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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最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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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指了御医给溪沙看病,柳府中柳老夫人同贺成林两人在溪沙床边。
御医收了把脉的帕子,沉稳道,“小娘子无大碍,只需调养半月。”
柳老夫人扔下一句“那溪沙你好生养着”便追着御医出门去,远远地溪沙与贺成林两人甚至能听见柳老夫人问询是否耽误子嗣的事。
溪沙红了脸,从枕头底下取出一个荷包,荷包上用各色丝线绣着两只鸳鸯,右下角用银色的丝线绣着一朵海棠花。
是很拙劣的针法,只勉强看得出来是绣的什么东西而已。
贺成林接过荷包,心中泛起涟漪。溪沙对他用情至深,舍命护他,可他回应不了她,荷包于他是烫手山芋。
可若是直接把荷包还给溪沙,未免使溪沙更伤心。罢了,再过几日再说吧。
心软对贺成林来说是不常见的,他以为混沌多年,他不会再对世事轻易柔软。
他高估了他的心,算少了溪沙对他的情感。
*
是夜,西装男子悄声无息的落在溪沙的屋子里。
“银棠。”
熟睡的溪沙条件反射地惊醒,她翻身下床,单膝跪地,“拜见右护法。”
“不错。”西装男子受她礼,“你救了左护法,做得不错。”
“多谢大人夸奖。”溪沙低下头,不敢看西装男子。
西装男子掐下一朵溪沙室内插的花,放至鼻尖闻了一下。
“花也不错。”
溪沙并不敢搭话,右护法名为金去来。他的名字是入朝日宫后改的,取自李白的《将进酒》。狂放豁达金去来一分没有,反倒是以喜怒无常锱铢必较闻名。
“但是为何贺成林依然活着?不是说了左护法出来后,你须得杀掉贺成林我们才能出去。”
金去来并无威胁的意思,他只是问询。他碾碎手中的花,花瓣枝叶凌乱一地。
溪沙微不可见地抖了起来,求情的话语在喉咙里说出不来。她原是不知道柳成林是贺成林,当时右护法要求她杀掉贺成林她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而现在她不可能杀掉贺成林。
她从小没被人珍惜过,当小妾那晚她准备为朝日宫而奉献自己,可是贺成林没有。贺成林为她挡醉鬼,为她买狐狸灯,她要执意跟着他他也同意了。他似君子,如琢如磨。
她的大人珍惜她,拿她当一个人珍重地对待。
他曾说过放她自由,在朝日宫她期盼过自由,现在她不要自由了,她愿意永远呆在她的大人身边。
“护法大人,”溪沙稳了一下心神,“您知道现在贺成林身边有沈家的势力,亦有那位大人,银棠一时无法得手。”
“无用。”金去来一挥手,强劲的风吹得溪沙跪不住,生生硬退两步站定。
“杀掉贺成林后,自去领罚。”金去来背手,眨眼间消失了,和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
溪沙跪坐地上大口喘气,大滴的汗珠从她额上滑落下来。
让大人出去!她得快点。
溪沙连滚带爬起来去找贺成林。
*
在御书房中,满室的烛火亮得像白日。有两人正交谈,堆满奏折的御案后面,是老板施施然地坐着。
御案下方是四皇子,四皇子剑眉星目,长相承其母较多眼角眉梢均是秀美多一分妩媚,少一分粗糙,朗然一身正气,有翩翩君子之像。
老板正点拨四皇子治国之道。
“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
四皇子点头称是。
不等老板再讲什么,黑夜中,带着月色的光华,易风行与金去来两人现身于御书房中。
“皇儿,你先退下吧。”老板拿起朱批,翻开奏折,看上两眼,写下几笔。
四皇子面对两位不速之客,犹豫不决。
“成大事者,不可优柔寡断,去吧,皇儿。”老板合上一本奏折。
四皇子面露惭色,行礼告退。
“两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老板起身,“夜深露重,当心伤了身体。”
面上似关心两人的身体,手下却不见留情。
老板抬手起了冰锥,数不清的冰锥尽数朝二人冲去。二人面露凝重,面前的人不是一般人,他二人得慎重面对。
叮当二人持剑闪躲进攻。
“自寻死路。”老板冷哼一声。
金去来道:“若不是你在贺成林身上动了手脚,我二人已出去。既然‘土地大人’这么想见我二人,我当然要遂你的愿。”
“真是乖孩子。”老板笑得开心,手中却不停歇一直在对二人进攻。
二人抵挡不住,连连退后。
“二位勇气可嘉。”老板停下。
易风行用仅剩的一只手握住剑,气势凌厉道:“不管是谁,挡我者死。”
“对了,左护法当年曾用过轩辕剑,轩辕剑当年随着你被天喻族圣女封印不见了,想必现在还在左护法身上。”老板接着道:“我天庭的东西,还给我天庭罢。”
