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魔界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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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玉亲手为南风打开了脚铐，蹲在地上对他说：“我现在必须要在这里做一件事，暂时护不了你，我让春茶把你送下山吧。”
南风脸色沉下来：“你真的觉得我需要你来护着吗？”
浔玉无言。
南风呵呵一笑，道：“你需要我的时候，就把我留在身边，你不需要我了，就让我离开。我不是个不识时务的人，你的意思我都明白。”
浔玉尴尬道：“我只是不想让你陷入危险中。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南风沉默，他看向柴房外，外面鸟语花香，他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如今背离了玄机门，义父恐怕不会原谅他。眼前的女人虽然曾和他过亲近的时刻，现在又要让他离开了。他果然，还是一无所有啊。
浔玉看他脸色，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道：“我不是要赶你走，只是这谷里实在危险，万一我自身难保，连累你就不好了。”
“那你为何还要留下？”
浔玉颔首思考了片刻，还是对他坦诚道：“迷蝶谷里可能有我想找的东西。”
南风一挑眉毛：“司南佩？”
浔玉点头：“是。”
南风试探问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找它吗？”
浔玉眼里多了一丝忧郁，她看着南风的脸，就像透过他看向了更远的地方。“我有一个故人，他已经不在了。司南碎片是他留下的最后东西，我一定要找齐。”
南风心中更是酸涩：“你找了有多久？”
浔玉抿着嘴唇，半晌之后，眼神坚定，缓缓开口：“一百年。”
南风眼前的画面定格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此时此刻，她脸上妆容虽花，眼睛却很亮，又一次使他的心神荡漾不已。只是她全心全意为之付出的是别人，他心里的念想彻底破灭。
“我不会走的。”南风压低了声音。
“为什么不走？”
南风觉得这话难以启齿，但还是说道：“我想帮你。”
浔玉忽觉一阵心痛。这话很早以前也有人对她说过，然后她做了什么？她好像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那个人，最后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结果，几百年来日日活在后悔中。
南风现在说这话的神情，和那个人真像。她当时是不是做错了？如果不是自以为是地代替别人做了决定，当初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
她觉得思绪有些恍惚，泪目道：“好。可是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定要尽早离开。”
“好。”
南风很想伸手抚摸她的脸，手微微拿起，但很快又放下。对于他来说，能看着她就够了，一切奢求都是妄想。总有一天他会老去，而浔玉却会一直这么年轻。他只是个无能为力的凡人而已啊。
……
飞笺仍然扛着硕大的包袱，和紫瞳男孩走在一条小路上。她一口撕下一块街边买的大饼，声音含混地说道：“那个混蛋是不是就在前面？”
男孩手里拿着两个包子，轻轻点头。此时他的瞳孔变得黝黑，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乞丐。
前面是个没有左右邻居农家院子，飞笺仗着自己吃饱了力气大，一脚踹开院子大门。
“任鸭子！”
院子里的情况跟她所预想的并不太一样，她原本以为任鸭子应该只是卖鸭子的，院子的嘈杂声都是鸭子的叫声才对。但是为什么现在满院子身材粗壮的大叔全都恶意满满地瞪着她？
