，段玉礼一直带着御林卫守在玉露台外，并未贴身守卫陛下，对参与宫宴的人似乎认识得不全，不过这样的问法，倒是让梅俊达和薛星朗有些高兴。

　　沈子石给段玉礼介绍了一下，虽然并未说出在宫宴前见到永乐和玉汝偷溜出来的事，但玉汝还是认出了薛星朗就是同玉汝说话的那个黝黑男子，离得近了才能看得清，薛星朗虽然黑，却有着一双熠熠生辉的明亮眼睛，让整个人显得热情了不少。

　　至于梅俊达，玉汝倒是没什么印象了，但是他这一身的书生打扮，让玉汝不自觉的想起了自己的大哥，实在无法亲近调侃得起来。

　　“原来这位就是新上任的宫中御林近卫东门统领，”段玉礼一听说薛星朗的名字，便想起了陛下认命的事情，“在下宫中御林近卫副统领段玉礼，往后我们可要共事，不如今日一起喝一杯吧。”

　　薛星朗正担心自己对统领一事了解不多无法胜任，这会听说面前这人是多年的统领，自然想要向他多学习探讨一番，正想要一口应承下来，突然又憋回去，眼神看了看沈子石。

　　“老梅不是说了，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喝个茶吧。”说着率先一撩衣摆走进了清评楼里。

　　玉汝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看到沈子石大步跨进，也跟在后面仰着笑脸笑嘻嘻跟上了。

　　后边段玉礼和梅俊达相互谦让着进来，只有薛星朗，有点遗憾的抬抬头，小声叹息着：“不是说好喝酒的吗？怎么变成喝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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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玉礼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了，熟门熟路的带着几人上了二楼，找了个视角极佳的位子，刚一落位便有小二拎着茶壶过来问：“几位来点什么？”

　　段玉礼瞧了瞧各位的反应：“既然我比较熟，那我就随便点几样了。”

　　“但凭段兄做主。”梅俊达摇了摇扇子，彬彬有礼的答道。

　　“那好，上一壶清茶，来几样小点心和瓜子吧。”

　　“好嘞。”小二娴熟的记下，转身便走，“几位稍等，随后就来。”

　　玉汝和哥哥并排坐在了一边，对面是并排坐着的薛星朗和梅俊达，她的右手边就是单独坐着的沈子石。

　　玉汝只要往左微微侧头便能看到楼下唱曲的小姑娘，她穿着一身素淡的粉色衣裙，梳着很是温婉的发髻，怀里抱着一把三弦，隔得远玉汝看不大清那少女的样子，只是瞧着年纪不大，低着眉的样子很是我见犹怜。

　　旁边坐着一位老人，岁数挺大但是精神不错，手里的拍板随着他的动作而演奏出不同的声音。

　　他们来得巧，刚一坐下便唱了首新曲子。

　　玉汝仔细一听，原来唱的是沈子石在边境平定大回的事迹，小姑娘唱的这件事玉汝知道，不仅玉汝知道，整个上京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时之间传为美谈，这是由沈子石亲自带领精兵潜入大回王城驻扎的腹地，用一天的时候，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一座城池，避免了因战争而产生的血流成河，就连大回百姓也对沈子石的举动赞不绝口。

　　段玉礼听到一半转过头来看着玉汝，朝她眨了眨眼睛：“怎么样，我就说这间茶楼非常不错吧。”

　　怪不得这家伙非要带着来这里。玉汝可算明白了自家二哥的用意。这要是个寻常姑娘，自己的心意被别人发现，可能早就羞红了脸跑开了，不过段玉汝向来不像个闺阁小姐，用段玉礼的话来说：有点没皮没脸。

　　遇见这种事，玉汝巴不得沈子石早点知道。

　　于是并没有急着回答段玉礼的问题，反而是转过头看着沈子石，有意想要打趣他：“这姑娘唱的这一段，沈将军可还记得。”

　　薛星朗忙着接话：“哎，你还别说，那次战役里沈大哥简直是智勇双全，再次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呀！”

　　梅俊达也一脸赞许的回忆着那场战役：“当时大回仗着自己对那一带的地形较为熟悉，逼得我们节节后退，军队中粮草也快不够了，还好子石想出一招出其不意的招数才赢得这场胜利。”

　　听起来确实是个让人胆战心惊的过程，玉汝注意到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沈子石依旧微微侧着头听姑娘唱着曲，倒是越发好奇：“沈将军，不知是否愿意给我们详细讲讲你这深入敌腹的过程呢？也好让我等小辈长长见识。”

　　沈子石正欲开口说话，突然有个声音打断了咿咿呀呀的小曲儿，喝到：“唱得什么玩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