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P6.城镇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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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感谢了好心的老婆婆后，我和百鬼丸来到了一个小型的城镇。大概是我身着斗笠格外瞩目的缘故，人们的视线似乎对我特别关注一点。
这是我们旅行途中经过的第一个城镇，也是百鬼丸第一次遇到这么多人。
嘈杂的叫卖声，拥攘的人群，一切都让百鬼丸显得格格不入。
我因为对百鬼丸怀抱着微妙的情感，自然而然的从他的某些举动中，察觉到了他的不适与焦躁。
我牵着百鬼丸的义肢，试图让他平静下来。
木头制成的假手是冰凉的、带着微妙的粗糙与细腻交融的感觉。
明明这是我制作的假肢之一，经过细心雕磨而成。我曾经无数次的抚摸过它，但与之前制作它心无旁骛的平静心境不同。此时此刻我的心脏忍不住砰砰直跳。
一种难言的热度，从我与百鬼丸义肢相握的手指尖传递到我的脸颊上。我用另一只空闲的手试探性的摸了摸脸，感觉有些过烫了。
大概这就是恋爱吧。
因为之前的战斗，包裹里存放的衣物、蜜饯和糖果全都沾染上了泥水。衣服洗净了还能穿，但蜜饯和糖果就不一样了。
从店家那买好了金平糖和蜜饯，我牵着百鬼丸的手朝城镇外走去。
不远处的骚乱似乎引起了百鬼丸的注意，我不由地顺着他的视线的方向望去。
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一群看上去就颇为凶恶的男子，他们似乎在追赶一个在人群中左窜右窜的孩子。这么些个人追一个小孩，在街上如此兴师动众、大张旗鼓想必是有些腌臜事的。
到底不是个热心的人，我倒也没想着去多管那么一笔闲事给自己招惹麻烦。
街上的人大多也都远远地观望着，看热闹的不少。
这么个乱世里，管好自己就不错了。倒也不是人们的心冷，大抵世道、时代所迫。
百鬼丸朝那个方向看了两眼，倒也收回了视线。
我也就顺势将自己眼睛的余光朝百鬼丸身上撇去。他那打着补丁的千篇一律的衣服，似乎该换了？我心中想着不相干的事情，心不在焉的往前走着。
在我不经意间，那清隽的少年提起了一个被不远处热闹吸引、不小心在倾斜草皮上下滑的孩子。孩子脸上还有些呆滞，大概是注意到了少年脸上的面具。
孩子的母亲后怕的摸了摸的头，不住地道谢。
而那木质的假手脱离了我的手心，一股酸涩的失落感在心尖蔓延开来。
真奇怪，明明没吃那酸涩的野果，怎么就一腔子的味呢。
百鬼丸放下提起的孩子衣领后，向镇口继续前行。
我将百鬼丸肩头有些散乱的围巾重新缠好，倒也散去了几分暧昧的心思。
镇口连接两岸的木桥破烂陈旧，走上去能听见清晰的嘎吱嘎吱声。而桥下不远处，便是之前街上追逐两方的主人公。
三个高大的成年男子正在殴打一个年幼的孩子。
之前也提到了我不是一个热心的人，准确的来说，我对陌生人的事都是漠视的。我的心是铁制般冰冷、冷硬。
不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再加上这点事到底没触及我的底线，我倒是懒得多瞧桥下那角的动静。
百鬼丸又一次停住了，不知他的视线落点在哪一处了。
我看见了从不远处水面飘来的东西，大约明白了他停下的缘由。
从水面浮现的是长得与前两天泥妖类似的妖魔。
怎么说呢，毕竟当时是暴雨，再加上我自己也高热，现在想起来还有几分后怕。
但在天时地利人和都算得上良好的现在，心中汹涌而出的是满溢的怒火。
用刀剑其实是极为讲究技巧的。
对常人来说，不练习、不战斗的话，刀术是会退步的，肉眼可见的退步。
但对我这种人来说，练习也好、战斗也好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它是无法阻止我的，能妨碍我进步的只有我自己那破败的身体。
没有理会岸边那撮人似是向我们这边发出的无谓言语。
此刻，百鬼丸的身影也从我专注的视线中消失了。
那仿若淤泥的妖魔打算开始对距离它最近的高大男人下手了，长着嘴巴和锋利牙齿、仿若手臂的肢状物朝那袭去。
或许是被吓傻了，又或许是妖魔的速度对那男子来说实在是太快了，男子并未有明显的动作。
这些动作、这些场景，像是一滴水滴进了我原本波澜无痕的心湖，涟漪一圈一圈的向外传递开去。
我于此刻拔刀了。
普通的居合拔刀术在不平凡的人手中施展，似乎变成了另外一项神乎其技的技术。
淤泥怪被我斩下了那想要作恶的一臂。
我本来是可以用拔刀术直接斩杀淤泥怪的，但说到底，这是百鬼丸的猎物。我此时的出手，只是出于对三天前软弱无能的自己的迁怒。
我将刀剑在水中浸泡了一下。
淤泥怪此刻自然是无暇顾及我的，在与百鬼丸的搏斗中，优势明显的是百鬼丸。或许是前两天刚与能力、外形类似的妖怪战斗过的缘故，百鬼丸此刻显得格外游刃有余。
很快两者间就分出了胜负。
破旧的木桥在妖怪庞大身躯的重压下，终于结束了自己的使命。随着妖怪倒下的身躯一同冲进河道的底层。
我将洗净的刀剑随意地甩了甩，又插回刀鞘中。
又是轻巧的几下跳跃，从桥身的残躯中取回了百鬼丸原本腰间悬挂的刀。
岸边，原本气势汹汹的大汉因为死里逃生瘫软的趴在地上，倒是那个被殴打的孩子浑然不怕的样子，甚至帮忙捡回了百鬼丸的假肢。
几个男子索性也就不追究与那孩子间的牵扯了，匆匆离去。倒是那孩子，围着我和百鬼丸两个打转，尤其对百鬼丸感兴趣的样子。
将百鬼丸的假肢接回后，我注意到了某些不寻常的讯息。
连忙接住将要倒下的少年，他原本显得格外冷峻的面具掉落了，丑陋的、甚至可以说的上恐怖的面部外露出来，吓得原本胆大的孩子都喊叫出声。
白皙无暇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在了百鬼丸面部的红色肌肉上。
皮肤长出的过程看着颇有些惊悚，但这样子从魔神中夺回的东西，以如此快的速度重新长成，对百鬼丸来说肯定是痛苦的。
为了不让百鬼丸皮肤的长成出现意外，我单手制住了百鬼丸不安分的假肢，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部。希望以此安抚他。
百鬼丸的动作一开始近乎于粗暴，后来随着面部皮肤的长成、痛苦的消散无影，慢慢也就平复了下来。
我松开了双手，看着百鬼丸带着新奇意味的用假手抚摸着脸颊，有些忍俊不禁。
之前的那个孩子，为眼前所发生的事情惊呆了，似乎完全不能理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样子。
真好啊，我这么想着，随后在百鬼丸柔顺的发丝间落下了无人觉察的一吻。
——真是太好了啊，我的月亮。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P6.城镇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