更可怕的是在大叔身旁的笼子里，全关了比她身后男孩还要小的孩子，一群孩子哭哭啼啼，身上破破烂烂，还有不少孩子被打得满身是血，飞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有一个凶神恶煞的大叔在飞笺闯进来时便进了里屋，立刻有一个头上插满大花的老女人扭着腰出来，满口抱怨道：“哪个不长眼的小丫头，敢到我老李家来闹事？”
一看到门口站了个目瞪口呆，又娇滴滴的小姑娘，老女人眼珠一转，脸色突然转晴，走上前问道：“哟，这是哪家小姑娘呀？到你李大娘家里来干嘛呀？”
飞笺猛一回头，发现刚才的小男孩居然不见了。他居然临阵逃跑了？
飞笺再单纯也知道这院子里事情不对，只能勉强笑一笑：“额，我在找一户姓任又卖鸭子的人家，我走错了，哈哈哈，打扰了。”飞笺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退去，只在心里祈求这些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老女人对那些壮汉甩去一个眼神，壮汉们立刻将缓慢后退的飞笺围住。
看着无所适从的飞笺，老女人嘿嘿一笑，不怀好意地说道：“我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没个左右邻居，你大娘我啊，也不认识姓任的人家。只是李大娘自己做了个好活计，城里都知道我是最好的人伢子。小姑娘今天来对了地方，大娘会好好招待你的。”
飞笺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人伢子”了，冲着老女人喊道：“你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良心不会痛吗？”
老女人嗤笑一声：“良心值几斤几两？动手！”
壮汉们这就要冲上来捉住飞笺。飞笺一把扔下包袱，灵巧地闪躲，一拳打在一个壮汉脸上，把他的槽牙都打断两颗，他瘫倒在地，满嘴是血，捂着脸疼得哇哇乱叫。
看这小姑娘柔弱的样子，谁也想不到她力气竟然这么大，出手这么狠。李大娘不得不怀疑她之前的柔弱模样是装出来的，现在这小姑娘眼神冷厉，出手狠辣，哪里还有刚才好欺负的样子？
飞笺有了第一次出手，便再也没有留任何情面，每一拳都打在壮汉的要害部位，不少人都捂住肚子，在地上哀嚎。
李大娘知道这下碰到了硬茬，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尖声大叫：“废物！快拿棍子！”
于是一些还能动的壮汉便爬起来拿了很多棍子，与飞笺对峙。因为飞笺出手太狠，身子又灵巧躲得快，他们不能将她如何，没人愿做第一个被打的人，故而场面只能僵持着。
李大娘急了，一拍大腿喊道：“没用的东西！谁能把这小妮子给我搞定，老娘给他十两银子！”
李大娘这么一喊，果然起了作用。壮汉们在赏金的驱使下一齐朝飞笺扑过去。
飞笺蹙着眉，躲过好几个人的棍棒夹击，又击倒了好几个人。只是她毕竟只有一双手，有人瞅准时机在她头上狠狠一敲……飞笺咬着牙，闭上了眼睛。
并没有传来预想之中的疼痛，因为有人替她挡住了这根木棍。
云不归脸色阴沉，手中扇子一扫，飞笺身边的壮汉全都飞扑出去，落地时骨头折断的声音清晰可闻。
飞笺睁开眼睛，便见到云不归掐着那个要用木棍打她头的人，冷冷说道：“你知道她是谁吗？敢动老子的人？”那人吓得肝胆俱裂，瑟瑟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看着那人要被云不归捏死，飞笺开口了：“别杀人。”
云不归冷哼一声，把那人甩在地上，摔得他骨头尽断，顿时晕了过去。
李大娘也吓得瑟瑟发抖，只是出口被这两人堵住，逃也没地方逃。
她颤颤巍巍说道：“大……大侠，这都是误会呀！”
飞笺指着笼子里的孩子们问道：“这些孩子从哪儿来的？”
李大娘连忙解释：“都是难民卖的孩子，我都是用钱买的啊！”
飞笺见这些孩子都面黄肌瘦，的确可能是难民的孩子。她又问道：“你买这些孩子干什么？”
李大娘小心翼翼地看了她身旁的云不归一眼，回答道：“这……自然是卖给大户人家做奴仆啊。”
飞笺怒道：“同为人类，为什么要买卖这么小的孩子？就为了钱吗？”
李大娘很想反驳飞笺，但实在害怕云不归，只能小心回答：“姑娘，我也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我也要吃饭啊。我要是不卖了他们，我一家老小只能喝西北风啊！”
云不归冷然说道：“你做你的生意，本来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但你不该对我们家的丫头起了心思。”