话音刚落,轩辕剑从易风行背后拔鞘而出,易风行笑道,“你尽管来取。”
老板不以为意,区区凡人,尽管修得一些术法不足为惧。况且修的不是正道,他虽不能干涉凡间,但是随手碾死一些蝼蚁也没什么大事。
他举起手,轩辕剑剑身剧烈震颤起来,易风行手抖得厉害,握不住剑柄。
易风行使出全力握住剑柄,但是依然抵不过轩辕剑的要脱离意志。
轩辕剑终是离他而去,落入老板手中。
老板以手拭剑刃,挥指弹剑,剑身嗡鸣声清越。是把好剑,在天界胜得过轩辕剑的剑也不多见。
“轩辕剑不愧是圣道之剑,当得起这个称号。凡人得之,自是无往不利。”他道。
失了轩辕剑的易风行双目赤红,说话字字泣血,“将轩辕剑还我。”
轩辕剑如今是他唯一的凭仗,失了左臂,没有轩辕剑,他如何与金去来并立护法之位。
“当年沈太祖就是丧生在轩辕剑之下,可惜沈太祖了多年的修为,竟是被你蛊惑。”老板道,“沈太祖已是天道没落之下极有可能飞升之人,你生生将其毁掉,啧啧。”
“他道心不稳,与我何干?世事如此艰辛,我助他脱离苦海有何不对?”易风行目光狠厉,垂在脸庞的一绺一绺头发更显肆意张扬,无一不诉说着他的桀骜不驯。
“何时轮到你渡人?”老板提剑,随意挥舞两下,“未免越俎代庖。”
“你……?”易风行惊惧不定,面前的人到底是谁?轩辕剑在他手上宛若游龙,轻灵飘逸。
金去来也看出老板不是一个土地公那么简单了,面上越加凝重。
“老板不好了!溪沙她……”林羽推开御书房的门冲进来,乱七八糟地像一只脚打滑的哈巴狗。
待她看清室内情境,假装无事发生蹑手蹑脚往后退,“对不起打扰了。”
退出后还关上门。
门外带她过来的盛东一脸问号。
hello林姑娘?你就这么出来了?
沈云澈揪着林羽的衣领,不让她偷溜,“怎么了?”
“我爸叫我没事别凑热闹……”她嗫嚅。
别凑热闹。沈云澈磨磨牙,林叔叔真是深谙他姑娘的性子,天底下最爱凑热闹的就是林羽。
他要治治她凑热闹的毛病,可怜的一米六的林羽被一米八的沈云澈像拎小鸡仔一样拎进御书房。
嘤。小鸡仔呜咽着进了屋。
林羽站定后,沈云澈松开抓衣领的手,屋内的对峙氛围减淡了些。
金去来与易风行二人生出了逃走的心思,金去来的眼神在暗处上下打量着林羽。
抓住林羽当人质。
易风行懂了金去来的心思,他眼睛眯起,神情晦涩不明。
只能如此了。
易风行伸出右手,瞬间出现在林羽身后扣住了林羽的喉咙拖着林羽退到了金去来身边。
沈云澈眉高高挑起,当年易风行残害沈家太祖,逼死了琴颜阿姨,无数人失去性命。
林羽也不再记得当年的事。
沈云澈庆幸林羽不记得当年的事,不然她会失去她所有美好的性格,此刻面对易风行的时候会变成另一个人。
沈云澈的流光剑感应到主人的内心,按捺不住唰地从剑鞘中飞出。
林羽哭丧着脸,“沈云澈救我……都赖你,我多有眼色走开了,你非要拎我进来。”
“下次还敢吗?”沈云澈握住流光剑,不轻不重问道。
“不敢了……”林羽偷瞄沈云澈,察言观色一下,不知怎的向来对上沈云澈她胆子小得很,明明向来她天不怕地不怕,神经粗得没边,唯独对沈云澈的一言一行她纤细又敏感。
“你眼睛长得最像你母亲。”易风行低下头在林羽耳边低语。
林羽没有关于妈妈的记忆,只知道七岁那年她的妈妈车祸去世了,她也曾希望她和别的小朋友一样父母双全,林羽问过林爸爸多次妈妈的事,爸爸每每提起便伤心,小林羽就不再问了。
既然如此,小林羽在心里对自己说:妈妈,我爱你,可是你让爸爸伤心了,我现在只有爸爸,我不希望爸爸伤心,所以我把你放在心底。
小林羽拿纸巾擦去爸爸眼中的泪,趴到爸爸怀里,当作自己从未有过母亲。
“像我妈?”林羽怔怔地,她身边关于妈妈的事情少得可怜,她几乎要以为她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了。
可算了吧大变态!
林羽被易风行瘆出一身鸡皮疙瘩,我要知道我妈的事也不要从你这听!
她勇敢地咬了一口易风行的手,趁他不备跑开躲到沈云澈身后。
老板笑出声,林羽有趣得紧,变脸如翻书迅速极了。
好玩的小朋友不应该惨惨的啊。
如约定好般,沈云澈与老板对易风行一起出手。只三两个回合,易风行败下阵来,流光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沈云澈的目光让易风行明白,这次他不会再有机会逃出生天了。
易风行眼中精光一片,右手凝了一个光球。
从阿颜的女儿刚才的反应来看,她应该是不知道过往的事情的,那他,帮她一下吧。
“他要自爆。”
沈云澈带林羽往后连跳三步,老板也是如此。
光球越来越大,气流越烈,吹得林羽的刘海向上飘去。林羽看向易风行,却不意与他的眼神对上。
易风行的是笑着的,林羽不明白,他眼里的笑是对她恶意满满,却让她觉得悲凉。
“轰”地一声,地面炸出直径三米的圆锥体大坑。
算了吧,变态的心思有什么好研究的。林羽闭上双眼之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