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已改】万丈深渊共君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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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清宵没了法力加身，自然也失去了那惊人的自愈能力，即便有墨白助他恢复，可这疤却是留下了。
墨白不禁皱起眉，只觉得这疤看着格外刺眼，与手下这白花花滑腻腻的肌肤太过不搭。他默默地下定决心，总有一日他会杀回仙都，到时候一定要多在战青锋身上戳几个窟窿……
就这样，有些一根筋的天魔鼎在窟窿要戳几个，戳在哪的问题上，整整想了一宿。
当墨清宵醒过来时，自己已经干净清爽的躺在了那张窄榻上，衣服是新换的，墨白正端着一盘点心往里走。
老远就闻到甜香味，墨清宵突然觉得像小白这种二十四孝好老公，日后若是被哪家姑娘捡去，那人定是修了几百辈子的福分，祖坟上青烟冒到炸。
墨白见墨清宵醒了，却不动地方，只是歪在那里冲着自己的方向似笑非笑，还啧了半天嘴，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
“昨天不是说要吃糖糕？还不起来？”
墨清宵十分自然的换了个姿势，张嘴“啊——”了一下，“我现在是老弱病残占全了，就差个孕，你不得发扬一下传统美德，过来照顾照顾我？”
对于他这种说话方式墨白早就见怪不怪了，当然也包括他的日常撒泼耍赖，墨清宵就像是被前半生端着架子演戏憋到了，如今在墨白面前是放肆的要命。
无奈的叹了口气，墨白还是把点心盘子给他端了过去，还从善如流的拿了一块给他塞进嘴里。
“怎么样？”
墨清宵囫囵吞下，说实话，味道有点怪怪的。
但他听得出墨白这话里的期待，遂笑笑说道：“不错不错。”
墨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喜欢就好。”
墨清宵心道：“得，慢慢来吧，哪有一步登天的，当初最开始吃那果子，我不也是笑中带着泪？”
随便吃了几口填饱肚子，墨清宵这人虽说嘴馋，但该将就的时候倒也算懂事。
墨白本想着，一会要去把房前那颗被墨清宵嚯嚯的快要死了的梨树收拾一下，毕竟那是他喜欢的东西，但身旁的墨清宵却突然拉住他，没头没脑的问了句，“小白，你可知道，修身成魔，是何意？”
这话入耳，墨白的手一抖，盘子差点摔在地上。
昨天夜里，心魔初现之时，墨清宵分明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伴随着撕裂的痛感一起向他扑来。
他如今法力全失，毫无疑问，那力量是源自心魔。
万事万物都有其正反两面，利弊相随。可从头到尾墨白只跟他说了心魔的弊，关于利却是只字未提。
先前他一直按照墨白的叮嘱，把脑子放空，尽量什么事都不去想。可经过昨夜后，他突然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心魔能带来的除了痛苦，还有力量。
就像墨清宵本尊在副本中黑化成大BOSS后那般毁天灭地，只是想想都会让人控制不住的起了鸡皮疙瘩。
想着，他又冲墨白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世事存在即合理，所以这魔，能生就能修。”
想他当初步步斟酌，自以为完美的迎合了套路，还打出了自己的风格，自己的特色。既丰富了本尊的业余生活，还顺带手造福了天下苍生。可谓是年度最敬业穿越者了！
可这狗血剧情就不是个东西！
偏偏玩儿起反套路，宁可给炮灰流强行加戏也要坑他！
车到山前必撞树是吧？
船到桥头自然沉是吧？
得！
从前他是不想经历那被虐黑化的过程和万人追砍的结果，现在虐也虐过了，形象什么的也崩了，既然跟他玩强行人设，强行剧情，那他索性就彻底放飞自我！
更何况他有种预感，如今他剩下的时间，可能不多了，如果不行此道，只怕有些事，终他这辈子也不会有个结果了……
见他这边已经开始比比划划上道儿了，墨白忙扔下盘子上前拦住他，“阿墨，不可，这是……”
“是什么？”墨清宵微一挑眉也不看他。
如今得了具像模像样的肉身，墨白的身上倒是少了些从前的空洞，添了点人味。
那手抓上自己的手臂，虽然依旧是冷的，但还是让他周身一颤，心里也生出了些许迟疑。
片刻，墨清宵扯了扯嘴角，眯起眼睛横了横心，“小白，什么有损心神之类的，你就不必再说了，如今的我，该损的能损的，早就连渣都不剩了。”
“我也不过一介凡人，不生恨，不怨怼，你还不如要了我的命。每一次午夜梦中惊醒，我都会想亲手撕了战青锋那副嘴脸……”
“小白，我不知道当初神尊在想什么，但我觉得，若真能做到无爱无恨，那也不能算活着了吧？”