飞笺听到他说“我家丫头”，脸色变得有些绯红，她装作没听见，把头偏到另一边去。
李大娘陪着笑的脸僵住，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哭着说：“哎哟，是我这老婆子不长眼，冲撞了贵人，还望贵人饶了我一命吧。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了！”
云不归桃花眼微眯，对着飞笺问道：“小丫头，你想让这老女人做点什么？”
飞笺果然指着笼子里的孩子说道：“把他们放了吧。”
李大娘哭哭啼啼，十分伤心：“姑娘，你把他们放了，老婆子还怎么活啊！我也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啊！”
飞笺一时没想到这一点，有些无措。
云不归一拍扇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些孩子年纪太小，不能自己生活，真的放了他们，恐怕还不如被卖给大户人家，起码吃穿不愁。”
飞笺看着这些孩子眼里毫无光彩，心里如同被针扎似的，十分难受。她便对李大娘说：“不放也可以，不过你要保证，不能再打他们，不能把他们卖到苦寒之地。”
云不归补充道：“也不能卖给窑子。”
李大娘哭声一停，面色有些尴尬。她原本就是打算把长得不错的孩子卖给青楼，现在被这两人一搅和，看来是不能如愿了。
云不归明显看穿了她的想法，脚下踢了一块石头打在李大娘肩上，邪笑一声：“我点了你的死穴，你若是不听我的话，就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李大娘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整个世界天昏地暗。这下不得不服，哭道：“大侠，我知错了！我一定听话，一定！”
……
云不归带着飞笺从这院子里走出来，脚步轻松。飞笺继续扛着自己的大包裹，亦步亦趋地跟着。
走了足足两里路，飞笺才鼓起勇气问他：“云公子，您怎么过来了？”
云不归头也不回：“你说呢？”
飞笺尴尬一笑：“呵呵，我怎么知道。”
云不归突然一停，飞笺差点撞了上去。“你干嘛？”
云不归神情凝重，看着路旁的树林道：“出来。”
于是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从树林中走出来，冰冷的眼神淡淡扫视面前的二人。这正是为飞笺引路的那个男孩。
虽然只是个孩子，云不归却感受到莫大的威胁，把飞笺拦在身后，毫不收敛敌意，说道：“阁下是哪一位？请报上姓名。”
飞笺倒是愣了：“他不就是个普通的孩子吗？”
男孩平静开口：“我不能说。但你可以放心，我没有恶意。”他指着飞笺道：“你给了我吃的，救了我一命，这个恩情我记住了。日后如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会答应为你做一件事。”
飞笺听得更懵：“额……好……”
男孩收敛了眼神，转身就要离开。
飞笺急忙喊道：“你等等！”
男孩疑惑地看她。她不顾云不归的眼神暗示，上前把包裹打开，拿了好几块银子和大饼给他。看他愣住，她和善一笑：“虽然你刚才扔下我跑了我很生气，但还是拿着吧，也许你会用得上。”
男孩轻轻点头，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说了声“多谢”，便真的离开了。
云不归直到感觉这里已没有那孩子的气息，才一扇子敲在飞笺头上：“臭丫头，什么时候招惹了魔界的人？”
飞笺疼得一缩，惊讶道：“什么？魔界？”
云不归没好气道：“也就是你这么笨，才会被人盯上。”
飞笺揉了揉脑袋，突然想起什么：“他刚才说可以帮我做一件事，可是我怎么找他啊？”
云不归又想敲她一记：“蠢货！永远别和魔界的人扯上关系！”
飞笺躲得飞快，离他有一丈远。“魔界怎么了，魔界的人就不饿了吗？他们不需要吃东西了吗？跟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她叉着腰，冲着云不归大叫。
云不归：“……”行吧，看来是他想多了，这丫头脑子里根本没有弯弯绕绕，她记挂的永远只有一样东西——食物。
……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魔界之子