他说的倒是轻飘飘坦荡荡，可墨白却感觉到了手心里的颤抖，他不禁有些茫然，低头沉吟道：“可是阿墨，若这注定是个死局……”
墨清宵摇摇头，微微一笑，云淡风轻道：“小白啊……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命中注定就是要走这条路，违逆不得，可能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要祸害苍生，遗臭万年。即便你拦得住我，你拦得住命吗？”
他这话说的墨白一下子拧起了眉，有些不悦道：“不是的！”
他还记得初见墨清宵的时候，他朦胧中刚刚生出点意识，就见一个男人，衣袂飘飘，后来他捧起自己，对着自己笑。
当时墨白不懂，但如今再去回想，那应该就是仙人的模样吧。
墨清宵听不到对方的内心戏，但看墨白如今的反应，只觉得这人有了肉身，脾气也跟着见长，不禁摆手道：“小白，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拖着这个刀都拿不动的废渣身体吧？”说着，他轻轻抚了抚墨白的手背，“我知道，如今的状况你也无能为力。我又没怪你，可你不能逼我认命，做个等死的废人。”
墨白看着他那双没什么焦点的眼睛，里面是破釜沉舟的坚定。
他突然就什么也说不出了。
他知道，墨清宵这个人，看似散漫，但若决定做什么，却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主儿。
想着他从前曾经站在巅峰之上的模样，那么骄傲，可如今却变成这副样子。
其实阿墨他心里应该很难过吧？
沉默了许久，墨白终于是叹了口气，喃喃开口道：“好。”
也罢，纵然是万丈深渊，不是还有自己陪着他一起跳？
往后即便这人成了世人眼中的魔，但他永远是自己心中的仙人。
仙都之上，云雾缭绕之间，重峦殿千灯长明，红烛摇曳。
送走了一众前来贺喜的仙官，战青锋小心翼翼的踏进大殿内阁之中，一个凤冠霞帔，红纱披头的女子正坐在里面等他。
“师妹……”他伸手想去掀那红纱，可手却抖得不行，在屋里徘徊了好几圈，他才终于鼓起勇气，重新走上前去。
可正当他刚挑起一角，整个仙都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这震动丝毫不亚于仙官飞升时劈下天雷的那一刻。
两个人皆是吓了一跳，战青锋忙起身将陆芝屏护在身后。
他本是想去查看一下情况，可甫一迈出内阁，就看见大殿之上，宝座之间，多出了一个形如鬼魅的人影。
他着黑衣，外披黑色斗篷，风帽遮住了上半张脸，露出的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一手托腮，一手搭在一旁的几案上，五指修长，白得泛青的指节正一下一下的扣在桌面上，发出的声音像是催命般的回响。
“你……”战青锋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还是匆匆跟出来的陆芝屏给他扶住的。
没等他反应过来，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墨清宵像是已经等他多时了，他抄手无聊的卷着一缕发尾，“都说了要回来跟师兄清算一番啊，我怎么能言而无信？”
听到这个声音，陆芝屏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她一把扯下头上得红纱，瞪着眼睛道：“清宵师兄……你回来了？”
“小屏儿？”墨清宵怔了一下，没等陆芝屏反应，他的身影已经闪到她面前，“你怎么在这？”
墨清宵抬起手，想要去揉揉这许久不见的小师妹的脑袋，可他的指尖却碰到了对方肩头那绣工精致的霞帔。
墨清宵手指一抖，“你……”
眼前是一团红色的身影，再一仔细分辨，四周也都是摇曳的红烛之光，他突然反应过来，陆芝屏这是嫁给了战青锋？今天是他们的大喜日子？
心头猛然一顿，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啊。
他下意识的将头转向身边的墨白，然而身边的人并没有任何反应，墨清宵只能听见紧攥拳头的咯咯作响。
他心知如今来都来了，心软什么的没有任何意义。可还没等他再说什么，耳边风声呼啸而过，一道黑色暗影直冲着战青锋扑了过去。
“小白！”墨清宵连忙跟上去，却只接住了被法力爆开而震出去的陆芝屏。
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她只是晕了，墨清宵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禁凝眉转过头去，“小白你……”
“你是什么东西！”战青锋的嘶喊声盖过了他的问话，虽然看不见，但光听这声音就知道他此刻痛苦异常。
既然陆芝屏无碍，墨清宵也将注意力转回那边，轻声笑道：“师兄，这就是你曾经想要的好东西啊！”
说着，他将怀中的人挑了个还算安全的位置放好，又走到墨白身边，伸手直接将他揽住，刹那间，墨清宵的周深像是有萦萦黑气散发而出。
他踮起脚掐住墨白的下巴，凑上去低语道：“只不过这东西如今，是我的……”
如果墨清宵能看得见，就会发现此时墨白正悄悄地把眼神挪开去，不再看他笑的妖孽放肆的脸。就连掐着战青锋的手，都跟着抖了一下，松了几分。
战青锋得了喘息的机会，想要挣扎着反扑，可墨清宵却抬手一团黑雾炸过去，那雾如同绳索，瞬间给战青锋捆了个结实。
“好了，师兄，说说吧，那拆灵咒的原本在哪儿？”
随着墨清宵收缩五指，战青锋身上黑雾凝成的绳索也跟着不断收紧，然而这人却除了哀嚎，一个字也不肯说。
墨白有些耐不住性子，抬手一指便在战青锋身上穿了个血窟窿，看了又看，他总觉得这位置不大合心意……
他正准备换了地方再来一下，墨清宵却拦住他道：“别戳了，我听他叫的脑仁儿疼！你去他身上找找，这种见不得光的东西他应该会贴身藏好。”
墨白闻言点了点头，准备上前去搜战青锋的身。
可那人却是吐出了一口血沫子，冷笑道：“师弟，你这咒啊……无可解……”
“你说什么？”墨清宵循声横眉而去，可战青锋却像是疯了一般大笑道，“我说无可解啊！”
“我说……墨清宵，你注定就要被反噬折磨到死！什么天赋奇才！什么万年来飞升第一人！还不是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太过刺耳，墨清宵听了一会，终于是有些受不住，抬手一道黑雾过去锁在了他颈间，这烦人的声音终于是停住了。
看来他那该死的预感，似乎是真的。
良久，他自嘲的笑了一下，摇着头道：“妒我？恨我？我都能理解，可你又何必把她扯进来？明知自己的下场，却还要娶她，你让她一个小姑娘往后该如何自处？”
听他提起陆芝屏，战青锋整个人猛然一怔，他的眼中开始漫上层层黑色，被锁紧的喉咙也开始挣扎着发出“咯咯”声。
眼看着墨清宵的黑雾就要锁不住他了，墨白见势不好，闪电出手，一把洞穿了战青锋的心口处。
“竟然因为一个女人，爆了压制已久的魔气……”墨白冷哼一声，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人。
“屏儿……”战青锋趴在地上，鲜血在他身下慢慢凝成一个术阵，而后他在阵中的身体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烂。
墨清宵虽然看不见，但那脓血的腥臭太过刺鼻，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打晃。
当方晟带人匆匆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墨清宵的脸上还沾着血，嘴角的弧度有些凄厉，已经全然不像他曾认识的那个少年。
“清宵……”方晟看着眼前宛若魔鬼的人，脸上尽是抹不去的惊痛。
墨清宵回过头去看他，因为眼角沾了血，所以他眼前本是灰蒙蒙的世界都被染成了红色。
出来之前他便想到会碰上方晟，但真的碰上了，他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怆然。
那一片血色中站着的那个人影闪着耀眼的灵光，晃得他眼眶发酸。他想叫一声大哥，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明华紧跟在方晟身后，见此情形直接念咒召出了明尘，一道金黄闪过，墨清宵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还是墨白闪身上前接下了这一剑。
很快，墨白就跟明华缠斗起来，方晟依然没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有些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清宵？你……”
墨清宵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回给他一个灿烂的微笑，“他们都说我包藏祸心，喏，我如今回来为祸了……”
听他这么说，墨白那边身形一滞，差点中了明华的迎头一剑。
墨清宵依旧是笑着，步步朝方晟走去，“说好的，往后不管天命如何……所以，大哥现在要站在我这边吗？”说着，他朝方晟伸出了手。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已改】万丈深渊共君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